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论文好看 第2章 与偶像的交集（2）

“所以你就这么低头看着手机，假装很认真地发短信，和你男神擦肩而过啊？”

苏佳期闷声点点头，牙齿重重地咬在唐唯递来的冰红茶瓶盖上。

六月初的北京多雨，闷热而潮湿，这刚从冰柜里拿出不久的冰红茶瓶子上很快便覆满了水珠，和她手心因为紧张而流出的汗融合在一起，倒是可以降降温。

“您老别拿它撒气，”唐唯一把抢过冰红茶，打开瓶盖，才递给她，“天下掉下来的和男神偶遇的契机，您倒好，一点骨气都没有。”

苏佳期接过饮料，给了基友一个爆栗：“我能说什么，许安导演你好我是你的死忠粉，请给我签个名？”

仰头凭空将冰红茶喝了一大半，将瓶盖盖紧，侧着放在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才又道：“二次元的偶像突然蹦到你面前，谁反应得过来。我当时还测了测脉搏，你猜多少？”

“多少？”

“一百四！”

唐唯后知后觉地摸摸前额的被爆栗的那一块微红的地方，腹诽道：“早知道你这么不争气，我就不应该听你的话，呆在一楼不上去。”

她说着将右手伸到佳期面前，晃了晃五根手指上的五只近半厘米粗的银色戒指：“我都为你戴上战袍了，战袍！”

佳期瞪了唐唯一眼，唐唯眼睛一转，随即不怀好意地笑了：“要不这样，实验楼就这么一个正常出口，我陪你呆这儿，守着你男神如何？”

“不怎么样。”苏佳期又给了她一个爆栗子，将冰红茶的瓶盖递给她，“再来一瓶，赶紧哪儿买的哪儿换去，还有你那戒指收着点，被你爸妈看到我可不管。”

“他们俩老古董，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挖土呢。”唐唯嘟囔道，“你的终身大事我管定了——”

话还没说完，苏佳期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点了接听键，指了指来电，比着口型道：“钱教授。”

唐唯再想牵红线也知轻重，没有插话，只向她撇了撇嘴。

电话不长，半分钟不到就挂了，苏佳期佯装郑重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钱教授叫我有事情，我得去一楼的咖啡厅一趟。”

唐唯张牙舞爪地威胁一阵，佳期临危不惧，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她，女孩无奈，再次了解什么叫“学霸心里学术永远第一”，只得怏怏离去。

佳期耸耸肩，不过好不容易逃过“追命红娘”的无厘头牵线，竟然没觉得有多高兴，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失落感。

实验楼一楼在扩建，木板钻子等装修器材散落一地，吊灯隔着一盏坏一盏，到最右边的咖啡厅时只剩下昏黄的灯光。

心理系实验楼本来就冷清，这又正巧是在周五晚上六点多，咖啡厅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大多还是教授，面前放着一大堆纸，应该是打印下来的论文，一旁摆着的咖啡三明治自然成了点缀。

“钱教授——”

苏佳期刚准备推门，竟看到坐在角落里谈笑的钱教授和他对面的年轻人，身体僵住。

一瞬间，所有的勇气都从指缝间溜走，那想要推门的手竟然有些软了，刚到嘴边的招呼语也吞进了肚子。

透过那陈旧的，被学生贴满各种贴纸的玻璃门，正好可以清晰地看到许安的正脸。浓密微卷却清爽的棕黑色短发，平静专注的眼神，还有那眼角微微荡起的笑意，都真实得让她发愣。

许安正对着门，恰好也看到门口苏佳期的影子，愣了一下，对钱教授说了什么，竟向她招了招手。

那标准的笑容，和平日里媒体拍的一模一样，现在竟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苏佳期推了推眼镜，轻轻推开门，努力保持镇定。

咖啡厅的大门距离他们的桌子还有一段距离，她也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就索性低下头，右手覆上左手手腕处，测脉搏以转移注意力。

五秒钟的时间跳了10下，很好，至少比第一次一分钟140次强了许多。

待她走近，钱教授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对着许安说：“这是苏佳期，比你小五届的师妹。”

许安先伸出手来，笑道：“你好。”

笑容依旧温文尔雅，却让她一下窘迫起来。不过只是一瞬，她便佯装淡定地握起那双手，微笑：“你好。”

许安的手竟然出乎意料地粗糙，用唐唯的话形容就像是“小时候被家里虐待过一样”。她不禁顺着那双手往上看，然而不到手腕处，皮肤就被白色的T恤挡住。

话说回来，在她电脑的文件夹里，似乎还真的没有许安穿短袖的照片。

“有问题吗？”见女孩盯着他的手发愣，许安忽然问道。

佳期赶紧摇头，松手。

“小子看把你师妹给吓的，你可别把你师妹带歪了啊，我告诉你，你这师妹可比你当年还厉害，上个月刚在《神经科学》上投了两篇一作论文，系里的老头子们还等着她接班呢。”

乔教授半开玩笑半严肃地说着，许安却扬眉：“以后会想读博士？”

苏佳期愣了愣，一时间答不上话来。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没有答案，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喜欢和陌生人交流，所以工业界自然是去不了，剩下的学术界就是唯一的选择。科研也是不错的，一个人呆在实验室里比被一群人围着要好得多。

