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叶，但文职 第200章 勇者与怪物-下

森林的守护者们接连跨入大门，扭曲了自己拼合成拥有强大力量的怪鸟，而后在主管的指引下看向了站在惩戒部主休息等待挑战者迎击的猩红血雾。

蒙眼的法官、天真的怪物轻信了手握“薄暝”的信使，不顾一切向“怪物”发起追袭。

到了此刻，不再担心黑森林大门稳定性的主管才终于能安心地拔出穿透自己身体的利刃，拿出药剂为自己止血疗伤，终止了因大量失血引起的头晕耳鸣，听清了另一道属于自己的声音。

【从不相信任何人的我们，不仅无耻地唤醒了死去的同事，又在此刻为了证明自己向她出手……多么可悲。】

镜中，颓废的实验员在空无一人的实验室里嘲讽着自己；镜外，早已做出决定了主管不会因任何人心软，随手拔掉空了的针管，快速擦干净手上身上可能会影响操作的血迹，而后便是重复了过去重复千八遍的动作，拉近椅子回到主控台前，进行自己最擅长的工作。

“终末鸟”的身体过于笨重庞大，只能通过瞬移的方式在设施各大休息室间辗转。哪怕这项瞬移的能力在此刻主管的支持下得到了强化，无需在相邻部门中转便能直接瞬移至目的地，但仍无法钻入狭小的走廊，远不如血雾灵活。

于是这座设施的主管封锁了惩戒部主休息室联通其他房间的隔离门，强制血雾与瞬移而来的“终末鸟”展开一场并不公平的擂台赛。

“卑鄙！”血雾徒劳攻击着弱点仅有鸟蛋的“终末鸟”，对着监控大声喝骂着躲在幕后的主管。

主管避开了血雾的眼睛，费力在大停电中寻找属于“终末鸟”的三颗鸟蛋，而后派遣附近的空闲职员去镇压那颗缠绕着白色绷带的鸟蛋“长臂”。

“长臂”的存在让主管无法在静止的时间中仔细斟酌自己的安排是否妥善，需要率先被清除。

当职员的攻击落在鸟蛋上时，主管听到了来自“终末鸟”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躲在我们身后的你要对我们的鸟蛋出手？！】

被“信使”背叛了的“终末鸟”悲痛万分，但为了维持森林的和平，高鸟放弃回护自己的鸟蛋，高昂的头颅衔着歪斜的天平，一心专注于对“怪物”降下审判。

【一定是这邪恶的怪物蛊惑了你的心智，让你犯下了这违背公义的罪！】

于此同时，主管心中的另一个自己也在质问着自己。

【看啊，我们的所作所为究竟有多么崇高！如此行径的我们要如何走向明天和未来？！你就是这样逃避你的悔恨和罪孽的吗？！】

【我们……还有何资格面对卡门？】

【我们永远摆脱不了这份负罪感……你会诅咒自己的存在，你将在痛苦中度过余生……】

可主管没有为此动摇。

他的双手没有半分颤抖，残存着细微血污的指尖在主控台上飞舞，沉着有序地指挥着自己手下的职员完成各自的工作，一边处理那些熔毁的收容单元一边指挥人集火扰乱时间的“长臂”。

而在一番忙碌过后，三颗鸟蛋中血量最厚平均抗性也最高的“长臂”终于破裂，高鸟那一直仰望着星空的头颅，现在再也抬不起来了。

原地只剩残存的蛋壳发出微弱的呢喃：【如果没有我，又有谁能公正地衡量森林中的罪恶？】

主管没有回答。

他暂停了时间，靠着椅背合上了眼睛。

从D46的凌晨到现在，主管不仅高强度工作了五十几个小时，还在刚才经历了一场重伤，虽然肉-体已经在上好疗伤药剂的作用下恢复，但消耗的精神与心力却不会得到补充。

此刻的主管万分疲惫，很想就这么睡过去。

可他不能这么做。

TT2的运转与维护需要大量的能源支持，时间暂停功能虽不像时间回溯那样耗能庞大，但也会持续消耗当日的已收集能源【注】，静止的时光无法为主管带来真正的安宁。

短暂放空大脑补充精神后，主管给自己来了一针脑啡肽，再一次打起精神继续工作。

先前的场面太混乱了。

叫嚣着要打架的Geburah且不论，Tiphereth解除了全公司的熔毁保护，“终末鸟”的出现又牵出了一连串的熔毁单元，逼得主管必须要在短时间内优先处理包含“碧蓝新星”、“裸巢”、“溶解之爱”等一众会因熔毁出逃而引发大乱子的中高危异想体。

而那个时候主管的状态着实不佳，长时间工作的疲惫与大量失血带来的头晕眼花叠加大停电后昏暗的画面，还没有TT2的时停功能让他有余裕检查核对指令，即使是主管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指挥没有疏漏。

再加上Chesed带来的全属性伤害翻倍效果，部长们也不再上报职员伤损情况与异想体出逃，主管是真的担心得不到外界人员补充的现在有职员死在他看不见的角落。

主管捏了捏鼻梁，睁开眼睛，在TT2的帮助下依次检阅过设施中的每一处角落，核对职员人数与身心状态，确认异想体状态。

好消息，没有人死亡。

坏消息，只是没人死亡而已。

职员方面，对【数据删除】工作的员工在双倍伤害的作用下精神即将崩溃，有工作失败被吞噬的风险；主管先前被派员工去对“微笑的尸山”工作时没注意到他是负伤进场，使计数器减一的同时员工身上的伤口还被尸块侵蚀，虽无生命危险但也需要尽快治疗；

