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以改变过去 第2章 郑勈

郑勈

“一杯美式，八点四十送到马路旁。”“收到。”郑勈回复道。她的第一份工作，工资3000不包吃住，满半年开始交社保，也可以不交每个月多几百块钱。她认真学习配方，奶盖，熬糖浆。本子上刻意规整的字迹，她幻想以后开家咖啡店。2014年，在厦门思明区，上班的路程走路十来分钟，住的青旅。每天上班，打牌，网吧，就是玩。日子很快过去，转眼入秋。这份工作并没有持续多久，半年左右，原因工资不大理想。或许包吃住还能剩一点钱。这是后话了，她之后的工作也没能攒下钱，还家里帮衬不少。在准备换工作的时候，哥哥郑毅叫她过去帮忙，哥哥比她大九岁，二十七的年纪事业有成，婚后育有一双儿女。在喜来登上班，嫂子一直没有参加过工作，最近准备着手开两家便利店。让郑勈没什么事情过去帮忙，她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她当店长，便利店步入正轨后可以不上夜班。每天朝九晚五，要货，记账，每月盘烟。便利店在商业步行街，她在楼上租了一间1500的公寓。可她只觉得这份工作无聊，她想要特别，她年轻，脑子里的想法像大雨敲鼓，振振有词，未来太遥远了，此时此刻的她在纸上写着，像星辰，像那盏黑夜里伸手可触的绿灯夺目耀眼，那会是她的人生。人来人往车辆一左一右，她辞职了。过了两年除了写作就是在路上的日子。每天看书，写字，娱乐项目是听歌，电影，漫无目的压马路。三个月后房租到期，她该换个地方了。她的作家梦烧得正旺，见识不同的人，某些城市区县的生活习惯，当她走在一望无际的泊油路，几所小房子门口晾晒着衣服，他们拥有怎样的故事了却余生。她总感到悲伤，一个人被抛进这个世界，学习，性格的养成，会经历一些事情慢慢变得成熟，长大成人老去。看着各自的生活片段虽不一样，本质上无疑是潮起潮落归于平静，为了追逐那几个美好的瞬间，搭上一辈子真的值吗。天微微亮起，郑勈清醒过来，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轻手轻脚捡起地上的衣服穿起来。一夜的欢愉，下午就要离开了。马路上没有几个人，早晨的冷空气吸进肺里她打了个哆嗦。昨晚只睡了四五个小时可她一点也不觉得困，只是肚子咕咕叫，她又饿又冷走近一家早餐店。喝了一碗稀饭，咸菜。平常的食物这时发挥了最大的作用，瞬间觉得暖和，额头后背微微冒汗。这趟旅程她瘦了十几斤了，下一站稻城亚丁接着回家，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她开始投稿，可惜没有一家出版社回复。用她后来接近三十岁的眼光说，写的一般。但那时她一腔热血，哪肯承认自己才华有限。在山城待了五年，上班下班吃喝玩乐偶尔写点东西。她已经没有了非要写作的冲动，一边意识到自己可能不过如此，一边暗自较劲自己还有进步的空间，都不重要了。下个月的账单，车贷。她被困在了金钱的漩涡中。存折800，工商2100，朋友1600，一共4500，借呗60000先息后本，工商个人信用贷16600，中信2800，一共79400，减4500等于负债74900。有一笔五万的待收她怕是不会去要。二十八岁的财务状况。她考虑再三决定回到A城从小长大的地方。海的另一端她见识过了，自由，包容，无足轻重，最深刻的是刚刚路过你身边的那个陌生人正在经历难以承受的痛苦，你对此一无所知。心里想的是饭局八点，还有半个小时。没有半点评判的意思，他也有可能是幸福的。就算是或否都不该由谁来承担，人与人之间的链接依据事实。只是有时候想到这一点会感到悲伤，荒缪的事情还少吗。

