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方他为何这样 第3章 第 3 章

两人来到山顶，停在一片较为平缓的草地，往上没有树木遮挡，往下京城尽收眼底，地方是好地方，时辰却不是好时辰。

齐云意又让宋莯在原地稍候，自己闪进那幽深的树丛中。

为了这最后一单，宋莯付出了这辈子最多的耐心。

凉风习习，倒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齐云意终于出现在宋莯眼前，脸上多了几分开心，像孩童般纯粹的开心。

她注意到他手中多了一个袋子，里头装了许多萤火虫。

原来他刚刚去捉这些虫子了。

小孩子的把戏。

宋莯笑了一下。

“把这些光想象成蓝色。”齐云意笑着说，将袋子撕开，萤火虫纷纷涌出，飘向四方。

满天的萤火虫飘荡在宋莯眼前，一闪一闪，发着黄绿色的光。

“把它们想象成蓝色。”齐云意的声音在寂静的山顶响起，“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本被美丽景象看得恍惚的宋莯瞬间回过了神来。

她转头望向齐云意，不解地问：“你要我想起什么？”

“你不觉得此景眼熟，很久很久以前见过吗？”齐云意眼中的期待不像装的。

宋莯头顶三个问号，觉得齐云意他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觉得他捉萤火虫制作美景也莫名其妙，觉得他做得每件事都莫名其妙。

她肯定，他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没有。”宋莯很冷淡地回答，“事情陪你做完了，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齐云意眼底居然闪过失望，被宋莯捕捉到了，却没放在心上。何况下一秒，齐云意又坏坏一笑，道：“我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你！”

宋莯觉得头顶炸了一个雷，抖着手指道：“你你你……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哈哈哈……”齐云意捂着肚子大笑了一会，才戳破宋莯，“你是女的，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是如何发现的……”宋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

“自然不是那里。”齐云意交叉双手，放于胸前，不经意地撇过眼去。

“神经病！”宋莯恼羞成怒，觉得自己被耍了又耍，马不停蹄、头也不回地就往山下走。

她走了一箭之地，身后的齐云意才回复正常神色，自嘲地轻笑一声：“她果然忘了我。”

待宋莯即将到达山脚，天也渐渐亮了。

太阳一升起，宋莯就会变回老妇人模样。幸好山中无人，宋莯由青年变老妇时没人看到，不然必定给人吓晕了去。

京城总是苏醒的很快，宋莯来到街上时，沿街水渠边早有三个中年妇女在晨洗衣物。

妇人都认识宋莯，见她大汗淋漓朝家的方向快步趋去，开始交谈起来。

妇女甲：宋媒婆这么早就出来散步，怪不得整日看着精神气足。

妇女乙：宋媒婆怎么穿着男装？看着都要挤破了似的，莫非就是这样才知道哪家姑娘配哪家公子？

妇女丙：我儿子再过两年就要行成年礼啦，到时候定要宋媒婆帮我物色物色……

宋莯只当没听见，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到家后，宋莯是哪哪都痛，幸好还是下山不是爬山，不然以她白日的身子骨，怕是半路就要叫郎中了。

宋莯在床上躺了一天，直到晚上恢复原身，身体才没了痛楚。

到了第二日清晨，石夫人派人寻到宋莯住的地方，邀请她去齐府吃午膳。

约摸到了时辰，宋莯换好衣裳便出门去往齐府。

原来今日齐府来了客人。

齐云意的表妹单平从苏州携礼来看她的姑母石夫人。

石夫人因此就叫宋莯替她相看相看，看看这位侄女能否做她的媳妇。

才到齐府，后院的桌椅便安排好了。

四个人吃饭，石夫人却安排了两桌，并且相隔两米远。

齐云意与单平早已坐在了一桌上。

宋莯一到后院，石夫人便热情地邀请她上桌，接着吩咐下人上菜。

菜刚一上，石夫人就说出了请宋莯吃饭的来意。

她轻声问道：“你瞧着平儿与我儿可算般配？”

宋莯看向另一桌的单平，她与齐云意一样高束起马尾，长着一副大眼，鼻梁高挺，脸似鹅蛋。五官倒是标志，只是形态举止倒更像一位女中豪杰。

两人坐一桌，单平看上去倒比齐云意还要落落大方，动作尺寸把握得很好，偶尔说几句话，然后朝齐云意举杯相敬。

齐云意终于没露出他那副不正经的嘴脸，平静地回酒。

看来在他表妹面前他还挺正常的嘛，莫非这是紧张的表现，这小子喜欢他表妹？

宋莯正猜测着，石夫人又开口道：“意儿与平儿自小青梅竹马，都在苏州长大，后来我官人升了官，一家老小便搬到了京城来住，所以意儿与平儿就少了联系。但我这平儿自小便孝顺我，平日过节都会携礼来京城看我，在我心中啊，她才是媳妇的首选。”

“你们是何时搬来的京城？”宋莯问。

“大概……十年前。”

宋莯在脑海里又一顿分析：“过了十年，齐云意搬来时也就十岁，他与平儿顶多算作童年玩伴，称不上青梅竹马。看来石夫人也只是满意这个平儿，并非知道齐云意与她是否互相爱慕。”

