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是在小年夜那天下午赶回云华市的,当时方之清正在念叨她什么时候回来,犹豫着要不要给傅家打电话。
宋源这一次没有开他的哈雷,唐天专门给他调了一辆路虎最新款出来,说,“不能被傅家比了下去!”
他们都以为傅瑶留在隋远是因为傅家。
“你这是多少天没睡了!”宋源在机场接到傅瑶的时候,被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打了一个哈欠,拉着他的袖子半眯着眼睛,“没,一直在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用了药剂后,虽然缓解了身体的后遗症,但是变得特别嗜睡,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只有三四个小时能够保持清醒。
新鎏和西楚本来不打算让她回来的,但是想到这边还有方之清,不得不松口。
宋源也不问那些,将背包从她身上取下来,背到自己胸前,然后蹲下身,“上来!”
机场里人来人往的,傅瑶犹豫了一下,就爬到了他背上。她从五岁开始,傅珏就不肯背她了,再远的路也要她自己走,偶尔新鎏想要帮她,还会被傅珏骂一顿。
宋源的肩膀并不宽阔,但是熟悉的气息让傅瑶心安,搂着他的脖子放心地睡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然天黑,方之清做好了一桌子菜,全家人都在等她起来吃饭。
宋源给她在睡衣外面裹了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衣就把她拉了下去,两人挨着坐在宋杰和方之清对面。
方之清做了很多傅瑶喜欢吃的菜,见她比开学前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好,忍不住擦了擦眼泪,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夹菜。傅瑶是真饿了,而且很困,也不管她夹的是什么,眯着眼睛往嘴里送,宋源趁机扔了好几颗青菜在她碗里也没有发现。
“瑶瑶,你是个女孩子,又还小,那些事情要不先放一放,等...”傅瑶查当年的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结,如今见了她这样更是不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劝一劝,一抬头,竟然看见她抱着碗睡着了。
宋源正在给盘子里的一块鱼肉挑刺,忽然感到肩上一沉,扭头,傅瑶又睡了,手里还抱着碗。
“瑶瑶这是怎么了!”方之清有些着急,就算是傅瑶刚来的那段时间,精神也没有这么差过。
“要不送她去医院吧!”
宋源闻言连忙道,“她可能就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傅瑶不会想要去医院。
宋杰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吩咐宋源,“送瑶瑶回房间。”
“哦!”小心地将碗筷从她手里取下来,弯身将她抱了起来,要换了以前,这么大的动静,傅瑶定然已经醒来,但是现在却睡得死死的。宋源也不由得好奇,她这段时间究竟在做些什么。
将外套挂回她的衣柜里,余光瞥见放在床头的手机,想了想,还是将傅瑶的手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解了指纹锁。
通讯录里人很少,只有十个不到,手指在西楚和新鎏的号码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打给了新鎏。
电话很快被接通,宋源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跟新鎏的接触不多,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一时间有些踌躇。
“宋源?”那边却先开口了。
尴尬地笑了两声,“是我,那个,我就是想问问,傅瑶她怎么了?好像怎么都睡不醒。”
“别担心,过两天就没事。”新鎏的声音有些疲惫,末了又道了句,“别让人送她去医院。”
宋源不明所以,但想来新鎏是不会害了傅瑶的,便应了,挂断前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阿瑶不会对我沉默。”新鎏声音里带了丝笑意,“你是现在唯一会为了她找我,而且能够找到我的人。”
只有傅瑶信任的人,才能碰到她的东西。
挂了电话,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谢嘉上前将浅蓝色的液体注入血管,从注射的地方开始,细胞开始有了丝丝撕裂般的疼痛,与此同时,睡意更重,捏了捏眼角,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这药有很强的安眠作用,你就别逞能了。”谢嘉收了注射器,“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睡一觉,免得承受基因改造的痛。”
新鎏看了他一眼,让他干自己的事情,并没有答应。房间里有很多仪器,从药剂进入身体的那一刻,仪器上面的数据就开始变化了。
“这江翊还算是有良心,虽然醒着效果会更明显,还是让傅瑶睡了。”谢嘉带着助手一边研究着这些数据,一边念念叨叨,“那家伙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傅瑶了吧?”
想想都觉得一阵恶寒,真是如此,那江翊就太变态了,拿自己喜欢的人做研究。
甩甩头,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子,继续念叨,“你也是的,手下那么多人,随便拉一个给我做研究不久好了么?非得自己当研究体!要是你挂了,看还有谁能救傅瑶...”
不可否认,对他们来说,新鎏是跟傅瑶一样出色的实验体,但是他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新鎏下狠手。
“闭嘴!”新鎏被他吵得头疼,因为药物的原因,话语里的气势少了七八分,依然让谢嘉悻悻的住了口。
啊!突然好想念跟师傅一起做研究的日子!那个时候研究室全是他们的天下,他们就是站在食物顶端的人物,谁敢吼他们啊!一个不乐意了,捏死那些人就跟捏死蚂蚁一样!
“你要是想念你师傅,我不介意送你下去陪他!”昏昏欲睡的新鎏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怨念,沉着声音道。
谢嘉背脊一寒,一双桃花眼上挑,“二爷真会开玩笑!我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还有二爷您自愿给我当研究体,我睡觉都能笑醒,怎么舍得离开!”
新鎏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道,“既然如此,就尽快将药剂复制出来,顺便解决嗜睡的问题!”
“啪嗒”一声,谢嘉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复制药剂也就得了,还要解决嗜睡的问题!毫无疑问,这是要建立在没有痛苦的基础上的!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谢嘉心里哀嚎。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可是,他还是想要活着!
认命地拾起笔,继续研究仪器上的数据,对于正在享受细胞撕裂的痛苦的新鎏不屑一顾,心里哼唧,反正死不了!我才不会给你减轻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