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夏的遗憾 第5章 生病

（温子衿视角）

赵伟的声音撞进耳朵时，温子衿正盯着旁边空着的座位发呆——许知敏的书包还挂在椅背上，笔袋里露着半截她常用的蓝笔。

“今天许知敏请假她生病发高烧了，因为学习到傍晚，同学们我知道你们高二了要开始学习了，但你们也不要因为学习而生病了。你们没有生病的话可以多写几道题的哈。”赵伟顿了顿，敲了敲讲台，“有不舒服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家长老师，不要逞强，有个好身体才有信心考个好大学。知道了吗？”

“知道了！”同学们的声音稀拉，温子衿却没力气应。直到“下课！”说完赵伟走出教室，她才没精神地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心里想的是：许知敏好了吗？好担心。

“哟，我们温大同桌这是抑郁了？”林景从门外走过来调侃，“看看我们敏敏没来给你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谈了呢？”

温子衿眼皮都没抬——一回应准被说“急了”，倒不如装没听见。

林景见她不说话急了，凑得更近：“你别不说话呀！你想许知敏在请假期间一定要学习的，你做为她的朋友同桌，请假老师肯定同意。”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温子衿瞬间回神，她抬起头看林景——其实她也想过，只是不太敢。现在有了人鼓励，她说：“对呀！”

她正攥着林景帮抄好的笔记犹豫，就见班长文小迪抱着一摞作业本从办公室回来，路过她座位时顿了顿：“温子衿，刚赵老师说许知敏请假，让我把今天的作业送过去。你是她同桌，笔记整理得比我清楚，要不一起？”

温子衿眼睛亮了亮，立刻站起来：“我去就行！你还要收全班的作业，我送过去顺便把笔记给她，省得你跑一趟。”

文小迪笑着点头：“那麻烦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不会不会，照顾同桌是我应该做的！”温子衿说着，把笔记和作业叠好塞进书包，从班长嘴里问了许知敏家的地址，坐车赶了过去。

温子衿走到那栋常见的居民楼，小心按了下门铃。久久没开门，正准备再按一次时，门突然开了，她被吓了一下。

“温子衿？你怎么在这”许知敏声音沙哑又疑惑道。

温子衿看着面前的许知敏——她穿着和平常不一样的小熊睡衣，脸红红的，看来还没退烧。这样的许知敏，让温子衿突然感觉心跳加速！

她回过神说：“哦！那个我替班长来给你送笔记和作业。”又忍不住问，“你好些了吗？”

许知敏笑着哦了一声：“好多了，大概明天可以回去上学了。那麻烦你过来了！进来坐坐吧！”

许知敏走进去给温子衿让路，温子衿走进屋，看着房子里乱糟糟的——桌上全是吃剩的外卖盒，衣服袜子客厅里到处都是。对于有些洁癖的她来说有点不友好，这和平时在学校爱干净的许知敏完全不一样。温子衿心里想：难怪会生病。

许知敏察觉到她的眼光，尴尬笑着解释：“唉，平时不这样。”

温子衿笑了笑，把东西放在桌上：“你发烧，你爸妈没有照顾你？”

“嗯，我爸妈是工程师，工作比较忙的。”许知敏回答。

温子衿点了点头，刚想帮着把沙发上的袜子叠好，就听见门口传来许父扶着门框咳嗽的声音——他工装外套沾着点水泥灰，脸色发白，进门就往玄关的鞋柜上靠。许知敏赶紧迎上去：“爸，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盯到傍晚吗？”

“刚才爬脚手架查管道，突然头晕得厉害，领导硬让我回来歇着。”许父说着，目光扫到温子衿，又勉强扬了扬嘴角，“这是你同桌吧？麻烦人家跑一趟送作业了。”

温子衿连忙摇头，视线落在桌上凉透的外卖粥盒上，心里咯噔一下，转头对许知敏说：“叔叔不舒服，客厅也乱，咱们先把东西归置归置吧？正好我帮你搭把手。”没等许知敏回应，她已经拿起茶几上的空外卖盒往垃圾桶走。

许知敏看着温子衿弯腰收拾的背影，耳朵又热了，也赶紧跟着动起来——两人一个叠衣服，一个擦桌子，没一会儿就把客厅理顺了。温子衿擦到厨房门口时，瞥见灶台上的电煮锅，突然想起自己书包里的山药干，回头问：“家里有热水吧？我带了点山药干，咱们煮点热水泡着，给叔叔和你都暖暖胃？”

“有有有！”许知敏立刻去拿水壶，看着温子衿把山药干放进玻璃碗，倒上热水，又细心地找了个盖子盖上，心里软乎乎的。许父靠在沙发上看着她们，嘴角的笑意也真切了些。

温子衿把泡好的山药水端给许父时，许知敏正蹲在茶几旁，帮爸爸把工装上的水泥灰拍掉。许父接过碗，抿了一口，笑着对温子衿说：“这水喝着暖乎乎的，比我泡的茶叶水贴心多了。”温子衿耳朵有点红，刚想说“这是我妈让我带的”，就见许知敏抬头接话：“她平时在学校就细心得很，我笔记漏了页，都是她帮我补的。”

两人对视一眼，又都飞快移开视线。温子衿转身想去厨房洗刚才擦桌子的抹布，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许父轻轻“嘶”了一声——他想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腰却没力气，差点晃了一下。许知敏赶紧伸手扶：“爸你别动！我去给你拿靠垫。”温子衿也立刻停住脚，快步走过去：“我来扶叔叔吧，你去拿靠垫更方便。”

她小心地托着许父的胳膊，力度放得很轻，像扶着教室里易碎的玻璃水杯。许父被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坐好，靠上软靠垫，无奈地笑：“老了老了，这点累都扛不住了。”许知敏眼眶有点红，没说话，温子衿却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说：“叔叔就是累着了，咱们等下把厨房那盒牛奶热了，再煮点家里现成的面条，吃点热的就好了。”

许知敏抬头看她，温子衿正冲她眨眼睛，像在教室时，偷偷提醒她“老师要提问了”那样。她心里的慌劲突然就散了，点了点头：“嗯！我家还有鸡蛋，咱们煮鸡蛋面。”两人一起往厨房走，温子衿负责烧水煮面，许知敏站在旁边打鸡蛋，筷子碰到碗沿发出轻响，和锅里水冒泡的声音混在一起，倒比平时家里冷清的样子热闹多了。

鸡蛋面刚煮好，门外就传来许母的声音。温子衿像被戳了一下似的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把碗往桌上推：“阿姨回来了！那我..该走了。”

“让她吃点再走。”许知敏拉住她的胳膊。

“不用不用！”温子衿摆着手往后退，书包带都滑到胳膊上了，“你爸还不舒服，你在家陪着吧！笔记我放在桌上...别忘了！”

许知敏追上去：“那我送你。”

走到门口，温子衿说：“就送到这吧！”

“那...明天学校见？”许知敏说。

温子衿笑着点头：“嗯，学校见！”

刚拉开一条缝，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几颗薄荷糖，往许知敏手里一塞，声音含糊：“这个...含着舒服点。”

没等许知敏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出门了，还不忘关上门。许知敏攥着那几颗有点黏手的薄荷糖，又放进口袋，低头笑了——是温子衿平时总在课上偷偷吃的那种。

许知敏看着窗外的温子衿跟自己打了招呼后走上公交车，才转身回家。许父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许母在厨房洗碗，锅里还温着剩下的面条。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一把糖果，耳根和脸都红了起来，又想起温子衿帮她收拾屋子时，认真叠好每只袜子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场发烧带来的不是麻烦，而是藏在日常里的小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