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扮演指南 第14章 错误的猜测

“她是回到家后，再出门，然后失踪的？”

那个单亲母亲的家中没有人。伊萨找到约翰大叔说的地址时，只敲开了其中一户居民的门。

女工的母亲还在忙着准备做汤用的洋葱，洋葱的气味呛得她眼泪直流。

女工的母亲的嗓门很大，“狄娅？你是说狄娅吗？谁知道呢！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她就推开门跑出去了。她过两天就会回来了！”

狄娅就是失踪的女工之一。

“约翰那边的工作还等着她呢！”

房子右侧的火炉冒出熏人的烟，伊萨正站在风口处，眼睛很不舒服，就往旁边挪了一下。

他看出这家人不大在意这个失踪的家庭成员，但他依然坚持问道：“抱歉，我想打断一下……女士，请问狄娅最近有跟其他人接触过吗？或者，她到过别的地方吗？”

伊萨不想线索断在这里，虽然他有了模糊的猜测，但他做不到传闻中的侦探那样敏锐，只能一点点排除不相关的信息。

“不知道！”

雅克想上前警告这个无礼的平民，伊萨就将他拉走了。

伊萨从狄娅母亲那里得到的信息还没有约翰大叔提供的多，他再在这里问，没有意义。

狄娅家在奥卡街道的集市后面，还处于巷子深处，住在她家附近的没有几户居民。

伊萨以为敲开了第一扇门会是个好开头，没想到接下来都没有人愿意理他。

“大人。”雅克蹲在房子旁边，用手拨开草尖，捉住了其间的一个虫子，捏了捏，又将它抛向巷子的墙上，“我觉得，如果我们告诉他们您的身份，事情会进展得顺利一些。”

“不对……”

“什么不对？大人。”

伊萨说完这句就又噤了声。

他来奥卡街道应该不止这件事……刚才与城中居民接连沟通失败，他一直在思考怎么样问才能问到有用的信息，但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

“哎呦，是谁！”雅克本来不想打扰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大人，但有人丢了个黏糊糊的东西到他脖子上。这东西还沾在雅克的脖子上，导致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雅克立刻将这东西一把弄下来，然后发现它竟是自己刚刚丢上墙头的虫子。

伊萨被吸引注意力，也抬头跟着看向墙头。

有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趴在墙头。男孩子一头卷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的是破破的麻布衣服，裤子像是被大人淘汰下来的。

他见墙下的两人一起抬头望向他，也不害怕，还比了个鬼脸。

但他没想到雅克会这么敏捷，才一会儿功夫，他就被雅克从墙头上揪了下来。

“小混蛋！”

雅克居然被一个小孩子挑衅了，这要是被庄园里的那群家伙知道，他作为修习过剑术的王庭随从的面子就丢尽了！

“你不知道随意挑衅一个大人的后果吗？特别是我这种剑术精湛且异常勇猛的！”

男孩子还被雅克抓在手中，听到这话后，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你的父母呢？”伊萨弯下腰，视线与这个调皮的男孩子平齐，他指着男孩子没穿鞋子的脚，“要好好穿鞋子。”

男孩子盯了一会儿伊萨透亮的眼睛，突然道：“我知道她在哪里。”

“谁？”伊萨问。

“佩恩家的狄娅。”

“雅克，你先放开他。”伊萨跟雅克讲完后，又面对着这个男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伊萨。”

男孩子听到伊萨的回答后才满意，他回道：“我叫西蒙。”

“西蒙？”

伊萨终于想起了那件暂时被自己遗忘的事情——他在街道上听到的那首音调怪异的摇篮曲。

但城里同名的人实在太多，伊萨有些不确定，他又问一下这个叫西蒙的孩子：“你认识康普顿街道的孩子吗？”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们都会唱一首……有些特别的摇篮曲。”

西蒙答道：“那是我教他们的。”

果然是这个孩子。

伊萨想问的太多了，他将脑中的问题过了一遍，挑出了比较重要的一个，向西蒙问道：“西蒙，这首摇篮曲你从哪里学到的？”

西蒙却又警惕地看了伊萨一眼，他刚才在墙头上听到旁边那个傻大个跟这个穿着斗篷的人对话了。

这两人并不是跟他一样的平民。

西蒙在犹豫。

他的妈妈和佩恩家的狄娅已经在那个奇怪地方待了快两天了，他想爬上那个地方的围栏，结果被守卫的人发现了。

幸运的是，他的脸又黑又脏，而且他跑得非常快，那些人没追上他，也没认出他的脸。

他后面又去几次那里，那里的守卫更多了。他没有再找到机会爬上那堵高高的、用厚重木板建成的围栏。

他将这件事告诉佩恩家的人，但是佩恩家的人都当他在恶作剧。

狄娅的妈妈是这么说的：“捣蛋鬼！不要以为狄娅跟你妈妈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你就可以这样哄骗我们！难道你这个臭小子比我们还清楚狄娅的去向吗？！”