听着火车站的广播，D2234即将检票，她坐的有点久了，起来走走活动一下筋骨。父亲另外成家，奶奶一个人生活，不习惯别处的生活，大伯一家住市区很少回来。奶奶当天晚上炖了家养的鸭子，四楼的房间也已经找人收拾出来了，两室一厅。奶奶住在一楼多了个庭院，平常种点蔬菜打理花草。郑勈每次上楼都能路过。在奶奶家住了几天，车子还在路上不方便出门买东西。里里外外重新收拾了下，丢了不少奶奶觉得可惜的东西，这个还能用，这个不是好好的吗，知道了知道了还是偷偷扔了。下周五大伯请她过去吃饭，在驱车四五十分钟后终于到达餐厅，奶奶坚持不过去。她是有必要见一面的，倒不是因为她是什么大人物，而是父亲的弟弟女儿这个身份。整场下来更像他们一大家子聚会，大人小孩有十几个人。郑勈带了点礼物送给小孩，外加两瓶酒，当场开了一瓶。刚开始的寒暄过后，便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有小孩的原因十点就结束了饭局。奶奶发来微信语音“快回来了没，路上开车慢点。”郑勈回复在路上了。郑勈来回都走的国道，跟高速时间差不多，区别在这么点路程高速既然要收二十块钱。正常人都知道选那条道。伴随着音乐声，她点了一根烟把窗户开了一点，呼呼声立即灌进来，马路上没什么车辆了，偶尔一俩辆她还怀疑别人超速了，她开了远光灯，还是觉得视线有阻，仪表盘上的数字是她控制油门的方式。她不依靠感觉，黑天有黑天的好处，白天有白天的好处。总而言之开车注意力要集中。她最讨厌那些开在机动车道的电瓶车，摇摇晃晃。不知道在想什么靠边都不会。她总会嘀咕一句又是一个不要命的。到家已经十一点过了，奶奶在庭院里等她。郑勈只是瞟了一眼，看见奶奶还坐在那里，“奶奶，这么晚了快进去休息。”奶奶回了句“马上马上。”她们一老一少聊了一会天。奶奶提到过几天郑勈生日，要给她买蛋糕。你爸晚上打过电话告诉她的。不知不觉已经回来十多天了。郑勈爬上四楼，对呀十一月三日满二十七岁了，真是失败的人生。爱情遥不可及，事业，她哪有什么事业。就像她执意要买车，不管别人怎么说，她的意思是现在不买五年后还不买吗，又不是多贵，那句早买早享受。现在还了两年还有一年。停车费还好，可每次出去玩的其他花销。自从步入社会她就没有存过钱，为数不多的收入也只是短暂的经过一下就不见踪迹。她早已习惯，在挣钱这方面她是个弱者。没有了城市的热闹，被工作剥夺的九、十个小时，她开始重新审视一切以后要走的路。完完全全的休息了一个月，她在平台上注册了顺风车，小拉出行。每天工作五六个小时，平均一天100块，她一个月跑二十天左右。等单子送货送人，车子行驶在路上，刚开始还有点紧张到后来沉着的开进小路，主要是路不熟和跑这个的保险受理。慢慢的就无畏了。

过年后，郑勈和父亲还有哥哥郑毅商量她负债的事情，她说了六万没说八万。父亲：“你上次欠了五万已经帮你还了，现在又是六万，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今年你也二十九了，周岁也二十七了不小了，没有在谈恋爱，不知道你的钱花那里了。不要求你为家里做贡献，你至少照顾好自己。不要想着爸爸或郑毅给你兜底，今年生意都不好做，你哥哥这几年也很难，隧道的投资，石子的项目都没有回款。他还要养家庭。你呢，你一个人就知道花钱，工作要有工作的态度，没有几个人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工作就是为了挣钱。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他们不辛苦吗，他们不知道享乐吗。你的工作从没超过半年，给你介绍工作你有自己的想法。爸爸尊重你，可你一点不让人省心，经济独立才能谈别的什么，你想要的生活，哪怕一口水，水表都会转一下。什么不需要钱支撑，你要是还没意识到这一点，现在该好好思考一下了。你出社会这么久了，该懂得的道理不会不明白。我说这么多，你也不要有压力。你既然决定在镇上生活一段时间，就好好放松。现在房子也没有房租，车贷我先还，额外在给你三千块钱还贷款，你自己跑单挣个二三千，每个月也有五六千一年也就还完了。或者另外找份工资高点的工作，你还能剩点。这些钱不是不用还，等你以后挣钱了再还。在家就多陪陪奶奶，有空做做饭，奶奶老了腿脚没那么利索，你在家也有个照应。”大致这个意思。郑勈静静听着，她并不感到轻松，一种复杂的情绪，既羞愧又觉得自己没用。消化了好几天，对自己说了一句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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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郑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