逆光 第8章 第 8 章

郁烬把车驶进院子，看了一眼车库里停着的几辆车。

刘姨见郁烬进门愣了一下然后走上前去亲切地说“回来了，给你留了饭我去给你热。”

刘姨是郁烬小时候的保姆，算是这个家里和他最亲近的人了。

郁烬把外套递给身边的人“不用，我吃过了。”

刘姨亲昵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久不回来了都瘦了。”

“外面的饭没您做的好吃。”郁烬也是会说些哄人的话。

刘姨被哄得眉眼带笑“快上去吧，你爸等你呢。”

“嗯”郁烬应着。

“今天来了不少人看爷爷吧。”郁烬随意的问。

刘姨点点头“你爷爷不愿意见那些人，都打发走了。只有你哥和你姐现在还在呢。”

老爷子身体不好之后，那些不管亲疏远近的频频来探望。

只有郁烬这个亲孙子一次还没回来过。

郁烬点点头“那我先上去了。”

郁烬站在门口敲门“爸，我回来了。”

“进来。”

郁海岳处理着桌上的文件。

郁烬就静静的站在那里。

“你知道我叫你回来是为什么。”

郁烬“嗯”了一声。

郁海岳才从文件中抬头，看着这个和自己并不亲近的儿子，但总归是自己的血脉。

“之前和你提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郁烬还是淡淡的“我没有进公司的打算”。

“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郁海岳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没有郁赫的一半上进，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郁烬“大伯父死得早，您把郁赫过继过来当您的儿子我想他没有意见。这样您也不用担心爷爷把制药产业交给郁赫了。”

郁海岳被气得拍着桌子“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郁赫开门出去，在走廊里他听到了郁赫的声音，他在楼梯口的杂物间和谁通着电话。

郁赫对偷听没兴趣，直接走了过去，可是站在爷爷奶奶门前的时候他听到了，让他敲门的手停住了。

“二号样本还活着吗？谁让你们开枪的！！”

“样本呢？数据呢？！”

“怎么养了你们这一帮废物！”

“我现在马上赶过去！”

郁烬直接开门，侧身进了房间。

“爷爷奶奶我来了。”

奶奶招呼他“吃饭了没。”

郁烬笑笑“吃过了。”

他来到爷爷床边看着那个之前总是一脸严肃让他感到害怕的人，现在躺在被困在这个病床上。“恢复的怎么样。”

老爷子喘着粗气“本来就没什么事，医生太小题大做了！”

奶奶在一旁摆摆手招呼郁烬坐下“你爷爷成天躺在这里，烦的不行。”

奶奶拿来一个饼干盒子打开递给郁烬“我记得你小时候爱吃这个，你爷爷让我给你留着呢。”

郁烬看了看手里的饼干，笑着说“真好，正好觉得馋了。”他拿起吃了一块。

郁烬其实并不喜欢这种饼干，只是小时候大人买回来的零食总是郁赫先挑，郁星澜再挑，剩下的都是一些他们不喜欢的，郁烬也不喜欢。

那时他觉得自己没资格说，现在他觉得没必要说。

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记住了，记住了他常常吃的饼干，为他留到了今天。

他今天才发现自己没有那么讨厌这种饼干。

郁烬心里一直惦记着刚才郁赫说过的那几句话，没呆一会儿便回去了。

从别墅出来开往市区的路上，经过一段山坡，坡度不大下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只是这段没什么人走，也没有路灯，所以格外难开。

郁烬车速不快，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车灯照在不远处的路面上，一滩暗色的液体。

郁烬下了车，走到那液体旁边用手机照明，走进了才分辨出颜色。

果然是血迹，他看到血迹是顺着山坡向下。

他照了一下周围有轮胎刹车的痕迹，突然手机好像照到了什么，一个反光的东西在下面的枯草里。

郁烬犹豫了一下，顺着那个方向走下了山坡，蹲下用手扒开杂草和石子找了一会才有看到那个反光。

等郁烬拿起那个东西看清楚后，他瞳孔带着颤抖。

“乌挞...”

