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相可在?”温公公那似乎被捏着嗓子的声音响起在广场之上,刺耳又尖锐。
“臣在。”
“楚相这是怎么回事儿?”隔着老远的皇上一眼就瞧见楚知意额头的红肿,直接开口提问。
“启禀皇上,是知渊刚下床时不慎踩空摔到地上所致,已无大碍,臣多谢皇上关心。”
果不其然,楚知意此言一出广场上响起嘈杂的笑声,更有鄙夷的眼神从四面八方传来。
“楚相本就体弱,要多注意身体,冉文,朕着你拨给楚相的人呢?”
冉公公倒吸一口气扶额,眼神闪躲,心虚的上前开口解释:“回皇上,奴才已经挑好,容后就给楚相送去。”
皇上温和的眼神一顿,岂能不知道他们这群人在想什么,于是拍桌大怒:“废物,朕命你办这点小事儿都如此拖沓!”
“皇上息怒。”大臣们瞬间跪了一地,除了陆逍和外朝使节。
“自行下去领罚!”
于是皇上又当着众人的面给楚知意赏赐了许多珍贵稀奇玩意儿。
而楚知意佯装受宠若惊的接下,内心却是感叹这个皇上不简单,日后与其打交道恐需多留几个心眼。
看似处罚了身边人达到维护楚知意的目的,实则再次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知渊,东吴太子说觅得一盘残棋,寻遍天下奇人都无法解开,你可有兴趣一试?”
皇上面带慈祥微笑,嘴角勾起合适的弧度,语气体贴亲善得不像是和臣子说话的感觉。
到底是盘怎样的棋,能让东吴太子如此费尽心机的想要自己去下。
“知渊才疏学浅,恐负圣上期许。”楚知意学着兄长的语调,像模像样的和皇上打着官腔。
“无妨。”
“那……知渊斗胆一试。”
整个过程,陆逍都背对着楚知意负手而立,不曾有过任何表示。
“本宫倒想看看究竟是何样的残棋能让东吴太子寻遍天下奇才都无法解。”
长宁公主爽朗的声音从广场上空响起,众人仰头望去。
只见她乘坐着全是由紫色花瓣装点的花轿于空中缓缓而落,秋风袭来,花香扑鼻撩人心弦,就连侍女们都是一等一出挑的美人儿,她们摇曳着身姿,脚下仿佛步步生莲,等到铺满了紫色花瓣,轿中才出现那肤如凝脂的纤纤玉手,视线随着而去,长宁才从轿子中带着她那慵懒至极的步伐姗姗来迟,像是大捷而归的女皇般气势凌人。
那双美丽的杏仁眼秋波连连,娇艳的红唇在姣好的鹅蛋脸上显得格外惹人注目,一开一合都充满着诱惑。
“楚相想必是不会介意长宁在身旁观战。”
楚知意早就见识过长宁公主的美貌,只是再见仍会忍不住再次惊艳,这世间竟然真的有从画上走出来的仙子。
“嗯?”
长宁见楚相没有立刻回应自己,于是眉头轻蹙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陆逍却不知何时站在了楚知意的身后。
“臣荣幸至极。”楚知渊吓得赶紧弯腰回应。
“那就开始吧。”长宁随意扬了扬长袖,顿时一阵芬芳,身后就有人快速搬来两张软椅,长宁率先坐下并示意楚知意也坐下。
自长宁的到来后,现场恐只有少数人关心残棋,那东吴太子的哈喇子都快落到残棋之上,楚知意只想赶快结束这盘棋。
果然,当他坐下之后发现此棋不简单,思忖时,手腕上传来阵阵热量迫使楚知意不得不去注意,他轻啧一声用放在桌下面的另外一只手悄悄运功压制,没成想这股热量反而愈加汹涌。
突然,热量消失,楚知意也松了口气,额间竟在不知情的时候沁出许多细汗,落在旁人眼中成了楚知意害怕的证明。
“如何?”长宁微微伸长脖子靠向楚知意,见他额间有汗,侍女非常有眼力劲儿的递过手帕,长宁柔声道:“不如本宫直接废掉干净。”
楚知意难得提高音量着急打断长宁:“不可!”,更是没有注意到长宁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之上。
楚知意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自小就喜爱钻研各种棋局,以至于天下知名的棋局他早就熟记于心。
这盘棋之所以从未被人破解过,是因为凡是在破解的人都会受到棋盘毒素的影响,无法坚持到最后,而棋盘到最后依旧保持最初的模样。
“将本宫新得的冰玉蚕丝手套拿来给楚相带上。”
“这棋盘瞧着布满灰尘。”
长宁优雅的品着手中的花茶,轻轻掀开眼皮也只是停留在漂浮的花茶上,至始至终未抬眸将他人融入视线范围。
看来这皇城卧龙藏虎,冰玉蚕丝手套轻如薄翼,戴上之后可百毒不侵,更重要的是养蚕人早已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世间仅有这一套。
“这……微臣惶恐。”
长宁品茗的动作一顿,皇上已经开口:“楚相就收下,这长宁可是连朕都舍不得给的。”
“多谢长宁公主。”
而东吴太子像是故意为自己壮势一样,穿上了黑金色滚边墨色暗纹团花袍,努力镇定的坐在楚知意的对面,却在望到一旁纹丝不动的陆逍时,眼中的惊慌和闪躲反倒显得那黑袍的不合身。
黑白交错星罗密布,楚知意手握白棋凝眸深思,破局不难,难的是如何让残棋不破。
这盘棋走势各异,想必被许多人尝试破解过。
“怎么?这楚相是害怕了吗?”东吴太子随意往棋盘上扔了一颗棋,微偏身体不以正眼视人,鼻孔仰息,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
仿佛回到了先前的模拟作战一般,众人拉长脖子试图参与一二。
“到底是年轻了些,东吴太子看似随手一掷却实打实的找到气出。”
“坊间传闻这东吴国太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却学得一手高超棋艺,看来传闻不假。”
“非也!我倒觉得不可小瞧了楚相,你们都忘记他先前是如何收服三国使者的吗?”
楚知意闭上双眼,脑海中闪过棋盘一开始的模样,他在回忆在算。
蓦然,他睁开澄清的双眸,手执白棋,利落果断的落下,眉梢是极力掩饰的欣喜与得意,既然我不能破局,那不如引导你来破局。
“哼!穷途末路!”东吴太子不以为然,直接斜靠在椅子上,他说这话时,故意拖长了音调,甚至用余光示意侍卫帮他落子。
东吴太子趾高气昂的指着棋盘:“就哪儿!”
不对!这几步不像是东吴太子会走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