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我的同学 第46章 45.为何呼唤我的名字

深夜的列车，乘客都陷入疲惫，两三人静静地看着手机，剩下的人合目浅眠。

因此仓桥唯只能小声地说话。

“夏油同学，你觉得这个都市传说里，哪个是真正的咒灵?”

她决定向黑发少年询问有关任务的想法。

根据发帖主人公的叙述，这个都市传说里诡异的存在主要有三个。

第一是女性沿着铁轨离开『如月车站』听到的太鼓和铃铛声。

太鼓象征力量和节奏，铃铛象征吉祥和祈福。两样物品通常作为祭祀和节日祭典的伴奏乐器使用，伴有舞者的舞蹈。都具有祈福、驱邪的含义，因此本该和诅咒没有太大关系。

时间却不对劲。

三更半夜，在铁路附近奏乐打鼓。

*

第二是女性在沿着铁路行走途中突然看见的独脚老人。

“【喂——！很危险的，不要在铁路上走哦！！】』

突然出现的老伯如此说道。

又在女性接近的时候一瞬间消失不见。

*

第三是通过隧道后遇到的好心人。

电车的路线上应该完全不存在隧道，都市传说的主人公却穿越隧道遇到了一个愿意开车带她离开如月车站的好心人。

因为好心人说车在山里，于是两个人往深山走去，随后女性再没有发布任何帖子。

“唯，太鼓和铃铛声这个线索窗那边调查过了，本来我是想在到达车站后和你说的。”

“诅咒不敢接近具有驱邪作用的东西，所以铃铛和太鼓声并不是咒灵。”

“这条铁路线是静冈的一条远洲铁道线，虽然找不到『如月车站』在铁路线上的具体位置，但应该就在静冈的某一个地方。”

黑发少年一边说明，一边把手机里的铁路地图向她展示。

“理由是这张。”

按下手机按钮，铁路地图后的下一张图片是祭典的宣传单。

“丰积神社谷祭典?”

仓桥唯顺势读出传单上的名称。

这似乎是静冈县本地的一场祭典，上边写了祭典的节目、地址与时间。

“祭典在每年的1月1日和2日举行。”

“诶?但是发帖人是在1月8日听见的鼓声，时间对不上。”

不存在把祭典延迟的可能性。

因为1月1日举行的只能是新年祭典，对当地人来说绝对不会因为天气或者什么原因取消、推迟。

“嗯，不过我个人推测在祭典结束一周后，租借的太鼓和铃铛被货车运输离开，所以发帖人听见了鼓声和铃声。”

偏远的农村田野，运输车的司机经常会在晚上出发运输货物，确保能够在天亮前赶回村子，参与第二天早上的集市。

“毕竟她没有接近声音的源头。”

————

【2004/01/09 02:35】

【啊啊啊啊:我打电话回家了。警察那边会由父亲去说，但是太鼓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2004/01/09 02:45】

【我总算走到隧道口了，隧道的名称为伊佐贯。声音已经很近了，我打算鼓起勇气通过隧道。等我平安通过后再来发文。】

————

连续的两条帖子证明事件的主人公并没有选择接近声音的源头，而是走进了隧道。

在松田术师的短信中，也没有听到类似的鼓乐声。

“第二个，独脚的老人，松田先生说这是一只四级咒灵，已经祓除成功。”

原帖里网友推测的是『一定是在那条铁路上被火车辗过，少了一只脚，死去的阿伯吧。』

这个推测半错半对。

咒灵的产生源自一起铁路意外事件。

一名老人半夜不小心走到铁路上，卡住了一只脚，躲闪不及被火车碾压。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右腿需要截肢。

这场事件在车站一传十，十传百，最终汇聚了人们对电车的恐惧，形成经常提醒行人远离铁轨的咒灵。

威胁性不大，只是日本的铁路线众多，不知道咒灵具体出现在哪段不知名的荒地铁轨上，所以一直都没有被术师祓除。

在两天前，由于松田术师的短信，咒术机关已经联系政府机关，对乡镇田野里经常使用的铁路增设警示牌。

独脚老人咒灵的事情就此解决，也不会再次出现。

“...那么最有可能和诅咒有关的是最后一个人？”

仓桥唯听了夏油杰的分析如此总结。

松田先生和发帖的女性都是在遇到最后一个人之后失去消息。

“是的，这次任务等级恐怕不是二级。”

“因为前两个选项出现咒灵的可能性都被排除掉，所以这次任务就不需要悟来进行调查了。”

还可以通过分组行动增加解决诅咒事件的效率。

这段时间里，不论哪里都十分缺少术师，因此五条悟和夏油杰会分开进行任务。

作为救援其他术师以及人员的主力，硝子最起码需要有一名一级术师陪同外出，五条悟陪同可以更快地侦破咒灵，加速救援效率，而仓桥唯一个人出任务夜蛾老师又不放心。

就指派了夏油杰和仓桥唯两个人一起进行『如月车站』这个任务。

“原来如此。”

仓桥唯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不是由最擅长搜索诅咒的五条悟参与。

夏油杰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若有所思的黑发少女：“话说回来。”

“唯，你不害怕吗？”

常人说的鬼怪。

术师眼里的咒灵。

穿墙，异形，突然消失或者消散。

恐怖电影里的东西如实地出现在眼前，即使是咒术师中，也不乏有恐惧咒灵的人。

而仓桥唯曾经的选择是逃避。

“...害怕...吗？”

黑发少女重复着他的话。

“嗯...其实还是有点的...但是与其说是害怕咒灵不如说是别的理由。”

“我记得硝子她说过，夏油同学你的家人也是非术师...”