被佩恩家的人赶出来后，西蒙又沮丧又迷茫。

他不知道找谁，就又爬上了巷子的墙头，然后他就看见了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在问他的妈妈和狄娅的去向。

他听到那个大高个叫那个穿斗篷的“大人”，或许这又是一个贵族。

可他走投无路了。

摇篮曲……摇篮曲是他无意中听到的。

想到听到这首摇篮曲的地方，西蒙本来的想法又动摇了。

西蒙又一次忽略了这个穿着斗篷的人问题，他自己则问道：“你是谁？我不是指你的名字。”

“大人，他——”

“伊萨·马歇尔。我是伊萨·马歇尔，安米亚诺现在的男爵。”伊萨回道。

西蒙听到答案，反而没有放下心防，他趁着大高个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猝不及防跑了。

只是，没跑几步，他就又被雅克抓了回来。

雅克逮了两次这个小子，脾气又上来了，“你跑什么？”

西蒙挣不开雅克的手臂，一下子泄了气，“你们都是一伙的！”

“什么都是一伙的？大人，我们被人冤枉了！”雅克也嚷道。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调皮的孩子较真。

伊萨这次没叫雅克放开西蒙，只让雅克轻一些，他对着西蒙道：“如果你说的是前任男爵，他们或许是一伙的。但我们才到安米亚诺不久，除了庄园的工人们，我们谁都不熟悉。”

“我可以保证，我不会跟别人讲这个的。雅克也可以保证。”

雅克听到这里，不情愿地哼了一句，“我可不是那种会失信的人。”

西蒙的脚趾被地上的碎石粒硌得很疼，要不是被那群人追赶，他的妈妈给他做的鞋也不会在逃跑的过程中丢了。

他突然觉得有点委屈，“那你骗我怎么办？”

“你听过塞那骑士的故事吗？”伊萨从怀中拿出了一根漂亮的羽毛，西蒙没见过这样的羽毛。

伊萨语气和缓，“我去过那边。这是一位塞那的骑士送给我的，那是他曾经作为勇士的象征。虽然这位骑士受了伤后就不再上战场了。”

他将这跟羽毛递给西蒙，并再次向他保证：“可是这依然是荣誉的证据。我可没有胆子敢在它的视线下诓骗你呢，西蒙。”

西蒙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羽毛，终于下定决心，“那首摇篮曲是我在道格拉斯家的洗衣房里听到的。”

道格拉斯家？

伊萨愣了一会儿，他猜错了？

他还记得安米亚诺城中贵族以及富人的关系图。道格拉斯家的主人只是一个排名靠后小贵族，似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还是说，这首摇篮曲本来就是正常的……只是他想多了。

伊萨将心中的疑惑放下。

“你说你知道狄娅在哪里，是吗？”他问西蒙。

西蒙大概是已经相信伊萨了，他这回没再犹豫，“就在道格拉斯家的花园里，那里种满了蔷薇。”

又是花。

又是花园。

伊萨想起一些令人不适的记忆，他觉得这件事不能再耽误了。

“你现在就带我过去！”伊萨走向马车，竟然开始绑在马匹身上的车架。

雅克不知道大人要做什么，但他不能让大人一个人在那里忙活，否则他回到庄园后，还是会被葛蕾丝女士说道的。

没想到，两人合力将车架拆掉后，伊萨一个人翻身上了马，然后又将地上的西蒙拉上马，坐在他前面。就剩雅克一个人站在地上，有些格格不入。

他非常着急且不解，“大人，那我呢？”

“你去怀亚特家，向他借一些人。”伊萨说话时已经扬起马鞭了，雅克根本来不及阻止，他最后只能听着他家大人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奥卡街道，“你说我已经前往道格拉斯家的花园了，他会同意的！”

怀亚特虽然是一个可以为了金钱抛弃灵魂的人，但好在会审时度势而且没有丢掉底线。

伊萨在赌，他赌怀亚特会将宝压在他身上。

雅克虽然一头雾水，但他选择相信大人。毕竟他家大人也将信任交给了他。

不久后，雅克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奥卡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