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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大妖竟然没伤你，你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和她交易？”顾长明目不斜视，声音淡淡的，发型倒是一丝不乱。
“没想到她人还挺好的哈……”鹿绾尴尬回应。
“屡教不改，我都不想说你。”青芜理了理头发，指尖凝出微光顷刻间飞远了，剑尾拖出一道云丝弧线。
天边泛起紫色的霞光，余晖快要消失殆尽，沿着暗红的积云，剑身轻摆，缓缓朝凌华仙山降落。
俯瞰整个凌华派，云雾缭绕，如一层轻纱披在群山之间，将仙山点缀得愈加缥缈而神秘。远处，群峰耸立，山谷幽深，溪流潺潺。
仙门巍峨耸立，门楣之上，雕刻着古朴的符文，流转着淡淡的光华。楼阁错落有致，白墙青瓦，古朴典雅而不失华贵。
鹿绾轻跃起跳下剑，悬在半空的凌霜剑在流转的银霜间缩成三寸长，自觉地插入她腰间的剑鞘中，师尊倚靠在石碑前等了她许久，顾长明竟然也在。
“你不是要回衍月仙门吗？”
顾长明反复擦拭着那柄光洁如新的佩剑，没理她，只用余光瞥她一眼。
“是我让他跟着过来的，衍月仙门在丹药上的造诣颇深，一起研究研究。”青芜扬了扬手里的乾坤袋，领着顾长明往宗门大堂过去。
“那我呢，我不用一起去吗？”鹿绾抬手指向自己，小步跟过去。
青芜转过头来，面色沉沉，“你去做什么，掌门交代你抄的书抄好了吗？”
糟糕，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师尊，你怎么……”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你每次闯祸，掌门老头都会写几千字小作文寄给我，你说我怎么知道？”是了，修真界幻灵鸢传信，无论天涯海角，半刻钟即可送达。
唯独自己那只幻灵鸢，得送半天。鹿绾缩到一旁，理不直气也弱，“师尊，过去的就过去了，别太记在心里哈，我这就滚回去抄书。”
没给她数落的机会，鹿绾一溜烟跑了。
凌华派，疏云峰，流光小筑。
不大不小的院落，白墙灰瓦，书房的月门正对墙角那棵开得正盛的桃花树，还有隐在云雾之间凌华仙山的亭台楼阁。书房里师尊收藏的水墨画随处可见，色调与桃夭之景相映成趣。
鹿绾可来不及赏景，她随意挑选一只笔架上悬挂着的狼毫，翻开空白的书页，奋笔疾书五千字，扭了扭发酸的手腕。
“谁会知晓七星莲草在哪呢？”鹿绾低头咬着笔杆，墨汁顺着笔间滴落在写好的书页上，速运晕开朝四周扩散，遮盖了一小片字迹。
“哦豁，白写。”她一把撕掉，揉成一团的书页被抛出滚了几圈。又是几团符纸滚落，本就不整洁的书房显得愈发凌乱。
“鹿绾师妹可在？”女子轻轻叩响门扉，柔声唤道。
“吱呀——”鹿绾打开院门，来人是二师姐季舒灵，“季师姐怎么来了？我正准备抄完书去找你呢。”
“师妹又被掌门罚了？”
鹿绾摩挲着指尖的薄茧，干笑道:“这个惩罚我已经很知足了。”
鹿绾熟练地挽起季舒灵的手，两人并排穿过院心踏入正房。桌面上摆放着各种药典古籍，季舒灵抬起翻了翻，问:
“师妹想转学医修？”
“只是平时多涉猎一些其他的修行知识罢了，俗话说技多不压身嘛。”鹿绾悄悄观察着师姐的表情，生怕她又触药生情。
“听说明日云闲镇会有云游商人过来，师妹是否要同我去看看？”
“云游商人卖的东西虽稀有，但是价格也极高……”鹿绾瞧着桌上那一堆没抄完的书，心下犹豫，可师姐这是第一次愿意下山走走，管他三七二一，还是陪师姐重要。
“师姐想什么时辰去？”
季舒灵展颜笑了笑，道:“晨课结束便去，可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这次我绝对不会迟到的。”鹿绾拍着胸脯保证。
街市边矮旧的木桌前，鹿绾抓着幻灵鸢，强行扳开它的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里塞了一块拇指大的馒头。
鹿绾两颊气得圆鼓鼓的，朝它恶狠狠道:“金多多！你每天吃肉条，你主人我每天吃白面馒头、大萝卜！”
“这不公平！这肉条我是一天也喂不起了，你也得和我一块儿吃馒头！”
金多多扑腾着翅膀表示抗议，几片羽毛抖落插在了鹿绾的鬓发间，鹿绾丝毫不退让，非得把馒头喂下去才罢休。
“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好不容易喂了几块，谁知它又当面把馒头块完完整整地吐了出来。
一人一鸢滑稽的样子惹得对面的季师姐轻笑出声，她起身一根根摘去鹿绾头上的羽毛，替她细细整理发髻。
