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桌面快捷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设为首页
            设为首页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你吃饭没有 >
            第52章 第 52 章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你吃饭没有 >
            第52章 第 52 章
        
    十二月,暴雪压城,纪则明失约了。
慎怡猜想是和那个反悔的合同有关,心里明白这不是他愿意的,心里却忍不住失落。
像一直憋着一口气跑到了终点,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你自以为的尽头其实只是个毫无意义的句号,尽管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但距离想象中的幸福,还有一段距离。
那段距离明明看得见光芒,颤抖的膝盖和濒临崩溃的心情却令人无法再继续坚持。
纪母待她一日较一日亲密,频繁地把她带到下午茶和饭局上,逢人就说能娶到这样的女孩子,是她和则明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纪家亲戚和纪母那边的面孔在慎怡这里逐渐清晰明了起来,她爸妈都乐见其成,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多走动走动是好事。
妈妈还打趣她,“让大家都不知道纪则明的老婆长什么样。难道你是个丑媳妇吗?”
慎怡不置可否,处理家长里短越发游刃有余的同时,也变得越来越麻木。
尤其是在面对他舅舅的时候,慎怡已经能够做到皮笑肉不笑地奉承他,尽管心中多有怨怼,但起码表面功夫做足了。
长辈哪能看不出她的憋屈,但喜好磨人棱角,她愿意做小伏低,他便也愿意给她点甜头吃。
某天下班,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骚动,科长一边和陈厅说说笑笑,一边走进来。
当时只有慎怡和另一个同事在这里,他便毫不避讳地说:“那个慎怡,来一下。”
“怎么了?”
“今天晚上有个饭局,你和陈厅一起去坐坐。”
慎怡如芒在背,“饭局……?”
“见的都是些大人物呢,你跟着去认认脸。”
“领导,我这个职位去不好吧?”
“你想多了,跟单位没关系的,就是私人聚个餐。”陈厅笑着解释,“小纪的舅舅也在呢,你要是怕生,就坐他旁边好了。”
“那更不行了,就我一个年轻人,多突兀啊。”
“怕什么,”科长拍拍她的肩膀,“应怀也会跟着一起去的,我看前段时间你们还一起吃饭,关系不错吧?真的不是什么受贿、**交易,慎怡,这个机会其他人想要还捞不着呢。”
见她仍然面露犹豫,陈厅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说自己先走了。
科长恨铁不成钢,说她家里有这么好的资源就应该好好利用,又说大领导亲自来邀请她,她还给脸色,多冒昧啊。
一通场面话说下来,连雨带冰雹的,慎怡都要被教育得脸红了,最后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那天晚上当然过得不愉快。
且不说纪则明的舅舅根本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长辈,光是一群大男人的酒桌文化就让慎怡十分不适应。在这样的氛围下,连她一向讨厌的张应怀看起来都没那么讨厌了。
无论他是想要撩自己,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总之他替慎怡挡下了许多爹味十足的问题和盛满的酒杯,她心里就是感谢他的。
但轮到舅舅那里,还是挨了几句冷嘲热讽的。
那大着肚子的中年男人喝醉了,被穿衣暴露的女伴扶着,还不忘朝她开炮,说她以前那么清高,现在学乖了,猜测是纪则明背地里调教过她了。
当即就有人提醒他闭嘴,但也有不怀好意的笑接二连三地起伏。
慎怡坐在其中,一张脸煞白。
最后她是被张应怀连拖带拽地带出去的,她已经被这被羞辱的感觉而感到浑身僵直,理智尽失。
“我送你回去吧。”他关心地说。
室外很冷,慎怡的外套被她自己拎在怀里,她没有要穿衣服这个意识,因为从头到脚都是冰的。
舅舅的话就像是寒冬腊月里兜头直下的一盆冷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车上张应怀问她地址,慎怡下意识地报了小区的名字,但她重重地闭上了眼,又睁开,道:“抱歉,换个地方吧。”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想回爸妈那里。
她现在这样的状态和心情,绝对不适合一个人待着了。
张应怀说好。
他是个很会看眼色的人,见慎怡这样的表情,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但是下车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开车门叫住了欲走的慎怡。
“今晚的事情……”
他两步并三步地走到慎怡面前,借着路口冷冷的灯光,突然才看见她脸上干透的泪痕,张应怀愣了一下,伸手替她揩去。
慎怡的反射弧因为坏心情变得很慢,但是她还是很快偏开了头。
她只是急需一个出口,而不是借另一个人的温柔来疗伤。
更何况,张应怀并不适合。
“你不要难过。”他说,“以后这样的事情,我尽量说服陈厅不要找你。”
可其实这和陈厅有什么很大的关系呢?
慎怡自暴自弃地想,如果她不是纪则明的未婚妻,不是即将嫁入纪家的儿媳,是不是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她除了谢谢什么都没和张应怀说。
回到家里,妈妈和爸爸听到开门声都很惊讶。还是慎悦第一个反应过来,开心地大喊了一句:“姐姐回来了!”
