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神色凝重了几分。
她看向白茉莉,语气带着审视:“茉莉,天骄所言,不无道理。”
“那个凌寒……底细究竟如何?你与他相识日短,是否太过草率?”
白茉莉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必须斩断天骄的疑虑,必须维护凌寒,不让他卷入族群的纷争。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长老放心,凌寒他……并不知道我们族群的任何事。”
“我也不会带他回来,不会让他接触族群的任何秘密。”她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未来,“我今日说出来,只是想表明我的心意已定,我已心有所属。”
“过几日,我就会回去找他。”
“若将来……有了孩子,我自会将孩子带回族中抚养,绝不会让外族血脉混淆,也不会让外界知晓栖呜山的所在。”
“他,绝不会对族群构成任何威胁。”
她这番话,撇清了凌寒的嫌疑,明确表示了离开族群,追随外族男子。
大长老听完,脸上的疑虑消散,满满的欣慰和赞同。
最在意的就是族群血脉的延续和隐秘,白茉莉如此安排,既得了新生儿,又保全了族群的秘密,简直是两全其美!
“好!好!好!”大长老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笑开了花,“如此安排甚为妥当!茉莉,你果然懂事,顾全大局!你放心去,族里永远是你的后盾!”
她不会带他回来……
她很快就要回去找他……
他们会有孩子……
这些字眼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天娇想起早上瞥见她锁骨处的红痕,刺目的痕迹有了具体的来源。
是那个叫凌寒的野男人留下的!
他们翻云覆雨,他们浓情蜜意,她甚至要为了那个人,离开栖呜山,离开……他?
天娇从未想过白茉莉会离开。
即使他再厌恶她,她也始终在这里,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他性格要强,留在族里一半是为了积蓄力量,拥有自己的势力,另一半……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原因,因为白茉莉在这里。
哪怕他恨她,讨厌她,但她的存在,仿佛一个锚点,连接着他痛苦的过去和现在。
可现在,这个锚点要消失了。
为了另一个男人。
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不懂,他明明应该是恨她的!
恨她毁了他的清白,恨她让他对触碰感到恶心!
可为什么,当她决绝投向别人怀抱时,恨意里会掺杂进痛苦和不甘。
“不……不行!”天骄猛地摇头,声音带着颤抖,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长老!外族男子狡诈,她的话不可信!谁知道她是不是被蒙蔽了?万一她泄露……”
“够了!天骄!”大长老厉声打断他,脸上不悦,“茉莉已思虑周全,处处以族群为重!你一再阻挠,究竟是何居心?”
“莫非你真见不得她好?”
长老的训斥如同当头棒喝,族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责备。
天骄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看着白茉莉平静的侧脸,看着她眼中再无往日对他的痴缠。
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好像……要彻底失去她了。
-
祠堂会议结束。
白茉莉心中已无太多波澜。
习惯了天骄的针对。
从前,她把他当作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后来当作需要弥补的心上人。
这么多年来,得到的只有他的厌恶。
如今,为了让他安心,也为了解脱,她决定将他重新定位。
只是一个需要她包容和照顾的、性格别扭的弟弟。
尽管这个弟弟对她抱有最深的恶意,但她对他造成的伤害是事实。
她愿意继续容忍、纵容,却不会再投入半分男女之情。
她向大长老表明,当晚就动身离开,利用下午的时间看看族里的孩子们。
大长老欣然应允。
孩子们居住的区域充满欢声笑语。
白茉莉带着零食出现。
被一群小豆丁围住,她笑着分发礼物,询问他们的近况。
天骄提着药箱站在门口,脸色不好看,眼神复杂地望着她这边。
见到白茉莉看他,他立刻移开视线,语气生硬:“我来巡诊。”
他走到小男孩身边,心不在焉地检查。
白茉莉以为自己的存在干扰了他,让他无法专心工作。
她不想再惹他厌烦,便站起身,对孩子们温柔地说:“姐姐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要乖乖听天骄哥哥的话哦。”
她对着天骄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转身干脆地离开。
见她真的要走,天骄顿时慌了神。
他丢下药杵,对身边的孩子匆匆说了句“按时吃药”,快步追了出去。
“白茉莉!”他在她身后喊道。
白茉莉停下脚步,转过身,语气平和:“天骄?还有事吗?”
天骄看着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什么立场都没有。
死对头?
他凭什么过问她的去留?
青梅竹马?
他早已亲手斩断了这份情谊。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天骄攥紧了拳头,眼神里带着一种混乱:“我们……谈谈。”
白茉莉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
白茉莉的竹楼前,院落干净整洁,角落的凉亭爬满了翠绿的藤蔓。
她走向凉亭,示意天骄坐下。
天骄停在亭外,眉头紧锁,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抗拒。
“就在外面说。”他的声音冷硬。
白茉莉脚步一顿。
他嫌弃她,嫌弃她的一切,包括她居住的地方。
她早已习惯,走到石凳旁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天骄选择了最远的石凳,僵硬地坐下,脊背挺得笔直。
自从十六岁那场变故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平心静气地面对面坐下。
“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茉莉率先开口,语气平静。
她以为他又要像往常一样,对她进行人身攻击,指责她的品行,她的穿着,她的一切。
天骄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紧。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第一次是在强迫的情况下被夺走,更无法接受,这个夺走他第一次的女人,如今要跟别人在一起!
感觉自己曾经的遭遇像个笑话,心里乱得像一团纠缠的荆棘。
他抬起头,漂亮的桃花眼盯住白茉莉,声音沙哑:
“你跟他在一起……是他愿意的,还是你强迫的?”
他根本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情投意合”的鬼话!
才认识几天?
怎么可能?!
他更倾向于相信,是白茉莉用了某种非常手段!
毕竟,她有过前科,那次中毒之后,她的体质变得异常,力气大得惊人。
白茉莉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她看着天骄眼中的怀疑,沉默了片刻。
她不想再撒谎,也不想再维持和平。
“……一开始,”她垂下眼帘,声音很低,却清晰,“是我强迫的。”
果然!
天骄的心一沉,愤怒直冲头顶。
她果然用了同样的手段!
这个认知让他感觉自己和她那段不堪的过去再次被血淋淋地撕开!
“白茉莉!”
“你简直……无耻!”他猛地站起身,声音颤抖,“你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强迫了我还不够?现在又去强迫别人?!”
“你知不知道被强迫是什么感觉?!”
“恶心!屈辱!恨不得去死!”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这种事?!”
他激动地斥责着,将自己当年承受的痛苦尽数倾泻出来,字字句句都像鞭子抽在白茉莉心上。
白茉莉脸色白了白,没有反驳。
直到他骂得越来越难听,她抬起头,解释混乱的后续:
“是,我承认我开始手段不对。”
“但是天骄,后来……他后来是自愿的!他……”
“自愿?!”天骄厉声打断她,眼神充满了荒谬和讥讽,“你骗鬼呢?!被强迫之后还会自愿?”
“白茉莉,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还是你觉得你魅力无边,能让一个被你强迫的男人转眼就对你死心塌地?!”
他根本不相信!
一定是她为了粉饰太平,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卑劣而编造的谎言!
他认定了白茉莉就是用了强,现在还想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