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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蒋亦年前推进的新项目,最近有了进展,连着几天都在加班,就差睡公司了。
上午钟女士打了通电话,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秒,立马就说晚上去给他煮饭吃,让他早点回来,蒋亦说忙,钟女士不信,先斩后奏地说已经到他家了,还让他别总是拿忙当借口。
钟女士隔段时间就会担心她的儿子过不好,担心过头了就来给蒋亦煮顿饭,看看他,但其实他并不需要这些,二老离婚早,后又各自成立新家庭,蒋亦习惯了自己是多余的感觉。
可能是二老出于愧疚他,前几年开始对他进行一些很没必要的关心,反而让蒋亦觉得负担。
他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回复道:“我换了锁,不要白跑一趟了。”
钟女士跟没听见似的:“就这么说好了,晚上早点回来。”
但晚上蒋亦还是早下班了,曾经有个人说过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心软,现如今还真是了。
回到家,进门前,蒋亦先看了一眼门锁,不出意外有开锁的痕迹,他叹了口气,还是低估了钟女士的能力。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挂在玄关处的架子上,走过来刚想帮忙,就被钟女士拦下了,她先是好好地看了看蒋亦,而后说:“脸色太差了,得补补。”
蒋亦没说什么,只是假笑了一下。
钟女士语重心长:“工作什么的别那么拼,现在就是还年轻,老了你就知道了,还好我提前有准备,给你煲了十全大补汤,等一下多喝点。”
他嗯了一声,“我帮你吧。”
“不用,马上好了。”钟女士转身进了厨房。
就两个人吃饭,钟女士整出了满汉全席的效果,他筷子都不知道往哪儿伸,低头一看碗快被钟女士填满了,蒋亦急忙制止道:“我自己来。”
“哦哦,好。”钟女士伸出的筷子又在中途收回。
场面一度有些微妙的尴尬,钟女士想跟他说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工作上的事,自己又不懂,只知道蒋亦是搞游戏的,尽管已经在了解这方面的,但怕说出来不对,还惹蒋亦烦,沉默了好半天,问了一句家常话。
“今年什么时候放假?”
蒋亦摇头说:“还不知道。”
“放假了带妈妈去玩,听说新疆不错。”钟女士说完,还乐了一声,似乎是提前做了被拒绝的准备。
“假期我要去趟日本。”他说。
钟女士听到日本两个字就已经皱眉了,但还没有马上发作,怕是自己想多了,事实证明并没有。
“我去找他。”蒋亦很平和地说。
钟女士感觉心脏都在发紧,面上仍然还保持着微笑,“你跟妈妈开玩笑对不对?”
“我不会拿他开玩笑。”
“每年你都要去,为什么找不到还要找?”钟女士的脾气忍不住了,语气有些硬。
这几年蒋亦只要有空,就往日本跑,往返的机票都能在一个小抽屉里摞成一坨了。
还不等他说话,钟女士接着讲,“有没有可能,你根本不是喜欢,而是一种没得到过的占有欲在作祟,你还是正常的。”她始终不愿承认蒋亦的性取向,自从她知道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盲目地自我欺骗。
蒋亦安静吃着饭,半响后纠正她说的话,“不是喜欢,是爱。”
钟女士独自冷静了好一会儿,刚想继续说些什么,电话响起了,对面是他爸的声音,语气听起来有点着急。
钟女士的神情也随着对面说话的内容,也越发变得凝固,挂掉电话后,钟女士愣了片刻,才迟迟反应过来,再开口说话的语调都有些忍不住地颤抖:“你程伯伯去世了。”
程伯伯跟他家是世交,早年间二老做生意,也是帮衬了许多,出钱又出力的,对他也颇有照顾,前两年开始程伯伯的身体就不太好,三天两头住医院,但年前的时候还听到说气色好了不少,结果现在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蒋亦也静止了。
钟女士这时已经起身,边交代他,边往门口方向走,“你记得把汤都喝完,我跟你爸先过去一趟。”
“我送你。”蒋亦说。
钟女士摆手:“不用,我自己去还更快,你晚上好好睡一觉,明晚得来了。”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去日本的事,后面再说。”
“嗯,但日本我是一定会去。”
程伯伯的葬礼比较简单,他生前就喜欢清静,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也没有哭声,一片祥和,中途蒋亦觉得这种气氛憋闷,跟钟女士交代了一声就先出去了。
蒋亦站在门口,现在是冬天最冷的时候,风吹到身上仿佛能直接穿透他,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没有烟和打火机,才想起来已经戒烟很久。
其实对今天的葬礼和程伯伯离世这件事,只有在当下知道的那刻,情绪强烈,现在居然没什么感觉了,他这几年都这样。
很多时候,感觉像是行尸走肉。
“程老先生居然还有个女儿,之前没听人说过。”这时,从殡仪馆出来了两个人,估计也是跟他一样觉得里面的气氛不舒服,来透透气,其中一个人点了支烟,还转头问他要不要来一支。
蒋亦说不用。
那个人听到他说不用后就转了回去,继续跟旁边的另一个人闲聊。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他那个女儿早年去日本留学,后来在那边听说跟人结婚了,对方也是中国人,再后来不知怎么就没消息了,程老爷子不放弃的找了好多年,一直没希望,结果前两年得知他那女儿还有个孩子,眼下孩子找到了,自己又去天国了。”
其中一个人叹了口气,“也是福薄。”
蒋亦站了一会儿,实在被风吹得有些受不了,正要转身进去时,目光落在了一个很熟悉的背影上,他本来以为会直接冲上去抓住他,跟之前一样。
但此刻却是一步都迈不了,浑身僵硬,整个人定住般,那人在打电话,说说笑笑,蒋亦望着他转过头,望着他的眼睛里出现了自己。
只是池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毫无波动,在蒋亦看来,那种神情只会是遇到陌生人时才出现,太刺眼了。
蒋亦在害怕,他要么是忘记了自己,要么就是装不认识,毕竟池彦做出什么事都很正常,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
池彦还站在原地没动,他静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急迫,一步一步朝着池彦的方向走去。
想过无数次的重复,在脑海里反复临摹,结果是在这么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他甚至开始后怕,刚才他要是没有转身,是不是就错过了,可能他们已经错过无数次。
“很久不见,惊喜吗?”池彦看到他走过来,先打了声招呼。
他没忘记,也没有装不认识。
蒋亦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像是怕他再次逃跑似的紧张,但是下一秒,池彦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问道:“怎么成雕塑了?”
他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说了声,“惊喜,”短短两个字没什么太多的情绪,反而有些平淡,可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池彦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先打我一顿,或者揍我一拳,结果你还是这样,太心软了。”
蒋亦像是没听到他说话,答非所问地来了一句,“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当然好,”池彦话峰一转又说,“你怎么不问一下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池彦的穿着跟他的一样,还出现在这里,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大半,原本还不知道怎么问,而眼下池彦主动提起,他顺势就问了。
“为什么?”
他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好半晌后说:“我才知道我在世界上还有一个亲人,然而还没有感受到,又没了,挺搞笑的。”
蒋亦听着他这么说,只觉得心脏仿佛被刀划过一样的痛,池彦望着他的眼神,顿时就笑出声了,“我演技好吧,你还是这么容易被骗。”
“一点都不好笑。”蒋亦缓缓开口。
池彦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显得我很糟糕,况且也不值得。”
“对我来说,你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