还有四名职员受到了“终末鸟”的控制入魔，但被主管锁门强制血雾与“终末鸟”单挑的操作拦在门外，此刻不受控制地在惩戒部主休息外疯狂转圈，需要主管找机会打开门让他们与“终末鸟”见上一面结束控制，注意他们别被波及伤亡的同时还要防止血雾在开门后抓住时机甩开“终末鸟”逃离战场。

除此之外的其他职员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轻重伤，但那不在主管的关注范围内。

而在异想体方面，“小帮手”熔毁却未得到及时处理，此刻正在控制部对着空气冲锋；“焦化少女”出门后在情报部南二走廊炸伤一名福利部文职，留下了一片焦黑；“被遗弃的杀人魔”出逃过一次又不知被谁打了回去，死的无声无息但却引得“小红帽雇佣兵”清空了最后一点计数器。

总的来说情况不是很妙，但也仍在主管的可控范围内。

主管送了口气，先给情况最危急的两名员工打上特殊治疗弹，安排附近员工去镇压出逃的小红帽，然后恢复时间给四名入魔的职员解控，随后再次暂停时间，挑选出所有尚未获取饰品“破晓”的职员，将他们分成了四批，在不耽误本职工作的同时依次去攻击那颗长满了眼睛的鸟蛋。

参与镇压“终末鸟”的小动物将得到森林守卫者的嘉奖，祝福战胜黄昏黑暗他们能有机会面对黎明后的光辉。

而当这些职员攻击“大眼”时，“终末鸟”又一次向主管发出质问：【你为何要教唆这些无知的动物脱离的我们的保护？】

主管没有回答鸟儿的质问，但镜中颓废的自己开口了。

【如果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疾病，那么只有一种方法可以治愈——闭上眼睛，再也不要睁开。】他满眼血丝，眼中看不见希望。【别再抱有希望了……别再让你的员工做无谓的挣扎……就让他们安详地死去吧……】

主管没有理会任何一方的质问、劝服或斥骂，只自顾自地安排工作、榨取能源，对着职员列表安排没有“破晓”翅膀的职员依次攻击鸟蛋。

于是，大鸟那可以看到数百里外的眼睛，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剩鸟蛋上扩散的瞳孔流溢着哀伤。

【如果没有我，谁来看护森林中弱小可怜的动物？】

主管松了口气，没有再动最后一枚鸟蛋，留着“终末鸟”的命让它去打血雾，自己按部就班地指挥职员工作，赚取能源，解决熔毁，并镇压侵入公司的“清道夫”与“收尾人”。

在此期间，主管还差点忘了让职员轮班休息。

但塞恩思没忘这回事，八点刚过两分就开始催促主管调班，完全不在乎主管的忙碌只关注职员的切身利益，话中明里暗里都是‘职员反叛警告’。

主管蹙起眉头，但也不得不在这个时候稳住塞恩思，安排职员轮班休息的同时又拆了两颗特殊治疗弹，将内容物缓释在空气中安抚工作职员的身心，防止因过渡压榨职员导致失控，为本就困难重重的构筑部挑战再填一场职员核心抑制。

终于，上午十点四十六分，多次尝试破围后被主管拦截、被“终末鸟”追袭的猩红血雾在这场不公平的对决中被磨空了最后一管血，握着手中的剑不甘地倒下。

“行吧，指挥异想体战斗也算是你的本事。”Geburah面无表情。“但这仗打得真憋屈，挪走你的摄像头，别和我说话。”

而主管却还是通过监控视角多方位确认了血雾的落败，这才移开视线，指挥人手去攻击最后一颗鸟蛋，彻底镇压失去了利用价值的“终末鸟”。

没过多久，最后一颗“小喙”破碎，小鸟那可以吞噬一切动物的巨口，现在再也张不开了。

只剩破碎蛋壳中瘦弱的鸟儿袒露着脆弱的胸腹：【如果没有我，谁来惩戒森林中犯了错的动物？】

没有人回答。

于是黑暗森林的守护者庞大扭曲的身躯轰然倒塌，砸落在一旁被主管指认的“怪物”身上，执着地追问着手握“薄暝”的“信使”：【世界满是罪孽，如果没有我们，你要如何守护这片森林？】

又一次，那个颓唐落魄的研究员出现在主管面前，自暴自弃地等待着来自自己的答案：【践踏着无数尸体上位的我们，真的有资格谈及拯救与守护吗？】

“谁知道呢？”主管的眼睛仍紧盯着屏幕，手上不停地部署着工作。“我们从不是故事中光伟正的勇者，但我们的梦想，也并非毫无意义。”

“我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像你一样以这种方式收场，也不希望她所仰望的天空最后只有一片绝望。”

……

最终决战前主角对自己的内心发起拷问，多么经典的故事情节，真令人感动啊。

又一次听见主管自己和自己对话的安吉拉站在原地，嘲讽地勾起嘴角。

两百章了！

妈耶，我居然写了这么长！这原本只计划是个二三十万字的同人而已啊！

注：关于时停消耗

原著反复强调TT2的巨大消耗，所以就私设了时停要消耗能源，主管每次暂停时间都要消耗当日已收集的能源——不是什么重要的私设，不需要特别记忆，大概知道有这件事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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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勇者与怪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