背后一连串的“你吃饭没有”、“怎么突然回来了”,慎怡都将其关在门外。
像是命运安排好的一样,纪则明在这时候打来了电话。
她一边将身体往下滑,一边摁下接听。
纪则明今天一直心神不宁。
做东的客户在吃饭的时候还特地给他点了一壶安神茶,说是这边本地的老方子,喝一杯就能睡上好觉。他笑笑,并不辩解不是因为没睡好。
下午陪着谈条款他也频繁走神,注意力始终集中不起来。冯楷文暗地里戳了他好多次,还发短信问他是不是病了。纪则明摇摇头,加快了谈话的进度,意图快些结束。
但晚上的会面还是推脱不掉,他左眼跳了又跳,心里担忧焦急,害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手机却并未收到慎怡的消息,他便摁捺再摁捺,一直忍到回酒店。
迫不及待地拨打了她的电话,不曾想还没开口,就听到了嚎啕的哭声。
-
慎怡什么都没和纪则明说。
那天晚上她只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纪则明买的机票都要付款了,又找了个含糊的理由搪塞过去。
慎怡知道一切都骗不过他,她撒的谎他根本不会信。
可她也知道他回不来,他离成功只差临门一脚了,他一直努力的过程即将迎来漂亮的句号,即便他愿意飞回来,慎怡也不想让他陷入对合作伙伴失约,甚至失信的为难境地。
舅舅的事情也一样。
他精心编出来的网,她不能去做一阵随心所欲的风。
慎怡忍不住幻想,如果这不是通话,而是面对面,他近在眼前,在一步就能拥抱自己的距离的话,她肯定会把一切都告诉他。
可现实是他不在。他不可能在,他不能在。
她真的走不动了,慎怡心想。
就站在这里吧。
等纪则明回来,他就会来找她,替她走完这未抵达的路途。
她现在唯一有力气做的就剩下等他了。
第二天慎怡六点就起床了,她趁着爸妈还没睡醒,回去换了套衣服照常去上班。她不想接受一切的询问,在她还没消化完这些事情和苦楚之前,她一点也不想处理任何事情,包括他人的关心。
然而现实情况并不允许她躲入壳中。
踩着点到单位,一切看起来如常。
只是走在路上,或是去其他科室拿资料,都有一些微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些眼睛在陈厅找人过来叫她以后变得更加**,像原本藏在暗处的猎豹,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大领导站在高位,好心办了坏事,却也不可能和她道歉,只会用上位者的身份不痛不痒地宽慰几句,又提了纪则明这块夹心,甚至打着说心里话的旗号,和她分析起这人际交往的利弊。
慎怡左耳进右耳出,看着他推过来的茶杯,闻着这熟悉的茶香,心头突然涌上来一阵极其干涩的酸楚。
昔归古树,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味道原来有这么深刻的名字。
中午她没胃口吃饭,却莫名感到恶心,岑瑜说给她带点东西随便吃点,慎怡都拒绝了。
这样的情绪持续了两天,某次她又站在水池边干呕,听见拐角的角落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我还以为她真的那么有恃无恐呢,结果就算嫁了个有钱老公,还不是要去攀陈厅这颗大树?”
“可能以前没钱送礼,现在有了吧。”
是岑瑜:“别这样说,我看她平时吃喝穿戴都不便宜的。”
“我听说她老公是做生意的,估计是婆家催促她结交人脉?不然慎怡以前都不会做送礼这种事。更何况陈厅也是第一次带她出去,会不会是我们误会她了?”
“……什么误会啊,无论是她老公让她做,还是她自己要做,好处还不都是他们家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昨夜鹅毛般落下的大雪,只要出现一个圆,再找到一个合理的角度,慢慢就会滚大。
慎怡捧了把冷水洗脸,绕路回去了。
从知道纪则明送礼那天开始,她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可就像其中一个人说的那样,好处都是他们的。而生活也是她自己的。过得好还是坏,都没必要和别人交代。一件事,不管对与错,也没必要和外人解释。
这些事情,说到底都是家事。
慎怡没有这个能力收场,打算让纪则明回来收拾烂摊子。
她好像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一天天看着日历数日子,却时常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是岑瑜兴高采烈地开始给张应怀准备圣诞礼物,慎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生活乱成一团的时间,居然只有短短四五天。
他不在的时间都好像被开了慢倍速。
有时候慎怡也会很佩服同事们的一些双面行为,比如岑瑜,在背地里就算没有跟着一起吐槽她,但肯定也做了不少添油加醋的事情,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甚至还有几分和她“共患难”的味道。
陈樱子的阴谋论得到了一部分的印证,但慎怡并没有和岑瑜撕破脸的意思。
毕竟这个人一开始就不在自己朋友的范畴里,如果一定要追究,当初张应怀给别的女人联系方式的事她没提醒岑瑜,慎怡也不是什么好人。
公务员又不能说辞职就辞职,以后大家还要面对面的,就这样假装友好地相处下去,或许也是一种省心的处理方式。
平安夜那天,慎怡收到了纪则明的航班信息。
她是开心的,却又没有开心。
因为回来等待他的是一地残局。
这不仅是指他舅舅的事情,还有慎怡自己本身。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慎怡回头就能看见他们之间堆积如山的矛盾和问题,像重重的绿山一样压在他们面前。
以前很多事情刚冒出头,都会被陪伴和互相体谅而摁灭,根本没有生长的时间。如果慎怡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纪则明会温柔地替她纠正。即便是他没有处理好,慎怡也能透过他的表情,他的眼睛,看见他的心疼。
她能够原谅纪则明很多事情,因为她清楚地明白,他是爱她的。
而这个理由也是一直说服她自己、安慰自己的良药。
可那天在电话里,慎怡第一次问出了那样的问题。
她说,或许我是不是不用这么懂事?
我不想体谅你的难处,不想去理会那些现实无可推阻的因素,更不想总是顾虑这个那个人,我只想我开心,想我的生活过得无忧无虑。
纪则明还没给出答案,慎怡就又说。
“但如果这样,就不是我想要的了。”
我想要的是你也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