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姐背坐在那空无一物的棺材前,真是越看越怪异。
眼下一片寂静,手下等着老大发话,老大盯着猎物,猎物死望着大门,张有光夫妇走后谁也不说话。
半晌过后,离柳姐最近的一名戴墨镜的男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柳姐,用不用...”,然后小幅度摆了个做掉的手势。
柳姐摇摇头,“没必要,这种人留着比杀了有价值的多”
“可是万一他们走漏了风声,怎么办,能信得过吗?”
柳姐陡然扭过头,眼神中透露出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正色道:“做我们这一行的,信任就如同破瓦烂石,不值钱的!再说就凭他们,不足为惧”
“是”那人看不清脸色,微微颔首后便退下了。
随后柳姐对着幸一打了个不轻不重,但在场的每个人都不能抗拒的响指,“喂,小弟弟,你说...你同学也和你一样长的这么帅吗?”。
幸一收回豺狼般憎恶的眼神,临危不惧的说道:“我说的那些话,不光是对他们说的”,随后眼神中不放过任何一个生物,贪婪的把每一个都烙印在内心深处,“只要有人敢动我朋友家人,就算是从地狱深渊中爬,我也要爬回来,一点一点的撕碎你们的肉,咬碎你们的头盖骨”
柳姐不禁嗤笑一声,双手拍掌,越来越欣赏幸一,冷笑道:“你家人我没兴趣,人家都那么对你了,你还当他们是父母?怎么办啊,我突然很不想把你卖给‘黄昏’了,要不你跟我干吧,我保证你以后穿金戴银,还可以找各种各样的小女朋友,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呀?”
幸一说的家人自然不是那个提钱不认人的畜生,只见他眼神漠然,冷峻的神情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他直直的看着她道:“我要什么你就能给吗?如果我说我要张有光和赵红玉死呢”
柳姐嘴角勾笑,重新点了根烟,穿透缭绕的烟雾望着幸一倔强的脸庞,很稚嫩的同时眼神却很冷酷无情,对于今天的货她非常满意,她淡淡说:“这有何难?不过我真是好奇,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你不会是个人格分裂吧,我喜欢听故事,不介意的话和我说说...你到底能分出多少个性格?”
她示意人也拿来了一张椅子,但遏制在幸一手上的力量丝毫没有减去,被人生硬的按住坐了下去。
显然幸一并不想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于是稳定了失控的情绪,被赵红玉激恼险些失控,差点儿忘了眼前这个女人,才是硬菜,他尝试问道:“你刚刚说要我把卖给黄昏?那是谁?”
“怎么?又不想跟着我干了?”柳姐单手泯灭了手中的烟,葱白的指尖沾染清灰显得格外好看。
“你还没有答应我的条件,我得比较一下,看看哪个不是人待的,更地狱”,幸一说。
柳姐看着他不屑地笑了,交叠美腿,淡淡道:“地狱还分好坏吗?‘黄昏’从事的是拉皮条的买卖,算是我的上家,像你这种的在那可是A货,有些老变态很喜欢你这款的,你要是去了我保证你连骨头渣都不剩,到时候你再想起我的好,那可就晚喽”
“他也在荣安市?”幸一继续追问。
柳姐摇摇头,毫不在意的说:“他啊?......哼,你想知道吗?大可不用这么着急,前一阵子刚玩死一个你这样类型的,这不急着找我联系货呢吗?很快你就会见到他了,不过就需要辛苦你忍受一下了......”
她手拄着如雕塑般俊美的下颌,半眯着眼睛,□□的嘴唇一开一合,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去金三角”,随后发出一阵隔岸观火的轻笑。
幸一刚稳定的心绪在听到金三角的那一刻咯噔一声,就算没去过,电视上和课本上也早有耳闻,那个地方充斥着暴力、毒品、压迫和丧失人性,一切犯罪的根源不断在那滋生,想到这他紧张的滚动喉结。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如她所说被卖给那名‘黄昏’后,所要面对的经历恐怕也不比剖心挖肝的好。
“地狱果然不分好坏,哪里都不是人待的地方”,幸一冷哼一声挤出难堪的笑。
“难道你以为只有我们是地狱吗,我告诉你只要有人生活,有**升起,有利益冲突在,哪里都是地狱”
他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是对的,虽说不合时宜。
柳姐冲他挑了个眉,杏眼寒光般饶有兴趣的等待着他的回答,这时紧闭的卷帘门再一次开了起来,急匆匆地跑来一个人,“柳姐,秦...秦哥回来了!”