“鹿绾师妹，多多它不吃便罢了，你也不必给它买肉条，让它自行去寻木灵果吃。”
鹿绾怀疑地看了一眼躺在桌上装死的鸟，道:“它那蠢样，哪里寻得到什么木灵果。”
多多忽地站起，张开翅膀努力昂着脖子，叫唤几声。鹿绾伸手要打它，它又慌不择路地飞到上空中。
“要去把它追回来吗？”季舒灵瞧着越飞越远的幻灵鸢，问。
“不用，毕竟是幻灵鸢，最起码还是认路的。”鹿绾收拾一番，随后付了灵石随师姐凑到云游商人的摊前。
“师姐是想买什么灵宝吗？”
季舒灵顿了顿，柔声解释:“师妹腰间的剑鞘还是儿时青芜尊者给你用竹片制的，如今已太过陈旧了，听说云游商人会售卖些精美的器件，便想买一件送给师妹。”
她选中一副雕刻着并蒂莲的楠木剑鞘，拾起在鹿绾身上比了比，“这个很适合你。”
“师姐，不必破费的，我自己买就好了。”鹿绾刚得来的灵矿都被师尊拿去还债了，这些灵宝的价格对她而言实在太贵。
“我知师妹近日囊中羞涩，不许推脱。”她随手付了钱，将原来的剑鞘取下换上新的。“师妹，这个旧的我帮你带回去修理吧？”
“劳烦师姐了。”鹿绾有些不好意思，咬牙选了一对白芍药珠钗作为回礼，此时已是锦袋空空。
“公主，鹿绾那臭丫头真的会来吗？”天宝阁上堂隔间，身着锦绣芙蓉裳的少女倚窗观察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流，始终不见鹿绾的身影。
“再等会儿，鹿绾若是不来，有她好看的！”旁边的小丫鬟见自家主子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气，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街市里人来人往，天宝阁外水泄不通。
“前面好生热闹，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鹿绾回想师姐以前都喜欢冷清的，还是第一次见师姐往热闹的地方挤，不过也是好事。
“让一让，大家让一让哈。”少女着一身水云丝质长裙，点缀着几朵半开的单瓣雪月花，腰间系着简单的海棠红绸和一串雕花铃铛，步移铃动，铃声不似凡品扰人安宁，反倒有清心净气之效。
鹿绾垫脚张望，小声道:“师姐，这可是拍卖行诶，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来都来了，看了再走也不迟。”
“今日来了件稀世珍宝，诸位且看好了！”黑色的幕布应声落下，只见玄晶制成的盒里，摆放着一株的仙草，盒身泛着金光。
待金光褪去，笔力刚劲的四个大字显现，“七星莲草”。
“七星莲草？”背上背着两把大刀，络腮胡子、身材健硕的体修挠挠头，问:“每个字我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头戴斗笠的女修士解释道:“七星莲草是世界极为稀有的灵药，许多丹药的配方就是因为缺少它而失传的。”
一旁的手持缎面锦扇的公子笑道:“道友不知道也正常，这七星莲草呐，只有在断月崖崖底才能找到几株，可如今谁还敢去那里啊。”
“这灵药不是早就没人敢去寻了吗，天宝阁可真有本事，如此无价之宝都能寻来。”
“是啊，如今怕是连金丹期修士都不敢前去，十年了，到底是哪位神人取来的？”
周围一阵窃窃私语，众人抬头看瞧着那醒目的大字，互相推搡着挤向前去。鹿绾凭借灵巧的身子挤入前端，细细观察着那株她找寻已久的灵药。
这株所谓的七星莲草，虽然外形上与古籍描述的大致相似，但仔细分辨确实存在细微的差别。骗骗外行人可以，鹿绾可就骗不到了，毕竟她日夜研究，早就烂熟于心了。
她抱手环胸，惋惜地瞧着拍品啧啧道:“这是假货。”声音不大不小，整个拍卖行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人群纷纷回头看她。
鹰隼般狠厉的目光朝她射来，恶狠狠道:“怎么把砸场子的家伙放进来了，来人，给我把她请出去！”
几个膘肥体壮的打手从人群里挤出，摆弄着手里的流星锤和狼牙棒，大步朝鹿绾走过来。
被挤在后排的师姐忧心忡忡地望着她，鹿绾朝她快速地眨眨眼睛表示安心。
她足尖轻点，飞身跃到前堂的红木楼梯的扶手上半搭着腿，眉尾轻扬，狡黠笑道:“莫不是被我戳穿了？所以你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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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戳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