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返校并不忙碌,一来陆琦是本地人,要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二来,这个新学期也没有什么额外的任务,开学首周,陆琦过得格外安逸,除了余一北。
余一北自己是没有多少东西的,所以他在开学前拜访了陆琦家,美名其曰“帮陆琦拿东西”,而陆琦的爸爸妈妈感慨于当代舍友情的深厚,兄弟感情的互助,并未看出余一北背后的不良用心。
“你爸妈对我印象很好哎!”坐在陆琦的书桌前,为陆琦收拾书本的余一北得瑟道。
“这有啥好高兴的?”陆琦正在收拾衣服,听见余一北的话,不禁反问道。
余一北一边收拾书一边说:“这说明至少以后的难度会减小一点。”
“。。行吧。。”陆琦撇了撇嘴。
“这是啥?”余一北从陆琦的书里抽出一封信,粉色的信封泛黄,“情书?”
余一北拎着信封,凝视着陆琦,好像能看出来答案似的。
陆琦向后一仰,“你看我做什么,我哪知道这是什么?”迎着余一北的视线,陆琦凑过来,“话说你在哪找到的,我怎么从没见过?”
“你真不知道?”余一北晃了晃手里的信封。
“不知道啊。”
余一北试探地捏了捏信封,小心地说道:“那我可打开来看看了?”
“看啊,”陆琦干脆地应道,“我也想知道里面是啥。”
“好嘞!”余一北打开信封,抽出一张粉红色的画纸,一般是小学生或者幼儿园学生会用来画画或者写字,因为颜色好看又带有香味,不过因为年岁久远,只在边缘氤氲出黄色,香味早挥发完了。
“我……学了,”纸上是歪歪扭扭的拼音,甚至有很多拼错了的,余一北艰难地辨认着,幸而篇幅不长,好不容易读到结尾,看到落款:“小弟弟。”
陆琦回想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在余一北读到落款的时候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
“嗯?”余一北抬起头。
陆琦兴致勃勃地回忆起往事:“这是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当时我读大班,我们班上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妹妹,当时我可喜欢她了,结果有一次阿姨带我们去上厕所,我就发现可爱妹妹竟然变成了弟弟,你知道吗?当时我的那个内心啊……”
余一北本来还很平静地听着,听到小妹妹的时候,脸色却阴晴不定起来:“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因为搬家要转学,准备写一封信和这位弟弟告别来着,没想到,他提前转学了,这封信也就没送出去了。”
“就这样?”余一北不相信地看着陆琦。
陆琦合上行李箱,耸了耸肩,“当然就这样啊,不然还能怎样。”
余一北把信塞回信封,趁陆琦不注意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收拾好了吗?”陆琦整理好床铺,看着坐在书桌前的余一北问道。
“嗯,快好了。”余一北把最后一本书放进包里,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刚才那封信呢?”
“你还想重温一下?”余一北嫌弃地说道,“字写得可丑了,我没收了。”
陆琦哭笑不得,“字写得丑和你没收有什么关系?”
“我不管,反正现在它是我的了。”
陆琦对余一北的无赖有所领教,没想到余一北又进化了,他催促道:“快点,拿给我看看,我要看看我的童年是怎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余一北抱住胳膊,耍赖道:“不行,到了我的手里,就是我的了。”
“你不给我,我动手抢了啊!”
余一北从口袋里抽出信,在陆琦面前晃了晃,“来啊,能拿到就是你的。”
“行,你等着。”说完,陆琦就伸出手去拿。余一北反应很快,迅速举了起来。
陆琦本来就没有余一北高,立马站在了床上抢占高地,妄图夺取目标,余一北却借力打力,顺势向旁边一闪,眼看着陆琦要摔下来,又伸出胳膊搂住了陆琦,结果就是一只胳膊不能支撑陆琦的体重,两人眼看着要摔在地上,余一北一使劲,两人倒在了床上。
陆琦的腿好巧不巧的盘在余一北的腰上,眼看着距离近了,陆琦忙伸手去拿,“给我。”
两人正纠缠在一起,陆琦妈妈打开了门,喊道:“小琦,一北,吃……”看清两人此刻的动作,陆琦妈妈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饭了。”
虽然震惊,但是作为家长,不得不说陆琦妈妈还是非常有自控力的,保持平静的说完话,又把门给关上了,走到厨房,陆琦爸爸正在炖排骨,看到陆琦妈妈魂不守舍的样子,关心道:“怎么了?”