“齐公子与单姑娘虽是青梅竹马，可也已分离了十年，怎知他们心中是否还有对方呢？”宋莯边说边看向那桌。

那桌的齐云意与单平仿佛就跟第一次见面一样客气，各饮各的。倒是单平还更像主人，胃口看上去很好，吃得乐在其中。

而齐云意，宋莯看向他时，他便对上她的目光，眼神意味不明。搞得宋莯浑身不适。

特别是她带入自己是老妇人的身份之后，身上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宋莯再不敢盯着齐云意，连忙撤回目光，与石夫人继续谈话。

“你是媒婆，看人一向准。平儿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很有主见。若让她强做我家儿媳，她定是不愿。她与现在的意儿一个性子，你问她东，她若不想回答就回答你西。所以我想请宋媒婆，一来，测测意儿与平儿对对方的心意；二来，若是能促成二人就再好不过了！”

石夫人说着就笑了起来，仿佛她的美愿马上就能实现似的。

宋莯思考了一阵，说：“要测两人心意也容易，叫他们一同出游一日便能看出些猫腻。”

石夫人激动地挥舞手帕道：“我也正有此意。过几日便是乞巧节了，这样，我让平儿在京城再多待几日，乞巧节这晚让他俩逛逛。”

宋莯也笑着迎合她：“这是个好主意，到时我让我孙女同去。年轻人嘛，能说到一起，也更好观察。”

石夫人轻轻蹙眉，疑惑地问：“没想到宋媒婆还有个孙女，我怎么从未听人讲过？”

“我这孙女啊，得了一种怪病，见不得太阳，所以白日几乎不曾出门，我也少与人谈起，自然是没人晓得。”宋莯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

怕石夫人还有顾及，宋莯又道：“石夫人放心，我孙女察言观色的能力不输于我，男女之间的那点小心思她比我还懂。乞巧节这日定能让她探出个结果来，若是能撮合二人也是有可能的。”

“好好好。”石夫人一听他儿子娶媳有望，高兴地朝桌上的菜肴一挥手，连连说道，“吃菜吃菜……”

乞巧节当晚，月色朦胧。河坊街上，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小贩吆喝声不断，摊上琳琅满目。五彩斑斓的灯笼点缀其中，丰富多彩的节日活动吸人眼目。

身着华服的男女成双成对的穿梭其中，洋溢着腼腆又幸福的笑容。

齐云意今日似乎也特意打扮了一下，戴了一副亮闪闪的银色发冠。额链镶嵌着玉石，衣裳穿了件鹤纹云丝绸袍，腰间挂着香囊与玉佩。

好看是好看，就是又添了几分纨绔气质。

单平倒与平日一样，一身轻便的骑服，马尾用红绳随便一挽，再插根玉簪，使人看上去不是来约会而是来凑热闹的。

“莫非这小子是单相思？”宋莯心想。

她按照石夫人的意愿以孙女的身份与齐云意他们碰面，一同游逛。

除此之外，她还雇了位“演员”。说是演员，其实是来凑数的，不然三人行，很是奇怪。

这位“演员”是宋莯邻居一位妇人的儿子，名唤陈大通。

虽叫大通，性子却一点也不灵通。陈大通看上去十分呆板，只会读死书，还是名童生，因此二十出头了也没个姑娘看上。

为此，宋莯的邻居尝尝托她帮忙替陈大通说媒，但宋莯只牵姻缘册中的姻缘，只得一次次婉拒。

这次，宋莯主动找上邻居家的门，说服她叫陈大通今晚作陪，理由是，说不定今晚陈大通的姻缘就到了。

邻居一听，便答应了下来。

除此之外，宋莯还给了邻居一点小钱，嘱咐陈大通关键时候配合她眼色行事。

陈大通为人木讷，五官还算端正。为了这个节日，也特地选了件淡蓝色的直缀穿在身上，虽然有些寒酸，却也干净清爽。

而宋莯，也是随便穿了。

会面之时，齐云意见宋莯身旁还有一人，瞬间变了脸色，质问宋莯道：“他是谁。”

“我的邻居陈大通，我带他来凑凑热闹。”宋莯回答。

陈大通拘谨地对齐云意与单平行了行礼，客气道：“你们好。”

齐云意似乎有些生气，对宋莯道：“你喜欢他？”

如此直白的话一出，直接惊呆了其他三人。宋莯还未开口，陈大通连忙摇手解释说：“齐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来陪宋姑娘逛逛……”

“你喜欢她？”齐云意又看向陈大通，眼里似乎带着威胁和挑衅，仿佛宋莯是他的似的。

陈大通显然被他的眼神吓到，张嘴摇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齐云意讥讽一笑，挑眉丢下一句“喜欢也没用。”便独自往热火朝天的街市走去。

单平似乎觉得很有趣，先对宋莯道：“你认识我表哥？”

宋莯努力扯嘴一笑：“不是很熟，只见过一次，说过几句话。”

单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看了陈大通一眼，对二人笑道：“走吧，京城的夜市我倒从未逛过，姑母让你们做地主之谊，可得好好陪我。”

“那是自然，来了就要玩得尽兴！”宋莯松一口气，觉得单平的性格可好相处多了。要她说，齐云意还不一定配得上单平。

三人一同往闹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