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推开门,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我习惯性地看向脚边,却没有等到那团熟悉的火红身影。
视线微抬,瞬间定住。
玄关与客厅的交界处,立着一个人。
不再是梦中模糊的轮廓,而是清晰真实的存在。黑色的长发如墨缎般垂落,衬得他肌肤愈发冷白。那双像琥珀一样眼睛,此刻正牢牢锁在我身上。
是他。那晚的那个男子。
心脏猛地一缩,呼吸停滞。大脑还处在极度的震惊和空白中,身体却已经被一股温和而不容抗拒的力量揽了过去。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干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这味道,属于我的小狐狸,更属于眼前这个人。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将我圈在怀中,随后埋在我肩上,我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以及与我同样失序的心跳。
没有长篇的倾诉,没有千言的思念。
他只是收紧了手臂,将我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分离都揉碎在这个拥抱里。然后,我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清晰地落在我心上:
“你回来了。”
短暂的停顿后,是更深沉、更缱绻的一句,带着所有未曾宣之于口的等待与煎熬:
“……我好想你。”
千年的寻觅,无数个日夜的孤独守候,最终都融化在了这短短八个字里。
我僵在他怀里的身体,终于一点点软化下来。手不由自主地抬起,轻轻回抱住了他。
那个漫长拥抱终于稍稍松开。他垂眸,指尖轻抚过我眼底,声音温柔:“先去洗个热水澡,你累了。”
我顺从地被他推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去疲惫,门外传来收拾行李的细微声响,带来一种温暖的感觉。那些关于古墓、关于嫁衣、关于非人存在的困惑和意外,渐渐平息下去。
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客厅的灯已经调亮了些,透着暖意。我的行李也已经收拾妥当。被安置在餐桌前的我,面前多了一只白瓷碗。碗里浮着圆润的馄饨,几缕紫菜和小虾皮点缀其间。
他站在桌边,带着试探轻声说:“试试。”
馄饨皮薄馅多,大小也恰到好处。我安静吃着,他就在对面坐下,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静静陪着。
暖意从胃里蔓延至全身,心底最后的不安也被熨平,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我放下勺子,抬起头,正好迎上他的目光——那里面有紧张,有期待,更有着小心翼翼。
想起先前那个拥抱,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还有面前这碗恰到好处的馄饨……所有线索指向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结论。
我轻叹一声,声音里是自己都未料到的平静:“所以,我的小狐狸……其实是个人,对吗?”
他睫毛微颤,紧绷的嘴角松下来,“嗯,”他应着,“一直都是。”
没有惊恐,没有追问。就在这弥漫着食物香气又开着暖光的客厅里,安静片刻,我发现我接受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我的狐狸,真的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