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弦音的事情闹开后的第二个星期一,云起高中高三三班转来一名新的转校生,名新阙。
他早早就来到教室,在最后一排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刚好在傅瑶旁边,一直到第一节课上课,都沉默地坐在位子上翻阅着手中一本全英文的书籍,似乎与吵闹的外界隔离开来。
傅瑶和宋源因为昨晚偷偷打游戏睡过了头,匆匆赶来学校就已经是第一节课下课。
一进教室就感到安静得奇怪,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那个沉默地坐在位置上的男生,似乎感到她的视线,男生抬头,那张有七分熟悉的脸映入眼中,让傅瑶有片刻地失神。
“傅瑶,我是新阙。”这是新阙进入云起后的第一句话,声音温和,却又疏离。
新阙,新鎏的堂弟,听到这个名字,傅瑶就明白了他在这里的原因。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新阙说,“他让我过来看着你。”
“你确定是看着?”新鎏和傅珏一样,从来不会限制她的自由,如果真想看着她,上次就不会让她回云华。
“反正都一个意思。”在他看来,照顾和看着没什么区别。
说着从包里摸出一只精致的盒子递给她,言简意赅,“早餐。”
沉默地接过,一时间不知道该与他说什么,对于新阙,她是陌生的,只在偶尔听新鎏提及过。
但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新阙应该才上高二吧!
这样想着也就问了出来,“你不是应该上高二吗?”
新阙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复又低头去看自己的书,口中却道,“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跳级吗?”
好吧!她确实忘了这种事情。当初她在小学的时候连跳三级后,被傅珏给拦下,死活不让她再跳,说太快结束学业就意味着太早面临社会,那样会错过很多东西,所以要学会享受生活。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傅瑶都怀疑傅珏这么做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怕她跳太快,然后超过他,让他失去作为哥哥的优越感。
盒子里是精致的糕点,正好是傅瑶喜欢的口味,一只修长的手比她还要迅速地拿起一块,傅瑶扭头,只见沈念初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瑶瑶真乖,都知道给哥哥带早餐了!”摸了摸她的头,沈念初吃得一脸满足,正准备去拿第二块的时候,突然感到旁边一道刺骨的目光,瞥了一眼,见是陌生的面孔,便瞪了回去,“小屁孩,看什么看!”
新阙本来就跳了一级,入学年龄又比一般人晚一岁,这个时候看起来也不过初中的个头。
在新阙凉飕飕,随时准备爆发的目光中,傅瑶默默地关上盒子,将沈念初犯罪的手拍开,道,“不是给你的。”
似乎就是从这一个早上开始,新阙和沈念初两人就一直不对付,反而和宋源关系极好,严允儿总结,这叫做同仇敌忾。
新阙来的第二天,傅瑶就收到慕仟洛寄回来的明信片,还是新阙路过收发室的时候,一眼看中那干净娟秀的字迹,就顺手拿了,回到教室才发现是给傅瑶的。
傅瑶:“......”你这样真的好吗?
慕仟洛说院长老师的病情得到了稳定,但是要在那边治疗三个多月,等她们回来的时候,下学期就已经快开学了。
每天,新阙总是第一个到学校的,一进教室就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不管谁上前搭讪都不会回答,只有等到傅瑶到的时候,才会扔过去一份早餐,然后一直盯着她吃完。开始的两天傅瑶都会和宋源吃了早餐再去教室,自从新阙来了,宋源都得一个人在学校外面吃,吃着吃着就遇见了沈念初,两人一开始隔着桌子对对方各种冷嘲热讽,后来觉得距离太远,声音太大浪费体力,干脆扯了一张桌子坐。
在学校的时候,傅瑶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新阙的视线内,为此班主任还专门找了新阙一次,各种拐弯抹角地劝告他要注意自己的学习,有些事情以后慢慢发展,你们现在还小,又要马上高考,高考后就要天各一方,到时候变故会很多。
新阙听了不到三分钟就打断班主任的话,凉凉地,不屑地看着她,反问,“我会那么闲,看上傅瑶?”
班主任:“......”没人比你更闲。而且傅瑶哪里不好了?不好,你还分分钟都跟着她?
新阙说这话的时候,严允儿正好去办公室交作业,回去就原封不动地学给傅瑶听,傅瑶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新阙回来准备坐下的时候一脚踹了他的凳子。
“你做什么?”新阙反应快,没有坐下去,却依旧踉跄了一下,好看的脸上浮现一层怒气。
“我做什么了?” 傅瑶一脸茫然地望着他,摸了摸鼻子,回头问沈念初和严允儿,“你们看见了吗?”
严允儿摇头如拨浪鼓,沈念初一脸笑意,“瑶瑶什么都没做啊!”
新阙笑了笑,不再讨论这个问题,坐下看自己的书。只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特地找了宋源一起,然后打了两份青菜放进傅瑶的盘子里。
宋源有一个特别的执着,从第一天跟傅瑶吃饭就养成了,那就是每顿饭必要让傅瑶吃青菜,后来再有一个新阙,他这一执着简直是如虎添翼。
傅瑶尝试着向沈念初求救,沈念初呵呵一笑,顺便将自己盘里的青菜夹了一半给她,还疑惑地问了句,“瑶瑶,你说这喜好是不是有遗传啊?”
言下之意,他也不喜欢吃青菜。
很多年后,当他们回忆起这段时光,发现这几乎是他们过得最为平静简单的时候。
但是这种日子注定不会长久。
尹泽来学校的时间几乎成了零,沈念初无意间提过一句,尹家在薛家的支持下,正和另外两拨势力合伙整合整个华西片区的□□势力。
傅瑶问新阙,新鎏是不是也参与了尹家的行动,新阙没有直接给她答案,只说,“大哥做事有他的考虑,我们既然帮不了忙,就不要瞎操心。”
在隋远的时候,傅瑶曾经接触过那个世界,知道那潭水有多深,多浑浊,尹泽这一举动,稍有不注意就是全军覆没。而且,就算成功了,尹家至少三代内洗不清黑色成分。
不管是成与败,尹泽所冒的风险都是不可估计的,而跟在他身后的尹汐更不可能幸免。
尹汐似乎看出了傅瑶的顾虑,小小的手拉住她,说,“我唯一能信的人就是哥哥,不管他做什么,都是我哥哥。”
“我会乖乖听话,保护好自己,不让哥哥担心。”
每天十二个保镖跟着她,不再去学校,不再去除了家以外的,没有尹泽在的任何地方,一直到尹汐十八岁离开,她都过着这样的生活。
即使是这样,她也遭遇了好几次绑架和威胁,从一开始的害怕,到慢慢麻木,甚至能够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平静地和那些绑架她的人谈条件。十五岁的时候,她已经能够靠着自己的智慧从绑匪手中脱身。
很多时候傅瑶都在想,如果没有后来那场意外,在尹泽和尹汐的努力下,尹家整合华西地区的□□势力或许是可以实现的。
但,这都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