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五条老师学生的那些年 第16章 第六年

“不行。还请您不要再拍了。”你有点无奈地挡住镜头，个性爽朗的特级术士没说什么，把手机收起来后很新奇地打量你。

她捡起之前的话题：“你现在是在海外工作？”

“是。”

“以后也不打算回高专啦？”

冰淇凌上的奶油啪嗒落在手背上，你随意将其抹掉。

九十九由基看着你因为这个问题而微微失神。片刻后你直视她，坦然回答：“我不知道。”

——你到底是怎么走到现在这样的？

——你之后还要走到哪里去？

金发女人双手叉腰，发出了意义不明的感叹声。她伸出大拇指隔空划了一下旁边的摩托车：“你等下没事吧，和大姐姐兜兜风怎么样？好歹也算那个什么……他乡遇故知？”

按理来说，你不会同意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你接下来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这几天堆积的任务报告还没写——可今日阳光太好，而你只是很想说母语。

摩托引擎发动，你坐在后座向旁边看去。日落大道，天际晕染着淡淡的粉色。远方的海面碎金涌动波光粼粼，奔向沙滩的人群化作模糊的色块。

耳边是猎猎风声，外套被充盈着向后鼓动。这看起来很像一场逃亡。你伸手拨开黏在脸上的发丝，没忍住大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往前开就是了！”

“……前是指哪个方向啊？”

女人清朗的笑声被风扯成碎片，你听见她开口：

“前辈要向你透露个大秘密，你知道人类最古老的玩笑是什么吗？”

“那就是——无论朝哪个方向，都是在向前呦。”*

这不会是九十九由基向你透露的最后一个秘密。在这个国家停留的个把月里，你们时不时见一面。话题也天南海北，关于咒术界，关于玩笑话，很少聊正事。那天看人冲浪的时候，九十九前辈很深沉地开口说，她在海外是为了进行一些研究。

你四处张望，确定没有海鸥盯上这里，迅速打开盘子塞了一口薯条，想了想含混开口，“这样啊。”

然后场面安静了半秒。对面的人瞪眼敲桌：“最起码多问一句吧小妹妹！一点都不好奇吗？！”

“呃。”海鸥被动静吸引过来，一群群拍着翅膀落在旁边的栅栏上，黄色的眼睛正打量桌面。你紧急检查了一下盖子，“如果是研究的话，是不需要保密的吗……？”

“无所谓啊。”女人随性地晃晃手。接着她正色道：“你发现了吧——海外的诅咒数量和质量，远不及日本。”

你没说话，点点头。

九十九拨弄手边饮品的吸管，“你想过么，完全消灭诅咒。”

诅咒，来源于人类的负面情绪。普通人会生成咒灵，而咒术师则用于战斗。

“完全消灭？”

九十九挑眉，“也就是说，一个不会产生咒灵的世界。”

几只海鸥不耐烦的飞走。身影在空中盘旋，远远掠过海岸线，你收回目光。

“那很难做到吧。”你顿了顿，想到一个荒谬至极的做法，不可置信的笑下，“难不成要把普通人全都杀掉吗。”

对面的人突然神色微妙地看你一眼，战术后仰。随后她喝了口饮料，眼神看向岸边抱着冲浪板的人们。

“很危险的想法，但的确成立。”她顿了顿，“不过你最好别尝试。”

这位前辈突然认真了。你打开盖子把所剩无几的薯条拿出来，干脆分给海鸥。你摆了摆手：“我明白。”

气氛稍微缓和下来。九十九重新靠回椅背，对你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悠着点啊。你要出了什么事，我可是会被大魔王追杀的。”

你低头又抬头，重复了一遍，“大魔王。”

“对。”九十九忍着笑，“护犊心切的大魔王。”

“……”

桌面上的手机亮屏。你拿过来看，有人给你发了条短信，你起身向她道别。

“有工作啊？”

“说要整理文书之类的。”

“诶，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嘛！反正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待会跟姐姐去冲浪怎么样？”

“谢谢前辈，前辈明天见。”

九十九由基撇撇嘴，目光落在你身上。随即她伸懒腰，状似无意地开口：

“这样啊，好可惜。”

“——本来想着顺便跟你说点五条的事来着，明天搞不好就忘记了。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此话一出，你骤然刹住脚步。

“……那我先回个消息。”

“哦？”

“反正、的确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啊。”

你在女人宛如天崩地裂般得意笑声中说道。

还在上学的那几年里，也不是没有对这件事好奇过。和你同龄的、十六七岁的五条悟会是什么模样。

家入硝子和你聊天时会提到一星半点。

“普普通通的，惹事生非又狼狈为奸的男高们而已。”医者轻声笑说道，“硬生生让校长的更年期提前了几年。”

她从抽屉拿出来一张照片，是三个人在校门口站着。看上去有些年头，但被保存的很好。

中间的女生留着短发，很无聊地打着哈欠。她身边的男孩子们一个比一个高挑，白头发的少年脸上架着墨镜，大大咧咧地看向镜头。另一侧，留着奇怪刘海的男生则心不在焉看着旁边。

“这位是——”你抬头。家入硝子撑着脸，长长的发丝随着动作扫过你眼前。

她“哦”了声，神色平静，说：“这位就是狈。”

“他们那届三个人的职业规划，只有小硝子没让我太意外。五条要教书这事，当时闹的还挺大的。那群小老头哪敢让大魔王教新生代啊，光当个跋扈家主就够他们受的了。翻来覆去闹了半年，态度始终非常明确，就差拆总监部。最后还是让他入职了。”

她顿了顿，偏头看你，感叹道：“不过我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真的有在好好教书啊？”

特级术士朝你乐，“哈喽，小魔女。”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你想到。

在日本的时候，当五条老师学生的时候，你仰视他，享受他的庇护和教导。你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这种事——五条悟的过去，为什么会当老师，又为此付出了什么，要承担多少压力。

如今听见别人口中轻飘飘的几句话，你只觉得心里轰的一声。你终于能跳出学生的视角，以一个平等的、更能共情的成年人身份，再回头看他的二十一岁。尽管有些迟到。你突然庆幸当初稀里糊涂说出口的心疼，至少你说给他听了。就算当时没能搞清楚，但这是唯一能解释你现在心情的词语。

冲完浪回到家，你先是泡了个澡。整间浴室都热气腾腾，你大脑放空般盯着天花板。水温偏高，皮肤上微微的灼烧感让人微妙的安心。

外面天色渐暗，你拎着毛巾合上窗户。打开台灯，桌面上的文书摊开，暖白灯光将字眼照的发亮。

你发现自己半天都没能读进去一页。头发还在滴水，淌在脖颈上，你不甚在意把发丝捋到一边拧了拧，之后随手打开抽屉，拿了张信纸出来。

一下笔就是要写五条悟，紧接着是“见字如面”。你盯着那行日语看。写完之后，再寄到他那里会是什么时候？白天还是傍晚，是刚上完课还是要出任务？

不可避免的，你会想象到五条悟读信的样子。

“…………”

墙上的人影摇曳，你长吸气，啪唧一声捂住脸。

——真的，更想辞职了。

*米兰·昆德拉

这章的五条老师应该一直在打喷嚏（。

我们能不能下一章就回国？

这章有一半内容都是在造谣，关于五条老师的入职路（对不起）

我其实还挺喜欢怀玉三小只的，美好的青春生活（点烟

九十九我也很喜欢，写的时候觉得和五条老师真是微妙的有点像呢，虽然一个是劳模一个是咸鱼x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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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