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思囚夜 第1章 狭缝里的光

“哐当——！”

金属储物柜被撞得发出刺耳的悲鸣，亓夜整个人像团破布似的摔在楼梯间角落，后背磕在冰冷的铁皮上，疼得他眼前瞬间冒起金星。潮湿的空气里混着灰尘和铁锈味，还有李阳那群人身上劣质烟草的呛人气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哈哈哈，活该！你看他这怂样，跟条丧家犬似的！”李阳踩着亓夜散落在地上的练习册，泛黄的纸页在他鞋底被碾成皱巴巴的碎屑。他弯下腰，用食指关节在亓夜冻得发红的脸颊上重重戳了戳，指甲缝里的泥垢蹭在亓夜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灰黑色的印子，“连妈都没有的野种，不打你打谁？想活命就赶紧拿钱来，不然下次就不是摔储物柜这么简单了！听见没有？”

亓夜的牙齿咬得嘴唇发疼，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他把胳膊护在头上，单薄的校服袖子根本挡不住寒意，却还是本能地想护住自己仅存的一点尊严。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我真的没有钱……我爸每个月只给我吃饭的钱，没有多余的……”

“没钱？你骗谁呢！”李阳身后的黄毛一把揪住亓夜的头发，硬生生把他的头拽起来。亓夜的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却死死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他知道，一旦哭了，只会换来更凶狠的殴打。李阳从地上捡起一根断了头的拖把棍，木棍上的木刺扎得人眼慌，他把棍子举到亓夜眼前晃了晃，恶狠狠地说：“不给钱是吧？行，那就让你长长记性！都给我上，别客气！”

五六根木棍同时朝着亓夜挥过来，有的砸在他的背上，有的落在他的胳膊上，沉闷的击打声在狭小的楼梯间里回荡。亓夜蜷缩起身体，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球，疼痛像无数根针似的扎进骨头缝里，可他连哼都不敢多哼一声，只敢把脸埋在膝盖里，任由黑暗和恐惧把自己吞噬。李阳站在一旁，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亓夜被打得蜷缩颤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又残忍的笑，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戏。

就在这时，楼梯间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算重，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让喧闹的殴打声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动作，朝门口看去——

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站在那里，背着一个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书包，身形修长挺拔，校服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干净的手腕。他的头发有些长，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部分眼睛，只能看到他下颌线清晰的轮廓，还有紧抿着的、带着冷意的嘴唇。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却像一道突然劈开黑暗的光，让整个压抑的楼梯间都亮了几分。

李阳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嚣张的模样，他扔掉手里的木棍，朝少年嚷嚷道：“喂！你谁啊？没看见我们在办事吗？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打！”

少年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缓缓走进来。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直到走到李阳面前才停下。没等李阳反应过来，少年突然抬手，把背上的书包扔在地上——书包砸在瓷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里面的课本似乎都散了出来。紧接着，他攥紧拳头，朝着李阳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砰！”

李阳根本来不及躲闪，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瞬间被打得后退了两步，鼻子里的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校服领口。他捂着鼻子，疼得龇牙咧嘴，还没等他喊出声，少年已经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领，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李阳弯下腰，疼得直冒冷汗，嘴里的惨叫声被硬生生憋在喉咙里。

“别……别打了！别打了！”李阳的声音都变了调，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只剩下恐惧，“我们错了，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少年松开手，李阳像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少年却没有让开，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当两人的目光对上时，李阳浑身一僵——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浓浓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杀意，仿佛只要他敢多说一个字，下一秒就会被撕碎。

“道歉。”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个字都像冰锥似的扎在李阳心上。

李阳连忙爬起来，也顾不上擦脸上的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少年连连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找事了！求你放过我们吧！”

“我让你给谁道歉？”少年抬了抬下巴，目光越过李阳，指向角落里还蜷缩着的亓夜。

亓夜愣住了，他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少年。少年的侧影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里，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可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亓夜：你该得到道歉。

李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连滚带爬地跑到亓夜面前，后面的几个跟班也跟着跪了下来，一个个头埋得低低的，声音里满是恳求：“对不起！亓夜，我们错了！我们下次再也不敢来找你了！求你原谅我们吧！对不起！”

亓夜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些曾经把他逼到绝境的人，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少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的，又暖暖的。直到李阳他们磕了好几个头，少年才淡淡地说了句：“滚。”

李阳他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楼梯间，连掉在地上的木棍都忘了捡。楼梯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亓夜和少年两个人。

亓夜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胳膊和后背还在疼，可他却顾不上这些。他走到少年面前，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地问：“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里面的课本散了几页出来，他耐心地一页页塞回去。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亓夜，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还朝他眨了眨眼——那笑容很轻，却像阳光一样，瞬间驱散了亓夜心里所有的阴霾。

“不用管我是谁。”少年把书包背好，“你先回去上课吧，都快下课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给亓夜一个修长的背影。亓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反复回响着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帮我？

从他记事起，就没有人愿意帮他。因为没有妈妈，爸爸又常年在外打工，他总是被人欺负，被人叫做“野种”。老师不管，同学不理，他就像一株生长在狭缝里的草，只能在黑暗里默默挣扎。可今天，这个陌生的少年，却像一道光，突然照进了他的世界。

他……真的像光一样啊。

第一次尝试写文呀(^(I)^)大家可以给我点意见吗[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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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狭缝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