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会不会打排球 第14章 第 14 章

坐在宿舍的床上，艰难地从那种“劫后余生”的感受中脱离出来的五十岚星松了一口气。

刚才在排球部发生的事……

五十岚星艰难地用纸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有点不太想回忆。

也可能是失忆了吧。五十岚星自我欺骗地点了点头。

*在自己离开之前，宫侑气急败坏地盯着自己，试图挽留自己但被身后某只手迅速扯回了办公室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猛然间闪回！

“！！”五十岚星猛然间打了个冷颤，强迫自己记忆力惊人的大脑把这段恐怖的回忆逐出去。

不过。

他缓缓放下手，表情有些复杂地看向面前的桌面。

在“恐怖”之后，当吐魂的自己摇摇晃晃拉开门要出去的时候，刚刚还浑身黑气的少年，再一次叫住了自己。

那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北信介仿佛变回了那个冷静平和的队长。

他静静地看着五十岚星，然后，在他变得怔愣的视线下平静道：

“今天训练赛，五十岚的表现很好。”

“有你在，稻荷崎的大家都很放心。”

迎着五十岚星愕然的茫然视线，什么都没说的北信介只是说出这两句平和的话，微微顿了顿。

五十岚星的瞳仁闪烁了一下，本能地短暂思考了一下之际，北信介重新抬起头来，在门口的人露出了在刚刚的“审问”中都没有表现出的僵硬表情时……

对他露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微笑。

“……”

坐在书桌边捂着脸的五十岚星，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不去回忆。

于是，再一次完成了对那个“魔鬼的微笑”的回忆，他缓缓放下了掩面的手，那张天生笑面的随性脸庞，此刻露出了苦大仇深的表情。

海蓝色的眼睛无神地盯着面前一笔未动的作业，对于这些在他眼中轻而易举的习题，五十岚星眼中的纠结和痛苦显然不是因为它们。

他现在很难确定。

因为不停地回忆了太多次的原因……五十岚星甚至开始怀疑：

那个温和的笑……是不是因为一开始的恐怖审问，搞得我精神错乱、产生了不存在的记忆？

“嘭。”

想不通的他一头撞在桌面上，发出了闷闷的痛苦哀嚎。

*

“喂。”

宫治停下了脚步，看向身后气急败坏地走着的宫侑，淡定地侧头看向他：

“你再走的慢一点，就可以被关在宿舍楼外面了。”

他的话被宫侑完美无视，后者只是气呼呼地抬头，煞有其事地伸出手指来，生气道：

“最后还是让五十岚那家伙逃掉了训练啊！！”

“……？”宫治表情凝滞，他眼角抽动了一下：“你在意的是这件事？”

我还以为是因为北学长……嗯。同样不想回忆独自面对北学长时的经历，在那之后和宫侑打架前都要提前环顾四周的宫治将脑海中的思绪驱逐出去。

他平静地看向还执着着这件事的宫侑，随意道：

“就算五十岚同学在，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吧。”

“那不一样！”宫侑立刻转过头，义正言辞道，在宫治表情一滞的疑惑注视下认真道：

“平时的时候，那家伙在‘看’啊。”

“看”……？

宫治愣了愣，不等他追问，旁边双手抱臂的宫侑就自顾自地低声继续道：

“平时的时候，他也有在训练吧。”他侧过头来，背对着身后的宿舍楼大门，笃定地面对着宫治道：

“他在观察我们的行为——特别是你。”

在宫治怔愣的视线下，宫侑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他，又随意地收回：

“你难道没发现？每一天、每一天五十岚星对你的攻击都更加了解。”

“我……”

愣神的宫治刚要回答，宫侑就耸了耸肩，用那稻荷崎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欠揍语气道：

“当然，你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在旁边的宫治用力闭了闭眼睛，额头出现井字号的同时，独自目移的宫侑却是若有所思地双手抱臂。

的确。在平时的训练中，除了五十岚星不只是针对宫治一个攻手的事实之外，也有自己在逐渐调整角度和方位的作用。

在这样的基础上，宫治的确很难发现。

——毕竟无论哪一天，五十岚星都能接住他的攻击。

那其中存在的细微的差别，也就只有自己能够感知到了。宫侑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既有对自己实力肯定的自信、又有一种浅淡的不甘心和好胜心。

他自信于自己果然很强，能够和五十岚星站在同样的视野看排球场上的动向；但他不甘于，自己只是能看见，但五十岚，却是实实在在地轻易搅动着赛场的节奏，甚至是攻手、乃至他这个二传手的节奏。