只是这真的算喜欢科研吗？她也不是很清楚，但从小到大学霸惯了，似乎感觉科学家之路就是为她铺就一样。

见佳期愣住，钱教授却紧张了，急忙数落许安：“你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人家南京市理科状元、系里第一名想要更上一层楼读博士还有错了？哪像你，不务正业去拍什么电影，那什么什么安宁的灾难片，也只有你这么学术不正的人才会去拍……”

“钱教授，是《此生安宁》。”

许安没有说话，苏佳期却立刻纠正了，看到面前两人投来的目光，吐了吐舌头解释道：“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灾难片，虽然预告片上播放的灾难场景很真实。”

钱教授恨铁不成钢：“得，我倒是忘了，你这丫头是许安的粉丝。”

许安有些诧异，认真地看向苏佳期，问道：“你看过我之前的作品？”

“看过一些。”

学霸不亏是学霸，面对偶像不一会儿就调整了心态，还完美隐藏了死忠粉的属性。只是钱教授看着面前两人，哭笑不得。

“我倒是无心插柳为你们牵线了，本来好好的想叫俩得意弟子聊聊学术，现在我这老头倒成门外汉了。得，你们慢慢聊，我先去楼上找王教授说说事。”

一边是敬重的教授，一边是粉了五年的偶像，苏佳期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许安却毫不愧疚，还顺手起身为钱教授让道，作出“请”的姿势。

钱教授瞪了许安一眼，拄着拐杖离开。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她看着钱教授的背影，有些犹豫地问道。

“没事，钱老也是老顽童一个，不过当年我拒绝了斯坦福詹教授实验室博士的录取，转行去做导演，有点被吓着了。”

苏佳期扑哧一下笑了。

追了五年的偶像竟然是师兄，还当着面被教授数落，甚至和她一起“欺负”教授……

她觉得这一下子三次元和二次元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减少了许多，不过还是有些不真实感。

许安看着微微发怔的女孩又笑了笑，认真地说道：“佳期，还没正式介绍一下，我算是你师兄，2009级心理系，跟着钱老混了一阵子，不过后来转行去拍片子了。”

被偶像不带姓地叫名字的感觉有些奇妙，苏佳期的脸微微泛红。不过许安的自我介绍她这一番对话下来也能够推理出，听到自是不惊讶，托着腮帮推了推眼镜，道：“嗯，我知道。”

话毕，她便意识到这话里有些小小的娇气，略微窘迫地垂眉，又转移目光向隔壁的几桌望去，看到摆着的火腿三明治，灵机一动，有些鬼使神差地问道：“许安师兄，要不要喝一些东西？”

当谈话尴尬的时候，食物是最好的缓冲剂——唐唯撩汉第一法则。

而且秀色可餐，虽然是晚饭点，但偶像在面前她也不是很饿，咖啡显然便是最好的道具。

许安像是很意外，愣了好几秒，才道：“好，你想喝什么？”

“美式咖啡加豆奶。”

她脱口而出，像是一句排练了许久的台词，直到许安走向柜台，她才觉得不对。

本来是她想要尽宾主之道请这位校友的，怎么现在却反过来了？

不过现在拦住也不是，抢单也不是，她只好讪讪坐在原地。

周五的傍晚实在是没有人光临学校自营的咖啡店，许安不用排队，不到一分钟就拿着两杯咖啡回来。

“店里没有豆奶了，我就点了两杯纯美式。”

他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女孩，又从袋子里取出两小包糖放到她面前。

“师兄你也不喜欢牛奶？”

苏佳期诧异地问道，她本还害怕他因为没有豆奶就让服务员换成全脂牛奶，从而白白浪费一杯好好的美式咖啡。

许安摇摇头：“很小时候挺喜欢，不过之后不怎么喝就习惯了。”

苏佳期点点头，撕开那两包糖放入咖啡，一边搅拌一边说：“我是因为有乳糖不耐症，所以从小就不能喝牛奶，不然腹痛会很严重。”

许安似乎不是很惊讶，淡淡地“嗯”了一声。

佳期有些窘迫，才想起来自己对于对方只是一个刚认识不到几分钟的陌生人，说这些个人信息好像是有些过了。

好在许安像是有心事一般，没有在意她的表情。

他目光出神地盯着面前的咖啡好一会儿，却一直没喝，看得佳期都认为是她把他的那一包糖给用掉所以咖啡太苦，他不想喝，正准备去和服务员再要两包糖时，他说了句抱歉便去了洗手间。

女孩才缓缓松了口气，像是心中紧绷着的弦松了下来。刚才的那几秒钟，真的有电影慢镜头的画面感。

她下意识地打开手机，一下子便看到□□上红色点的未读消息。

“小姐姐你好。[玫瑰]”

苏佳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发信息的人是谁。

沈南，十八线演员，演技尚可，不过没什么名气，也才敢这么正大光明地撩妹。

不过这位刚毕业不到两年的学长却被戏剧社当成宝，现任社长在昨天隆重给她们这群成员引荐了这位明星，还特地嘱咐佳期说编剧一定要和好的演员搞好关系。

苏佳期禁不住社长的热心介绍，才同意了好友申请。

不过看着比自己大的男生叫自己小姐姐慎得慌，昨天也就没有回复。谁知道对方竟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今日又发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短信。

她皱眉，退出了聊天界面，然而对方依旧锲而不舍：“小姐结，你家乡的特产是什么？”

想调查户口就直言好吗？女孩觉得有些不舒服，胡乱地敲了两个字。

“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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