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答案之书的中也只想恋爱 第10章 第十章

中原中也闭着眼，什么也看不清，眼皮感受热气，就像玻璃被热气熏出水雾，呼吸在眼皮上熏出颤动。

他仿佛感觉自己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中，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那声音忽近忽远，像是在耳畔，又像是从黑暗之中传来，中原中也朝黑暗之中跑去，步伐却越来越缓慢，他感觉身上被什么东西压着。

胸口好重，力量沉甸甸地将他的胸膛不断挤压，挤出呼吸道中微薄的空气，他的脸色慢慢涨红起来，本能寻求舒适的身体挣扎了起来，那股重量最后向四周缓慢地延伸着，最终化成一个人形趴在中原中也的身上。

太宰治！

中原中也醒了过来，猛地坐了起来，以为压在他身上的是太宰治，推开身上的人，那人的身体因惯性翻过来。

出现在视野中的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中原中也有些惊讶，他目光警惕地扫向四周，周围陈设似乎让人眼熟，但记忆却被上了锁，始终不能让人回想起，最终，他放弃了，转而将目光转而投向面前的人。

青年闭着眼，安详地沉睡着，看起来年岁并不大，大概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

中原中也刚想伸手将青年摇醒，身体却如弹簧绷直身体，猛地一顿。

他的视线里出现一只纤细修长的手，这手皮肤白皙，细腻，手指指腹却有粗糙的老茧，是常年摸枪的人才会拥有的手。

而这双手并不是他的手。

那这副身体呢？中原中也快速伸手摸上自己的脸，指腹摩擦着皮肤，从眼睛到鼻子到嘴巴，最后指尖穿过起伏的胸膛落在了肚子下，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而这个答案并不是他想预见的。

因为他没有了最重要的那个东西！

中原中也一脸绝望，他再三确认，结果也没有改变，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现在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他坐在原地，思绪在回忆里不停倒退着，画面一帧帧地回放，最终，停在了他拉住太宰治那瞬间。

对了，绷带，被带子勒住的触感还犹在刚才，他想起什么似的，寻找着，却一无所获。

现在不是他的身体，他不能使用异能，那面前的青年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太宰也顺势住进了对方的身体里面。

中原中也心里像猫磨蹭爪子发出滋啦的声音，他感觉现在的自己被这样的声音围绕着。

声音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呢。

是面前这个全然陌生的男人醒来后，滋啦声便不再响了，两人的目光如水般交融在一起，又分开，然后思绪顺着水流流回心中的水潭中。

不需要确认，两人就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即使面容不同，中原中也还是能从熟悉的目光中辨认出属于太宰治独特的色彩。

在两人瞳孔中倒映出对方的模样，周围陈设很熟悉，太宰治认出来是曾经的□□大楼，而中原中也现在的样子虽然稚嫩，但是分明是年轻时尾崎红叶的模样。

太宰治打量了一下四周，内心了然，这里应该是那黑影的回忆。

和尾崎红叶的回忆。

想到这，太宰治看着对面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人想说些什么，可身上似乎被一根又一根看不见的线控制住，他不由自主地向中原中也伸出手，线穿过身体，延伸到嘴巴那，将嘴唇的张合变成不同的形状，于是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走去哪儿？不明所以的中原中也正想问这家伙干什么，他看着面前的青年，突然感受到一种从心底喷涌而出的悲伤，顺着身体流向四肢，最后从眼角宣泄而出，清液顺着皮肤蜿蜒出泪痕，他的灵魂仿佛和少女重合在一起，数年前的少女似乎也是这样小心却带着希冀的语气，将自己的情感寄托于句子上，使得话语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种沉重压在中原中也身上，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太宰治会这样说了，因为他现在完全控制不了身体，他的灵魂就像被禁锢在少女身体化作的笼子里，被迫作为旁观者观看着这一切。

而和他一起观影的还有太宰治。

话落中原中也身体不受控制的自己行动起来，他扑进太宰治的怀里，头紧紧埋进对方衣料里，透过衣料，传来一股香气，这股香气似乎能穿透皮肉揉进对方的骨血里，飘进对方的灵魂深处，温热的感觉让两个人同时浑身一僵。

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和那家伙一起在这里观影，他的灵魂这样说着，少女的躯体也说着，“可是要是和你一起离开，首领会放过我们吗？”