“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就算我能看见，久而久之感觉像是自己的幻觉什么的。”

有时突然出现，她也会假装没看见。

“所以...比起咒灵，我可能更怕死一点...”

一根手指摸了摸脸，仓桥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作为一个咒术师，听起来真的很没出息。

“...?”

然而黑发少年因为她的答案先是怔愣片刻。

“噗。”

“~”

像是一帧一帧的慢动作电影，黑发少年牵动嘴角，微垂下头，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夏油杰笑了。

气氛不那么尴尬，仓桥唯甚至能主动吐槽起对方，佯装生气:“！！夏油同学你笑什么...?”

“抱歉，唯，我没想到是这种理由。”

少年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脸上的笑意却不减。

“...没关系，因为我也觉得听起来很没出息...”

夏油杰却摇了摇头，交叠双手，坐直。

“虽然咒术师的存在是为了保护非术师，但是实力的问题也无可厚非。一级和二级的咒灵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对于特级和一级之间也是如此。”

“即便是二级术师，在直面一级咒灵的情况下也是逃跑的选择优先于战斗。”

怕死并不可耻。

而是弱者赖以生存的手段。

夏油杰如此认为。

“没有人会不害怕死亡，也没有人会慷慨赴死。”

“除非这是有意义的。”

“放心吧，唯，如果咒灵攻击过来，我可以第一时间察觉。”

他向对方保证道。

虽然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听起来却十分可靠。

“......”

仓桥唯却问出了另一个问题：“对了，夏油同学，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要做咒术师吗?”

理由？

黑发少年听到这句话有些出神。

上一次面对这个问题，似乎是和夜蛾老师进行会谈的时候。

“......”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弱者。”

面对诅咒求救的人。

被诅咒夺取亲人的人。

因为弱小无法拯救的人。

“没有力量，因此面对诅咒，无能为力。”

“但如果你拥有可以拯救他们的力量，那就意味着你有了改变这件事的力量。”

“让他们的人生得以继续，扶弱抑强，弱者生存，社会发展。”

“虽然咒术师也会通过社会的再发展得到利益，具有互相的利害关系，但是比起利益，我觉得做咒术师更大的理由是因为有作为强者的正义感。”

“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他人。”

“我觉得这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黑发少年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语气坦然。

“即使会被当成怪物看待？”

“......”

听到仓桥唯的话，夏油杰顿了顿。

“这种事很正常。”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强大的人总是很难理解。”

“因为他们没有这种力量，无法理解也是情有可原”

“这一点对悟来说也是一样的。”

“五条同学他不是因为家族...”

“不是。”

夏油杰摇了摇头。

仓桥唯问出口的时候也意识到了。

如果五条悟不想做咒术师。

凭借他从京都跑到东京上高中的性格和实力根本不会有能够成功阻止他的人。

“因为他和我一样，很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满是自信，是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

高专里总是能看到黑发少年和白发少年走在一块，形影不离，不论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一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五条悟承认了夏油杰的实力。

夏油杰也会完全信任对方。

朋友。

如果她当初没有选择逃避，日向葵和她的事情会有变化吗？

时至今日，还是能记起幽灵那朦胧而温柔的声音。

像是夏日童年的一场梦。

醒来后，只有恍惚的感觉。

“怎么了?”

见黑发少女盯着自己，少年他如此问道。

“夏油同学，你看起来很开心。”

“...有吗？”

“嗯。”

因为夏油杰平时都是在睁着眼睛笑，只有真正开心的时候才会眯着眼睛笑。

或者是闭上眼睛。

发现这点对过目不忘的她简直就像找不同一样简单。

人们可以用语言说谎，可以用动作说谎，可以用表情说谎。

但总有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反应着一个人的本质。

细节。

“......”

她不禁想到了那本和佛教有关的书。

仓桥唯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硝子她之前对我说了一句话。”

“嗯?是什么?”

“『作为咒术师，需要的特质是自我。』”

“不是自信也不是自豪。”

“最近...我稍微理解了一些这句话，或者说...从国中之后我就放弃了这一点。”

“因为当时有人对我说【你这样真的很恶心】。”

仅仅是这一句，她坚定了『放弃自我』的想法。

于是选择继续说谎，继续假笑，继续逃避。

继续对咒灵视而不见。

继续对他人的事情不再过问。

继续放弃自己的好奇心。

“我也知道不能对他人的事情插足过多，即使是朋友，也要保持朋友之间应有的距离感。”

不知道为何，她觉得这次可以向对方问出自己发现的问题。

“当做是我的猜测也行，当然，说错了我也会尽力道歉。”

她捏紧了手指，有些忐忑不安地说道。

“......”

少年闻言安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杰。”

这是仓桥唯第一次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

她抬头直视对方。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称呼你的姓氏?”

疾驰的电车奔向黑夜，朝着诅咒的方向一往直前。

窗外的灯光在不断变化，车厢里安静异常。

“......”

死寂。

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因为问出的人下一秒直接倒了下去。

“...唯?”

黑发少年突然发现。

不知何时。

车厢里的其他人已经全部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