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边做什么,过来吃饭啊!你昨晚就没吃东西现在还不饿吗?”
姜朝乐手里端着两碗速冻馄饨,看见常余倚在墙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目光紧紧跟随自己就跟给他开了个视线追踪一样。心里觉得这人好笑便叫了他一句,谁知常余被吓得身体一抖木讷的“嗯”了一声,拖着腿缓慢的挪到餐桌旁。
常余看着姜朝乐的样子心里没底,现在的一切太美好像是回到从前。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现在的美好是一把烟,他握不住可又不愿意放开所以在进退之间他选择了踟蹰不前。
“我还以为你走了。”这是常余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也是在向姜朝乐解释自己方才失态的情绪
姜朝乐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离开也没有表达自己为什么愿意留下,只是把碗轻轻推到常余面前,柔声问:“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来的客卧?”
常余以为姜朝乐要跟自己算账,降降拿起勺子的手又轻轻放下,低着头俨然一副做错了事的学生样。他抿着嘴内心不断思考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姜朝乐不那么生气,他不断旋转着手上的戒指编出千百种借口,只是这些借口都有一处非常相似就是假的离谱,他不想用这些拙劣的谎话欺骗姜朝乐犹豫再三唯唯诺诺的说出自己内心所想。
“可能是后半夜吧,我也不知道。”常余自嘲一笑,抬眼看着姜朝乐眼神里布满哀伤,“只记得我好像是被惊醒的,我醒后当时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就是想看看你还在不在,看看你还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但我没有感受到你的呼吸……”常余盯着姜朝乐的眼睛认真的说,“你知道吗我当时还幻想你会不会就躺在我身边可惜没能如愿。”
他顿了顿,“我以为你走了变得心烦意乱也睡不着,就打算去开瓶酒喝。走出卧室时察觉到客卧的灯还亮着,我当时真的好高兴,高兴的连我自己是谁都忘了只想抱着你。我知道是我贪心了,你愿意留下已经很好了但人总是贪心不足总想再往前一步试试的。”
常余推开椅子站起身,对着姜朝乐鞠了一躬,态度十分诚恳地说:“对不起,但能不能不要一生气就一声不响的走了。”
姜朝乐看见常余这副样子也是百感交集,他让常余坐下万般保证自己没有生气不会再一声不吭地离开常余才稍稍放下心来有了一丁点胃口吃下一些东西。
“你为什么抱着我的兔子?”
早饭吃的一波三折,常余刚吃了没几口姜朝乐的话又将他问得面红耳赤愣在原地,他磕磕巴巴地回答,“这个兔子你抱了很多年有你的味道,我不抱着它就一点觉都睡不着了。”
自打常余把这只粉色毛绒兔子送给姜朝乐的那天起,每一夜不管在哪里姜朝乐都要抱着他的两只兔子睡觉,一旦离了这两只毛茸茸姜朝乐就会睡不好。那时常余一直觉得这两只兔子很碍事,每次想搂住姜朝乐时还得被迫搂两只兔子,当时的他没想到这只曾经被他万般嫌弃的玩偶竟是姜朝乐离开日子里他唯一的慰藉。
“你走的时候没有带上它,你还睡的好吗?”
常余没头没脑的话将姜朝乐问得一愣
“老实说不是很好。”姜朝乐安慰的笑了笑,“但人总要成长的,我总要习惯我的生活里没有它的日子。”
他要习惯没有那只兔子的生活,也要习惯没有我的生活
常余低头不语静静地想
姜朝乐看着常余的脸色猜到他在想什么,他想安慰他可又不愿意说假话,话到嘴边变成
“吃饭吧,你喝了不少酒还抽了不少烟要是早饭还不按时吃胃迟早会坏掉的。”
两人吃完饭常余起身收拾碗筷,姜朝乐拿起抹布擦拭餐桌两人和以前一样默契,就像是以往日子里最寻常的一天,只是这样的日子对于现在的常余来说一点多不可多得。
他收拾好一切,将碗筷全都放在洗碗机里,抽了一张厨房纸擦拭着双手慢吞吞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时,姜朝乐坐在沙发上正好抬眼看他。两人目光交汇时,常余下意识闪躲姜朝乐则是静静地看着他,温声说
“你过来坐,我有话要对你说。”
姜朝乐一句话说得平静,但常余听着内心早已翻江倒海。他知道姜朝乐要说什么,他早已抓狂但脸上依旧是他一惯的冷静,唯有嵌入掌心的手指沉重缓慢的脚步真正代表着他的心。
这一刻时间好像走的异常慢,只是不管怎样他最终都会去到姜朝乐面前,躲不掉、甩不走。
他安安静静的来到姜朝乐对面等待着上帝宣判他的死刑。只是上帝好像被绊住了脚,久久不发一语这反而激起死刑犯急迫的心。死刑犯明明不想被宣判死刑,但在等待他自以为必然结果的时间里他总是不能冷静毫无波澜的,他想做死前最后的宣言
“你有什么话……”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对方,同时低下头,同时让屋子陷入沉默
“对不起……”姜朝乐看好时机抢先开口重复了道歉,“我其实在就应该跟你道歉的。”他眼中流露出悲切的笑意,“你看我们都变成了食言的大人,我们两个没有一个人做到了当年的约定。当年是我说的遇到问题要冷静要沟通不能逃避,但是你看现在遇到事情先逃避的人居然是我……”
常余看着姜朝乐这副样子心脏好像猛地被捏紧,常余说他会永远陪伴姜朝乐支撑他可当时选择视而不见粉饰太平的人是自己。
“不……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是我言而无信没能保护好你,是我不够坚定没能让你安心的依靠我……”
姜朝乐笑着俯身向前,牵起常余的手放在手心里马摩挲
“不是你不值得我依靠,反而是你太值得我依靠我把依赖当成了习惯让我没有办法接受你对我的一丁点落差。而当时的我只顾着自己完全没有考虑过你是不是开心,能不能接受。”
姜朝乐一顿深呼了一口气,慢慢的撕开化脓的伤疤,说
“自从我父母去世后我的情绪性格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实我都知道。一开始我只是很不安生怕你也会突然出事永远离开我,所以我会让你随时给我报备你的行程,要求你随时回我的消息。那个时候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确认你还平安地待在我身边……”
常余看着姜朝乐的眼睛,感受着他手里的力量想起从前他出门上班时姜朝乐总会抱着他说很多遍“路上小心、注意安全”,他每天都说一次都没落下,直到听见常余不厌其烦的回答很多次他才能安心放他离开。如果不能当面说姜朝乐也一定会给常余大很多遍相同的消息,发很多遍发很多天。
常余觉得那时自己真的很迟钝,竟没有发现姜朝乐的心理已经异常。他还呆呆的以为姜朝乐只是关心自己所以喜欢说重复的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姜朝乐心里的不安
悔恨、不忍一时冲上心头,他握着姜朝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斥责着自己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