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似乎变得更加“贪婪”。他依旧忙碌,但回到府中的时间明显提早了许多。
他批阅奏章,裴冶就蜷在榻的另一头看书,偶尔抬起眼,就能撞进萧烬深邃的、毫不掩饰注视着他的目光里。那目光不再仅仅是带着**的灼热,更添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沉甸甸的专注和占有,仿佛只是看着他,就能得到极大的满足和安宁。
而萧烬索取的频率也更高了。不再仅仅是夜晚同榻而眠时的拥抱,哪怕是白日里,他也会时不时就将人捞进怀里,有时是从身后环住,将下巴搁在裴冶纤瘦的肩头,看他指尖划过书页上的文字;有时是直接面对面地抱坐在腿上,什么也不做,只是将脸埋在他颈窝,深深呼吸,仿佛要汲取他身上的气息来驱散朝堂带来的疲惫和血腥气。
他的亲吻也变得愈发缠绵和深入。不再满足于浅尝辄,常常是扣住裴冶的后脑,辗转吮吸,直到怀中人软成一滩春水,黑眸蒙上迷离的水汽,发出细碎呜咽才肯稍稍放开,然后意犹未尽地流连在那红肿的唇瓣、敏感的耳际和脆弱的脖颈处,留下暧昧的痕迹。
裴冶从最初的惊慌羞涩,到后来的逐渐习惯,甚至开始隐隐期待和享受这种亲密。他的身体早已背叛了他的理智,诚实地回应着萧烬的每一次触碰。但心底深处,总还有一丝不确定的惶恐。
这个男人,从未明确说过什么。他对自己好,占有自己,呵护自己,可那到底是什么?是主人对宠物的爱怜?还是……另一种更深沉的感情?
这种不确定性,让裴冶在沉溺的同时,总保留着一丝细微的怯懦和防备。
夏日的雷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屋檐窗棂上,噼啪作响。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夜空,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
“啊!”正靠在窗边软榻上看书的裴冶吓得惊叫一声,手里的书卷都掉在了地上。
几乎是同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连官服都还未换下的萧烬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未来得及掩饰的急色。
“怎么了?”他的目光迅速锁定在榻上吓得脸色发白、抱着膝盖蜷缩起来的裴冶身上。
又一道闪电亮起,裴冶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就朝着萧烬伸出了手,像寻求庇护的幼兽,声音都带了哭腔:“……打雷……”
萧烬的心像是被那只无助伸出的手狠狠揪了一下。他几步上前,也顾不上自己一身湿冷的潮气,直接坐上软榻,将那吓得发抖的身体整个紧紧地、密不透风地拥入怀中。
“别怕,我在。”他低沉的声音在裴冶耳边响起,盖过了窗外的雷声轰鸣。他用宽大的手掌捂住裴冶那双因为恐惧而微微抖动的狐耳,另一只手则不断地、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
裴冶将脸深深埋进萧烬还带着雨水泥土气息的胸膛,感受着那坚实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那几乎要跳出胸腔的恐惧竟真的慢慢平息了下来。他在这个怀抱里,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雷声渐渐远去,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裴冶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他微微动了动,想从萧烬怀里出来,却被抱得更紧。
“别动。”萧烬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松开捂着裴冶耳朵的手,转而捧起他的脸。
烛光下,裴冶的眼角还挂着刚才吓出来的泪珠,带着惊魂未定的脆弱和依赖,嘴唇微微张着,诱人采撷。
萧烬的眸光瞬间暗沉了下去,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他拇指轻轻揩去裴冶眼角的泪滴,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裴冶。”萧烬忽然开口,叫他的名字,声音低沉而郑重。
裴冶的心跳莫名又开始加速,怔怔地看着他。
“看着我,”萧烬的目光紧紧锁住他,不容他逃避,“告诉我,你现在……还怕我么?”
裴冶愣住了,下意识地摇头。怕?早就不怕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从他带他回青丘,或许是从他无数次的维护,或许是从那一个个看似强势却暗藏温柔的亲吻开始……恐惧早已被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那……讨厌我这样对你么?”萧烬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意指那些无处不在的亲昵拥抱和亲吻。
裴冶的脸瞬间红透,连耳尖都变成了粉色。他羞赧地垂下眼帘,极小幅度地、却又清晰地摇了摇头。
不讨厌。甚至……是喜欢的。
萧烬的眼底猛地迸发出惊人的亮光,如同夜空中炸开的烟火。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声音因为紧张而绷得极紧:
“那……如果我说,我想要你,不只是身体,不只是陪伴,而是全部……你的喜怒哀乐,你的过去未来,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你……愿不愿意?”
他的话如同又一道惊雷,直直劈入裴冶的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不是以往任何带着命令或暧昧的语气,而是清晰的、郑重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的……告白。
裴冶猛地抬起头,眼眸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烬。他看到那双浅棕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倒影,以及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裸的紧张和期待。
所有的犹豫、不安、惶恐,在这一刻,在这句直白得近乎笨拙的告白面前,忽然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蹦出来。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甜蜜交织的情感汹涌而上,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堤防。
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萧烬看到他哭,顿时慌了神,眼底闪过一丝无措:“你……别哭,是我吓到你了?你若不愿,我……”他从未如此笨拙过,几乎语无伦次。
裴冶却用力摇头,哭得说不出话,只是伸出手,主动抓住了萧烬胸前的衣襟,将满是泪痕的脸重新埋了进去,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点头。
愿意。
他怎么可能会不愿意。
这个强势地闯入他的生命,带给他无尽痛苦,又给予他极致温暖和安全的男人。这个会因为他一点点的好就忘掉所有不好的、没出息的小狐狸,早就把整颗心都交出去了。
他只是害怕,害怕这一切不是真的。
萧烬感受到他点头的动作,整个人如同被巨大的喜悦击中,愣怔了一瞬,随即狂喜地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死死地嵌在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揉碎。
“你答应了……裴冶,你答应了……”他一遍遍地在裴冶耳边低语,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滚烫的吻不断地落在裴冶的发顶、耳际、脖颈,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和汹涌的爱意。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嗒嗒声,清脆而安宁。
裴冶在他怀里哭了很久,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不安和隐忍都发泄出来。萧烬只是耐心地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背,任由他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衣襟。
等到裴冶终于哭累了,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才不好意思地抬起眼睛。
萧烬低头,极其温柔地吻去他脸颊上残留的泪痕,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裴冶,从今往后,你不是玩物,不是禁脔,是我萧烬唯一放在心上的人。以前是我混账,伤你至深,往后余生,我绝不负你。”
这不是甜言蜜语,而是来自权倾朝野的萧烬最重的承诺。
裴冶看着他,眼睛清晰地倒映着萧烬的身影。他抿了抿依旧有些颤抖的唇,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回应:
“……我……我也……只有你。”
一句话,彻底点燃了所有的热情。
萧烬再也抑制不住,猛地低头,攫取了那两片因为哭泣而更加红肿湿润的唇瓣。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它不再是试探,不再是索取,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宣告主权般的深刻爱意。如同疾风骤雨,却又缠绵入骨,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吞噬融合。
裴冶生涩而主动地回应着,手臂环上了萧烬的脖颈,将自己完全交付出去。
窗纸彻底捅破,炽热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将两人彻底淹没。
烛火摇曳,映照着榻上紧密相拥、忘情亲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