“不是说下午才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柳姐慌忙的站起身,向外张望。
前来通报的人,咽了口水,惶恐道:“听说好像市长的太太昨个夜里死...突然死了,秦哥也是刚刚得知的消息,这不把下午的行程给推了,早点回来安排布置一下”
“还有多久到...”
这两个月她潜行匿迹于殡仪馆内摸索出来的规律,普遍都是死了三天之后才火化遗体的,达官贵人社会名流更是在死亡的最后一道形式上多加繁琐负责要面子,至于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快速地处理市长夫人的遗体?眼下她顾不上深入思考,急于处理的问题是要怎么隐藏幸一,才能瞒住这家老板秦康不被他怀疑。
前四个月被捣毁的道馆是她负责的贩卖人体器官组织最大的据点,好不容易带着几名得力心腹侥幸逃出生天,资金链断裂以后要想壮大其他小的据点是需要时间和大量金钱,另外走私毒品一事,不知道警方那边是否掌握到了什么蛛丝马迹,现在的她需要足够的多的时间保持低调再低调。
于是自己现在只能窝身在这家城南区殡仪馆内,借由秦康的地下情人的名头,来伺机寻求东山再起的机会。
“马上就到了,已经拐到最后一个路口了,估计再有十分钟就进院”
柳姐看了一眼门口,又眼神犀利的望着桀骜不驯的幸一,随之眼珠子一转,只思考一秒当后机立断做出了放弃的决定,她本有心招揽幸一,但这需要时间来驯化,很明显她现在没有这个时间。
她可惜般摇摇头,小步走到幸一面前,用手背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不舍的说道:“你的运气差了那么一点,这样,等姐姐得空去国外‘满人间’时,一定点你,你可要好好活着,千万可别被玩死了哟!”
这语气中充满魅惑和危险,让听的人汗毛战栗、冷汗直流。
“赶紧带下去,好好看管,别让他出声,一会儿就有来接应的人了,我先去前面应付一下,后面交给你们,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切记不要出岔子,否则......”,柳姐正色吩咐道。
身侧的小弟心领神会,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边保证,一定会看好幸一,绝不会有任何差错发生。然后幸一就被捂住嘴,拖进了堂后。
由于事发突然打坏了原先计划的一切,幸一随随便便被塞进了一间祭品储物室,大的小的、吃的用的、小孩的大人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应有尽有。他双手双脚再一次被捆绑,嘴也被胶布牢牢封住,周围的白惨惨冷冰冰的祭奠用品看的人心里发毛,不止幸一一个人感觉到后背阴风阵阵,就连看守幸一的人更是如此。
“就这个小子?老大至于吗?还让咱们兄弟守着,他也配?”
门外一名平头看守人对着另一个胡子拉碴的看守人抱怨着道,两人在狭小的走廊内吸着烟,左看看又看看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吵到不该吵到的东西,引祸上身就不好了。
“听老大的意思这一批货出手后,咱们就不用在猫着了”
平头看守人说:“可快些走吧,这一段时间天天待在这,我不是听哭天喊妈的,就是看这些瘆得慌的东西,半夜我都不敢起夜,太他妈操蛋了”
“不过说实在的我也见不得这东西,以前也不是没干过杀人的买卖,也没觉得有什么极乐永生的,草!得空了这里的大和尚就在我耳边念叨,不信都信了”
说着二人很有默契的看了一圈用纸扎的小人,那纸人仿佛听见有人在议论它,似乎往前猛然一凑,吓得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噤了声,眼珠在眼眶中滴流咕噜转个不停,就是不敢注视面前做的活灵活现的纸人。
平头看守人,轻声建议:“要不,咱出去透透气?你不觉得这...阴,湿气太重了吗,我这风湿都快犯了”
“你特么哪有风湿?再说老大让咱们好好看好这小子,差不多一会他们的人就要来了,这个节骨眼上万一他跑了怎么办?拿你开刷还是拿我啊?”,说完满脸胡子的看守人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就他那样?”平头看守人回头不屑的指了指,“细胳膊细腿的,绑成那样就算他有三头六臂都出不来,再说咱们就去门口,守着门口还不行吗?”
