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这并不是我头一回带人穿越空间。
在我父母双全,并且借住在我哥家里的时候,我的能力曾经失控过一次。
空间系能力如果作用在躯体上,很容易造成肢体分离。
不过我的情况好上一些,我只是视觉上的肢体分离。
所以,那天我哥打开我房间的木门时,看见的就是在仰倒在蓝紫色流体上,肢体破碎的我。
我们花了好长时间才把我拼回一个人形。
我哥说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人体解剖学居然会用在这种地方上。
我说我也没想到。
我哥弹了下我的脑门说,这句话只有学过解剖学的人才能用。
啧,小气。
30.
我没告诉我哥,其实他世界观破碎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虽然他一口咬定说是因为担心我,但是他的瞳孔都抖出残影了。
可惜当时我的手在空间意义上断了,不然我一定得把这个精彩的场面录下来。
31.
其实我有段时间很讨厌自己的能力,或者说,恐惧。
我触碰到的物体随时可能化成齑粉,我触摸到的生物随时可能变为尘土,就连我自己的躯体,也反复破碎又重组。
在这个世界,我的能力实在是太异常、太强大、也太不可控了。
我必须控制好这个能力,不让它伤害到自己,也不让它伤害到别人,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是个怪物。
我每晚都带着恐惧入睡,又在半夜从噩梦中惊醒,然后神情恍惚地盯着双手,就像那里将会染上无数鲜血。
那些可怕的梦境真实得就像他们曾在其他的平行宇宙发生过。
而我发现这可能就是真相。
将我从这样的噩梦中拉出来的人,是我哥。
他通过我能力发动的频率等数据,准确地推测出我能力的发动条件、使用限制以及干涉极限。
他告诉我我的超能力十分优秀。
他带着我一遍遍熟悉我的能力。
他帮助我一次次克服失控危机。
他教会我求助,而不是忍耐。
终于有一天,我可以自如地使用超能力,而不需要像乐高一样拼回自己。
在驯服超能力的那天,我和我哥从衣柜深处抱出只有冬天才会穿的棉服,将自己裹得像一只滑稽的球。
然后我隔着厚厚的手套牵住他的手,笑着说:
“走吧,去看星星。”
我开门,门外是北极绚丽的极光。
我终于和我自己握手言和。
32.
在北极的星空下,我曾问过他,他难道没有害怕过吗?
出乎我的意料,他瞥了我一眼,说:“怕过。”
“但是,你在向我求救。”
星光倒映在他眼中,但他只是平静地陈述着,就像他说的是再寻常不过的道理。
“而侦探不应退却。”
33.
我说他是我见过的最棒的人。
他说他知道。
我说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兄弟,即使不是亲的。
他说毫无疑问。
我说他是天下第一臭屁的人难怪小园姐总是和小兰姐蛐蛐他。
他恼羞成怒地推了我一下。
34.
【我哥的超能力是他自己。
这是最棒的超能力。】
——七岁的我,在日记里这么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