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的疼还没彻底消,我却破天荒没赖床。第二天一早揣着手机,总觉得屏幕会突然亮起来——林砚之会不会发消息问我好点没?
进了教室,刚放下书包就被陈阳围住:“焰哥,昨晚没上晚自习,老陆的随堂测你没躲过吧?”他挤眉弄眼地凑过来,“不过有林砚之在,肯定帮你罩着了。”
我刚想怼他,眼角余光瞥见林砚之走进来。他穿着那件熟悉的洗白校服,手里抱着一摞书,看到我时脚步顿了顿,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快步走过来。
“你……好点了吗?”他把书放在桌上,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关切。
“早没事了。”我故意挺直背,拍了拍后脑勺,“这点小伤算什么。”
他却皱起眉,伸手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医生说脑震荡要多休息,你别大意。”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盒,“这是我家备的止痛片,要是头疼得厉害就吃一片,别硬扛。”
药盒是最普通的白色纸盒,边角都磨圆了。我接过来时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他的耳根又红了。
“谢了。”我把药盒塞进校服口袋,摸上去硬硬的,心里却软得发慌。
早自习时,我总忍不住瞟他。他低头背单词,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连握笔的姿势都透着股认真劲儿。忽然想起昨晚设的屏保,我偷偷摸出手机按亮,屏幕上“小砚”两个字旁边,是他写的那句“投篮姿势很标准”。
“叮”的一声,手机震了震。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被老师发现,慌忙按灭屏幕,抬头却见林砚之递过来一张纸条:“老陆看你呢。”
字迹清清爽爽,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我捏着纸条,心里像揣了颗糖,甜得有点发飘。
白天的课过得飞快,林砚之总趁老师转身写板书时,偷偷往我这边看一眼,确认我没头疼才转回去。陈阳在旁边看得直咂嘴:“焰哥,你俩这眼神交流,比演电视剧还腻歪。”
我踹了他一脚,却没真用力。其实心里也在犯嘀咕——我好像越来越习惯他的关注了,甚至有点……贪恋。
晚自习结束时,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我撑着伞送林砚之到巷口,看着他站在雨幕里,校服外套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忽然想起他那件旧外套好像不怎么防水。
“明天把我那件黑色外套带上。”我没头没脑地说。
他愣了一下:“啊?”
“我那件防水,比你这件强。”我别开脸,怕他看出我在脸红,“放教室你抽屉里了,明天记得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外套,又抬头看我,眼睛在路灯下亮晶晶的:“那你穿什么?”
“我还有别的。”我硬邦邦地说,心里却在想——他穿我的外套,会不会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肯定很乖。
“那……谢谢。”他攥了攥伞柄,声音软软的,“你路上小心,别淋着雨。”
“知道了。”我看着他跑进巷口,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骑车回家。雨打在伞面上沙沙响,口袋里的手机硌着大腿,我摸出来看了好几遍,屏幕安安静静的。
回到家洗漱完,我靠在床头翻物理笔记,翻到页脚那行小字时,手指顿了顿。要不……发个消息问问他到家没?
编辑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发了句:“到家了?”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心脏突然跳得飞快。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他回得很快:“刚到,你呢?”
“早到了。”我盯着屏幕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今天讲的数学题有点绕,明天你再给我讲讲?”
“好啊,”他回得很快,后面还加了个点头的表情,“你要是困了就早点睡,别熬夜。”
“知道了,老妈子。”我故意逗他。
这次他没回表情,直接回了句:“晚安。”
“晚安。”
放下手机,我盯着天花板傻笑了半天。窗外的雨还在下,敲得玻璃哒哒响,像在数着心里那些冒泡泡的欢喜。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快睡着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摸起来一看,是林砚之发来的:“其实……你昨天在医务室说‘不想只做朋友’,我听到了。”
屏幕的光映得我脸发烫,心脏像要跳出嗓子眼。我猛地坐起来,手指抖得差点按错键,慌忙回:“你、你听到了?”
“嗯。”他回得很轻,“我没敢让你知道。”
我盯着那两个字,脑子里一片空白,又有点莫名的冲动。手指在屏幕上顿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敲下去:“那你……怎么想的?”
发送之后,每一秒都像在熬。手机安静地躺在掌心,屏幕暗下去又被我按亮,反复了好几次,他才回过来。
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却让我盯着看了很久,直到眼眶有点发热——
“我也是。”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手机屏幕上,把那三个字映得格外亮。我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两圈,又怕笑出声吵醒爸妈,死死捂着嘴,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原来有些心意,不用宣之于口,也能被悄悄听见。
那个深夜,我和林砚之没再发消息,却好像有根无形的线,把两个隔着几条街的房间连在了一起。枕头边的手机还带着余温,像揣了颗小小的太阳,暖得人整晚睡不沉,却又甜得不想醒。
我想,这个下雨的夜晚,大概会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