胡子看守人也望着幸一的可怜模样,沉默的点了点,但还是有些犹豫。
“我不管...我要出去,你要待着你就待着,我...要走了”,说罢抬脚就往外走去,好似后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追赶着平头哥。
“哎哟,卧草,你别走那么快啊,你等我我一下啊”,他赶忙锁好门,一溜烟的也跑了出去。
整个死寂渗人的空间就只剩下幸一一个大活人,他靠着左边的累积的木盆撑起了身子,嘴里的胶带让他很不舒服。
虽然自己被捆住了手脚,但好在手指是灵活的,他在内心嗤笑了一声,自己怎么和绳子这么有孽缘,听着那两人的私语,有机会的话也找个大和尚好好给自己看看吧,这都什么命啊。
随后一声“嚓”,幸一手腕上的绳子瞬间被撕裂成了两断,一把五厘米的折叠小刀出现在幸一的手中。
在傅若辰家住宿的时候,无意中被傅若辰翻找出来的,说是他父亲从国外买回来的纪念品。这小东西外面是一个狮身人面像的形状,实则内含玄机,轻轻拨动旁边的机关锋利的小刀便弹出,日常就是个挂件根本不起眼,死活都让幸一带着,没成想还真发挥到了实处,也不知道是傅若辰未雨绸缪比若先知呢呢,还是他幸一此生命运多舛呢。
他不动声色,快速的据开了脚上的绳索,脱去手脚的束缚,扯下了嘴上的胶带,然后仔细的打量着周围,楼下门口应该有人守着,肯定是出不去,不能硬刚,看样子随时都会回来检查他是否会逃跑,如果打电话报警的话,说不定警察还没来自己就被撕票了或者被转移了,眼下赶快逃命才是关键,毕竟机会可不是常有。
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应该还有其他的被害人,也不知道被关在了哪里?
不大的储物间已经是最里面的房间,他看向封死的窗户,似乎这是唯一的逃生出口。他上前晃动了一下发现窗户把手是松动的,他试着用力往下掰,砰的一声,老旧的窗户被打开了,还好声音足够小没有引起注意。
幸一慢慢将窗户开的最大,将身子侧着探了出去发现这里原来是二楼,估摸了一下距离,顾不上多想双手撑住窗台,身体如弹簧般绷紧,随之单脚用力蹬地跃出。风在耳边短促地呼啸而过,二楼的高度虽不算惊险,但下坠时仍能感到心脏骤然收紧,落地瞬间脚踝传来轻微的震动,视线因惯性短暂晃动后才重新聚焦。
他捂着脚踝紧贴着墙体小心翼翼的向大门口踱步,矮下身子时不时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借由着树枝掩体,可以看到大门的一角,此时那两个看守的人离进出口也很近,贸然出去的话,一定会被发现。
幸一放弃了从正面突破的想法,转而看向了自己右侧密密麻麻的桦树林,不知道树林的尽头是什么?但眼下着实没有再好的出路了。
他想都没想,转身就往树林里跑,茂密的树叶为他提供了良好的遮挡,可以迈开大步奔跑,不一会就来到了一堵围墙底下。
围墙不算高,幸一往后退了几步,再急速助跑,双手一抓腰部用力,一个侧翻身很轻松的翻越了围墙,多亏了以前总是翻学校东门的墙,才不至于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但很不巧动作幅度太大,他都没注意树林里竟然养着几条看守后院的黑背狼狗,狗叫声突然吠起。
好在幸一已经成功落地,逃离了贼窝,他扫眼一瞧面前正好停了一辆出租车,也顾不上暴没暴露,迅速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慌张的喊道:“师傅,市公安局,快!快走!”
还好手机并没有收上去,于是赶忙拨通了沈知雨的电话号码:“沈支队,我...发现‘平旦’的下落了,她就在城南区殡仪馆,她她她...她变样了,和之前大不相同,她...她现在叫......”
高度紧张过后,是身体的发软和大脑的疲软导致现在他有些语无伦次,电话那边有些发愣:“你慢慢说...你发现了谁?你是谁?”
干涩的口腔使他不停的分泌口水来缓解不适感,闭上眼睛稳定了几秒后,重新开口道:“我是幸一,请您立马派人到城南区殡仪馆抓捕‘平旦’,‘平旦’伪装成柳姐正藏身在那,不确定具体人数但至少有七个帮手,她现在和以前大不一样,外貌改变了很多,但我注意到了她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纹身可以作为辨识点,再不快点我担心她又要跑了”
不消片刻,沈支队当机立断说:“我明白了,那你现在在哪?安全吗?”
“我已经逃出来了,正在往市公安局走,我没事”
“好,随时保持联系,注意安全”,沈知雨挂了电话。
那边已经响起嘟嘟嘟的回响,手机从幸一的手中滑落,掉到了车座底下,而自己也全身瘫软在后排座位上,开始大口大口呼吸着,紧闭双眼,好像周围的人或声音都感受不到了。
不好意思,收藏的小可爱,这几天事多码字的时间都少了,这两天也没更新,不过我打算国庆连更七天,嗯...目前是这么打算了,估计我可以吧,预计更新时间是上午的10点25分26秒,我努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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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要卖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