“不会的，但是我已经为此做好准备了，如果不能带你走的话，我情愿死在这里。”

“因为你是我重要的人。”太宰治嘴里说着话，像是要迫切借话语宣泄出他内心的感情，准确来说是那青年的感情，这对太宰治是个新奇的体验。

因为异能原因他很少能感知到被别人控制的感觉，这种喷涌而出的情感带着绚丽的烟火在天空中燃烧，最后勇于坠入深夜中的决绝意志，让他惊奇地看向对面的中原中也。

原来爱情是这样一种感觉吗？

他们感觉自己身体每处关节都充满丝线，犹如提线木偶般被人操纵着。

可是戏不会因为思绪停下，就像历史滚滚的洪流将一对有情人碾碎成汁液去酒，教人喝下去感受到不是浓烈的酒味而是醉人的苦涩。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灵魂对视着，可他们中间却被看不见的膜隔开，触碰到透明的隔膜只能看见自己的身影。

周围场景不断变化着，少女和青年的回忆也在不断快进着，他们约定好一起离开，却被首领抓住。

昏黄的灯光下，被众人包围着的两个人，像互相依偎的雀儿紧紧地靠在一起，可现实却将他们惊扰。

黑暗中，先代的目光炯炯犹如泛着青色的鬼火，吐出命令杀掉青年的话，如索命的锁链，将两人紧紧捆绑住，少女被人束缚着，绝望，哀求，认命的情绪混杂在少女的瞳孔中，最终炸开。

恍惚中，幼年时第一次目睹他人在她面前死亡的画面出现在眼前，那时她作为港口黑手党人员获得了新生。

而现在她仿佛能闻到从自己身体里散发出来腐烂的味道，直到霉斑遍布身体。

泛着寒光的刀子犹如一根极细的线，在青年脖子上轻轻一划，皮肤还没反应过来，血液便争先恐后地从小口喷溅，将小口越扩越大，在青年的脖子绽开一朵绚丽的花，剧痛从伤口如蛛网般蔓延，将整个人网罗到蛛网之中，让人动弹不得。

他的动作很慢，体温在逐渐变凉，将他一寸寸冻结，青年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往下倒去。

尾崎红叶心中膨胀出无数情绪，从胸膛中奔流而出，好似要将她全部撕裂，她感觉自己在慢慢缩小，落入无止境的深渊中。

中原中也的灵魂在少女身体里被排山倒海的情绪所挤压着，他仿佛也跟着少女不断地往下坠着。

“中也。”

“红叶。”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像给快要溺死的人伸出最后的手，将不断下坠的他们轻轻地吊着。

中原中也猛地清醒过来，不对，他不是红叶，太宰治也不是那青年。

比起天生共情感强烈的中原中也，太宰治更沉醉于这种接近死亡界限的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伸出手就能穿过那条线，近距离地摸到死亡的触感，于是他没有挣扎，放任自己在这种飘然的感觉中沉迷。

他完全忽略了中原中也强烈的视线。

青年张口轻轻喊着，他倒在地上，血不停地从割开的伤口处喷涌而出，像是一朵朵鲜艳的曼陀罗花，花朵一簇簇地往下生长着，直到将青年整个人包裹起来。

心中的遗憾把青年失去神采的眼睛当作窗户，顺着眼泪流了出来，那泪光顺着脸滑落到花上，怨念的气味沾上花瓣，于是花变黑了，青年整个人也被染黑了。

透明的怨念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凝实，看来这就是那道黑影出现的原因。

因为他就是尾崎红叶恋人怨念的化身。

穿过时间的长廊，那团黑影有了手，又生出了脚，它逐渐变得像个人了，可它还不完全是人。

因为它没有脸。

它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是怎样诞生的，它只感觉身体里有火灼烧似的，将他不断地炙烤着，发出滋啦的声音。

于是它将自己的身体拉长，如砧板上的肉，而举起屠刀的刽子手是自己，它将指尖变作刀，剖开自己的身体，在身体里翻找起来。

指尖穿过血与肉，交纵着的白骨，顺着血液流淌的方向，灼烧感越来越强烈了，最终，指尖停在了自己的心脏，那颗泛着黑雾的心，它毫不犹豫地挑起了心，捧了起来。

它感到莫名的干渴，透过光线，薄如蝉翼的黏膜包裹着交错的血管，最终，组成了一个名字。

“尾崎红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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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