他默念一声，把东西装进口袋。然后边往下走边拨通了乌挞的电话，在几次无人接听挂断后，他看到不远处的亮光。

“您好，我要报警。小山路发现车祸。”

救护人员等在一边，警察和搜救人员合力才把人从那辆极度变形的车里救出来。

警察初步怀疑这是一场肇事逃逸。这么矮的山坡自己摔下去，不会掉下去这么远车辆也像被什么重物挤压过，不过还需要继续勘察。

郁烬坐在救护车上，看着躺在那里满脸血污的郁赫，手中一直紧紧攥着那条项链。

郁星澜也赶回来参与了抢救，第二天郁赫被转进重症监护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郁海岳交代这件事一定要瞒住爷爷奶奶。

郁烬一夜未睡，站在家门口时他的手微微颤抖，在空中悬停了许久。

他安慰自己那条项链恰巧只是同款，可乌挞从昨晚就打不通的电话让他的脑子很混乱。他根本不敢细想。其实从一开始乌挞的出现就很奇怪，他明明应该知道的，明明知道的....

就在指尖接触门把手那一瞬间，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打开，猝不及防的带起一阵微风，惊扰门内的盆栽沙沙作响。

郁烬猛地被拽进一个结结实实的怀抱里。

那人的双臂紧紧环抱住他。郁烬瞬间僵住，双脚离地。这一霎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

乌戴礼洋溢着笑脸“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熟悉的气息在他的鼻尖萦绕，混乱的思绪好像飘过一丝熟悉的画面。

这种熟悉让他被放开都忘记了逃跑。

郁烬盯着眼前的人竟有七分像乌挞。小麦肌肤、乌黑短发，还有那双深邃的蓝眼睛。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郁烬判断了一下觉得自己与对方力量差距悬殊，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双欣喜得眼睛此刻带上了委屈的神色“主人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太阳啊！”

听到小太阳郁烬瞳孔猛地收缩，他撞开这个男人跑到客厅、卧室、厨房，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小太阳的身影。

郁烬觉得自己脑海中一片混乱，他不管不顾的掐住那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人“小太阳呢！你把他怎么了！”

男人轻而易举地就挣脱了他的桎梏。

“你别急啊，我就是小太阳啊，我现在变不回去你别生气好不好。”

郁烬双眼通红他冲到厨房抽出一把刀对着这个男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明明报警才是最佳选择。

“你是乌挞派来的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从见到他就有这种猜想，两人相似的外形，让郁烬产生了很多念头，思绪乱到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乌戴礼担心他伤到自己不敢贸然靠近，只能轻声安慰“你别着急，别伤到自己。”

“你把刀放下，我全都告诉你。”

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一阵突兀又急促的铃音响起。

这道铃音听的郁烬心慌，那男人却安抚他“你别紧张，先接电话吧。你想让我走还是留在这我都听你的，你别着急好不好。”

郁烬用刀指着他“找到小太阳之前你不能走。”

乌戴礼双手抬起示意“好好好，我不走。”

手机铃音停止后，客厅的座机传来了留言。

郁星澜“下人不小心说漏了郁赫的事，刚刚....爷爷..他已经去世了。”

留言在哔的一声后结束，一片死寂。

郁烬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手里的刀掉就这样直直的掉落下来，乌戴礼明明离得那么远却立即冲了过来，稳稳地接住刀把放到一边。

郁烬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能力，对眼前的人和动作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乌戴礼小心地尝试抱住他，郁烬也没有反应。

乌戴礼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像郁烬往常哄他那样。

他轻声说着“我在呢，我在呢。”

不知过了多久郁烬突然完全失去了理智开始爆发，崩溃的撕扯捶打眼前的人“他妈的为什么为什么都和我作对！！我操|你|大|爷，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凭什么！”

乌戴礼只能把他抱在怀里，轻抚着他的后背。他什么也做不了，这是他第一次感觉的心脏被撕裂的痛苦。

不知道闹了多久，郁烬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乌戴礼伸手在一旁扶着他。

“啪”的一个耳光，乌戴礼被钉在了那里。

他微微偏着头，扯了扯被打的那边嘴角。那半张脸应该红透了，可肤色原因所以不明显。

男人低下头，高耸的眉骨下有着深深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手痛不痛。”他想要拽起郁烬的手。

换来的是另一巴掌。

郁烬“乌挞在哪？小太阳在哪？”

乌戴礼“我会帮你找到乌挞，她现在不在这里。”

“至于小太阳....”

乌戴礼初变人形对人类的情感还不是很懂。但他隐约觉得见到“小太阳”郁烬或许能放心一些。

于是他双腿弯曲，就这样慢慢跪在郁烬面前。

他俯下身，轻轻咬住面前垂下来的手指。

“呜....”

男人叼着郁烬的手指，露出痛苦的神色，眼睛里的色彩流转。

“啊哈....”

郁烬的手指在他的嘴里，能感受到他的喘息。

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人逐渐显现出的毛发、耳朵、尖牙。

男人还是跪在那里，一滴汗水从脸颊滑落。

“都说了....我就是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