“你说,小琦会不会喜欢男孩子?”
“开什么国际玩笑!”陆琦爸爸话刚说完,想了一下,放下勺子,说道,“我去看看。”
陆琦刚从余一北手里抢到信,坐起身来,整理衣服,余一北躺在床上。
“小琦啊,”陆琦爸爸直接看门,看见两人一人坐着,一人躺着,陆琦还脸色泛红,气息不稳,顿时不好了,干巴巴地说了句:“吃饭了,赶紧出来。”
“我爸爸是不是有些不对劲?”陆琦再迟钝也能感觉出陆琦爸爸语气的生硬。
余一北看了一眼陆琦,脸色泛红,气息不稳,领口凌乱,顿时明白,“你现在的样子,十分额……令人遐想……”
“放……,”陆琦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余一北指着穿衣镜里的自己,“靠!”
“所以我妈刚才……”陆琦回想了一下陆琦妈妈进来的时候自己和余一北在做什么,“我要死了!社会性死亡!”
“也没有那么惨,毕竟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嘛!”余一北拍了拍陆琦的肩膀。
“这种事情有你陪着才奇怪吧!”陆琦小声吐槽道,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力道,“算了算了,出去吃饭吧。”
余一北推着他向前走,附在陆琦耳边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真的,有我陪在你身边呢。”
陆琦回头望了一眼余一北,而余一北满脸真诚地看着陆琦,眼中充满信任与期待,陆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不合时宜地推开了余一北:“你别离我这么近,不然我爸妈脑子里不知道又该脑补什么了。”
余一北乖乖地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琦的爸爸妈妈看见余一北和陆琦从房间里走出来,虽然怀疑,但是还是保持着风度,招呼两人吃饭。吃饭期间,陆琦的妈妈频频看向余一北,一边看还一边和陆琦的爸爸打眼色。
“小北啊,来,吃块排骨。”陆琦妈妈热情地用公筷给余一北夹起一块红烧排骨。
陆琦皱了皱眉,看了余一北一眼,“妈,不用,一北他自己会自己夹菜的,你别忙活。”
陆琦妈妈瞪了陆琦一眼,“你知道什么是礼貌吗?小北是客人,还是来帮忙的客人,夹点菜怎么了?”
陆琦白白被批评了一顿,只好埋头吃饭,余一北接受了陆琦妈妈的好意,吃了一口菜,夸奖道:“阿姨,你做菜真好吃,这排骨炖的又软又糯,味道全都进去了,色香味俱全。”
“啊,”陆琦妈妈的手停在半空,尴尬地看了一眼陆琦爸爸,“这排骨啊,这排骨是陆琦爸爸做的,不是我做的。”
陆琦在一旁听见,偷偷地笑出声,陆琦妈妈听见陆琦的笑声,桌子底下的脚瞅准陆琦踢了过去,陆琦发出一声哀嚎,却不能做大动作。
陆琦爸爸本也想笑,不过看到老婆尴尬的样子,解围道:“不过你陆阿姨的红烧排骨,也是一绝,下次你来,可以尝一尝。”
“好的,那我下次一定来品尝阿姨的手艺。”余一北笑道。
陆琦一顿饭吃饭,不仅挨了骂,还挨了一脚,心里不满,收拾行李领着余一北踏上了返校的路程。
两人走后,陆琦妈妈和陆琦爸爸坐在客厅里,思考着人生。
“老公,你说,小琦要真是和这小北……”陆琦妈妈担忧地说道。
陆琦爸爸经历过陆晏的事,想着想着倒有些开明,他只有陆琦一个儿子,一下子接受的确有些困难,“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是小琦真的走上这一条路,咱们当父母的也没办法,你看二哥……”
“唉……”
而另一头的陆琦属实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正在家为自己的出柜做心理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