自己只是能看见，对方却是能切实的做出改变的。宫侑微微垂眸，嘴角却和脑中的念头恰恰相反，微微上扬了一点弧度。

那张总是口出狂言的嘴此刻嗤笑一声。

……不愧是那家伙啊。

刚刚之所以那么生气，当然不是因为五十岚星要逃离训练场这么简单。

宫侑缓缓地抿了抿唇，放在身侧的手有些不爽地捻动了一下手指。

……明明还没看啊。

还没有看——我今天的变化呢。

亏得我想了那么久，想着会用今天的变招给五十岚星狠狠吃惊一下，可那家伙居然看都不看就跑掉了。

啧。

宫侑不爽地抬起头，只是视线却没再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宫治，而是越过对方的身影，眺望着眼前的体育楼。

想到自己无数次思考的面对五十岚星的场景，但自己的设想却不能被一一实现，只能靠这种别扭的方式得到验证……宫侑就一阵不满。

他真正生气的是五十岚星对自己毫不在意的态度——他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我的二传很惊人吗？！

今天要直接走…难道是胆敢彻底瞧不起我了？！！

越想越生气的宫侑咬牙切齿，过于专注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前的身影已经悄然移动、绕过自己离开了。

他只是站在原地，死死地瞪着那边的体育楼，好像将那座高楼当做了五十岚星一般，咬紧牙关，仿佛要将五十岚星咬碎。

看着吧……别以为真能甩开我！

握紧拳头的宫侑猛地抬头，他脸上的不甘和不爽一扫而净，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自信和对明天的期待。

——这也是宫治毫不犹豫地绕过他离开的真正原因。

会不会自我怀疑、自信心受挫？

宫侑？

别开玩笑了。

这种陌生的词汇就别放在他身上了吧，好恶。

那个家伙，可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啊。

……

“咚。”

头再一次撞在了书桌上，五十岚星抬起头时，额头上的红色痕迹清晰可见。

因为茫然的表情和额头上的红痕，使得那张总是攻击性拉满的脸此刻竟然显得有些无害。

他用力摇了摇头，将自己脑海中奇怪的思绪尽数赶出去。

五十岚星很喜欢思考，但他又害怕思考。

仰倒在身后的床铺上，他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整天思考那么多有什么用。

恐惧其他人带有赞赏意味注视和随之而来的压力的他，其实是能看到宫侑的视线的。

但他无法理解宫侑对自己的看重……某种程度上，他会和宫侑相较其他人而言更加熟悉，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在五十岚星眼中：宫侑是排球上的天才。

明白“天才”的下场是被所有人评价、自身携带着庞大的高压而孤身一人，五十岚星就忍不住凝视着宫侑——他想知道，宫侑的人生是怎样的。

和我之前活的相当失败的人生相比，他似乎总是那么快乐。

于是，五十岚星喜欢看着宫侑打球，但今天盛田的到来，让他一直以来紧绷着的弦，终于“嘣”地一声断掉了。

盛田的人茫然无措的脸还在自己的眼中闪回，五十岚星恍然地揉了揉眉心。

……他好像隐约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无法从回忆白天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了。

实际上，可能不是因为盛田的人被自己影响到、提前离场这件事产生的不安。

五十岚星坐起来，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

因为、真的……

很有趣。

那种注视着对方的球员、思考对方的下一球究竟会落到哪里的感受…真的很有趣。

无关神之自由人的buff，在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里，五十岚星隐约能感受到，自己是在独立思考的。

……

他喜欢思考。

但他讨厌看到自己的成功……对其他人造成的“伤害”。

所以他也在害怕自己的思考。

之前因为是日常训练的队友所以没有感受到，阿兰、宫治他们的球，在自己神之自由人的buff下被完全接起来的时候，是不是内心也会产生怀疑自我的迷茫感呢……

我是不是又变得不顾其他人的想法、相当傲慢自我了呢。

哀叹一声，他仰倒、重新躺在床上，刚刚闭上眼睛，忽然，他放在床边的手机发出了一阵震动声。

听到这声音的五十岚星相当意外，躺在床上的他睁开双眼，散乱的红发中，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睁开，盯着面前的天花板。

谁的消息？骚扰短信吗？

他嘀咕了一声，坐起来，伸手去摸手机。

我又没有朋友。

然而，在按开手机屏幕，看到上面的信息发件人的时候，五十岚星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诧异。

……是宫治前辈。

点开对方的信息，看到上面的内容，五十岚星恍惚地张了张嘴。

什么？

【宫治】：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饭团？

怎么…突然问这个？

五十岚星茫然地眨了眨眼，忽然间，他的脑海中闪回之前接过宫治的饭团，自己扯着嘴角笑着道谢、然后不自然地塞进包里的样子。

……被他看见了啊。

五十岚星沉默地盯着手机上的这条信息，捏紧手机边框的手指微微泛白。

宫治前辈。

我其实……

是不喜欢米饭啊。

五十岚星绝望地一头倒回床铺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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