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然回首 第11章 第 11 章

第二天一整天高成君都在等许平川的消息，不过手机上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分开那日她明显能感觉到许平川的不舍，那么不舍得分开，甚至说出要住一起的话，怎么可能着这几天都不给她消息呢。

而且她明显发现高成琳这几天不太对劲，频繁出门。高成琳高二，马上就要高三了，如今高二期末考结束，父母对她的看管稍微放松了一些，作为乖乖女的她已经好几次超过十点回来。

她不知道高成琳出门做什么，是不是去跟许平川见面了，两人已经说开了吗？许平川是不是已经知道当年他遇到的是高成琳，而高成琳是不是也知道了原来她一直暗恋的男孩子这些年一直在找她。

就像电视剧里的男女主，在经历过许多误会艰难之后终于相聚。

不过不管是什么情况，高成君知道许平川都会向她说清楚的，这些事情不该由她来问，该由那两个人来说，毕竟这不是她的错。

这样又过了几天，高成君依旧没收到许平川的消息，她的心也越来越沉。这一日李彩给高成君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她打算去国外了，在走之前想一起吃个饭。

李彩的姑姑早年移居国外，那姑姑一直没有孩子，就想将李彩接过去上学，正好李彩高中毕业，可以去那边上大学。

挂断电话之前，李彩冲她道：“我男朋友也会来，到时候你把你男友也带上。”

高成君明白，李彩是为了不尴尬，要是换做以前高成君肯定很爽快答应，不过现在，她跟许平川的关系有点微妙。

“怎么了？”李彩没听到她回应，问了一声。

“没什么，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高成君犹豫了一会儿才是给许平川发了条消息。

「李彩要去国外了，她约我一起吃饭，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

莫名的，消息发出去之后高成君竟有些紧张，不过没一会儿她就收到许平川的回复。

许平川：「好。」

干净利落的一个字，高成君看到这条消息倒是愣了愣。他没想到许平川竟然答应了，所以他和高成琳又是什么情况呢？

不过高成君随即就摇摇头，不管是什么情况，只要还没分手，她和许平川还是男女朋友。

和李彩约定的是晚上，今日父亲和继母又不在家，出门前给了他们一些钱让她们自己解决晚饭。高成君在出门前想了想，随后敲响了高成琳的房门。

高成琳看到门口的高成君，目光有些心虚闪了闪，“姐，姐姐。”

高成君见怪不怪，这些日子高成琳面对她时总是这样的眼神，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虽然她极力装作自然，但高成君还是看出来了，倒不是她眼尖，是高成琳这人实在藏不住事。

所以看到高成琳这模样她才会猜想，高成琳和许平川应该是已经偷偷见过面了。

“我朋友约我一起出去吃饭，你也一起吧，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太放心。”

“我，我就不去了，姐姐和朋友玩开心一点。”

“没事一起嘛。”话落，她手机正好进了消息，高成君正好说道：“我男朋快到了，你如果要去正好还有时间换个衣服。”

“你……男朋友也要去吗？”

“嗯，都是认识的朋友。”

“哦。”高成琳有些失落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去换件衣服。”

果然一听说许平川要去他就改变注意了，高成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静静等着。两人下楼时许平川已经打好了车，他站在车边，看到两人一起出来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高成琳也会去。

高成君冲他道：“今天我家就我跟我妹两人，她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我把她也带上，你不介意吧？”

“不会。”许平川说了一句。

好几天没见了，高成君明显发现许平川看她的眼神有了些变化，以前看到她时，他眼底总含着笑意，是期待的，可现在，他的目光太复杂了，让她分辨不出他看到她究竟开不开心。

三人一起上了车，高成君坐中间，她能感受到坐在一旁的高成琳有些局促，坐立不安的，反倒是许平川挺淡定。

在来的路上高成君已经跟李彩说过高成琳会来，李彩和高成君关系好，自然也是知道她这个妹妹的，李彩在门口接她们。

吃饭的地点在某饭店的包厢，这饭店的装潢一看就很大气，这里的消费自然不低，李彩家境不差，不过毕竟都是学生党，倒也还没到能在这种地方吃饭的消费层级。不过高成君也没多问，直到进了包厢高成君才明白过。

包厢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除了李彩男友外，另外几个高成君也见过，就那日的KTV里，李彩男友的朋友们，其中一个高成君印象深刻，那人叫葛政。

而葛政正好就坐在最上方的主位，一进门高成君便一眼看到他。

几人打过招呼，葛政一脸友好招呼到：“大家别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

倒像他才是今日宴席的主人。落座之后大家便开始聊天，高成君这才知道这家饭店是葛政家里开的。

李彩发表了一下她对去国外的感想，又期待又不舍，其他几人也说了些话，高成君却没什么兴趣听。

此刻许平川和高成琳就坐在高成君的两边，这两人都同样心事重重。应该是偷偷见过面了，却还要在她面前装淡定，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宴席上点了啤酒，李彩给高成琳也倒了一杯，倒之前问道：“妹妹，能喝酒吗？”

高成琳还没有回答，一旁的许平川说道：“未成年不要喝酒。”

其实今日带高成琳一起是高成君故意的，她就想知道这两人当着她的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这一路上倒一直都表现得很正常，直到许平川这句话。别人或许没觉得什么，但高成君对许平川了解，他不是个管闲事的人，除非他在意那个人。

一股怒火在心头翻动，高成君面上却还如常，说道：“小琳没比我们小多少的，她快成年了，她想喝就让她喝吧。”

李彩听到这话便给高成琳倒上，然而杯子却没落到高成琳手上，许平川直接伸手过来将那杯酒夺过放到他跟前，又说了一句：“未成年还是别喝了。”

场面一时变得怪异起来，连其他人也看出了不对劲。

直到有人突然笑了一声，紧绷的氛围像被割开了一条口子。

是葛政。

笑容丝毫不掩饰他的调侃，他握着酒杯抿了一口，说道：“真是奇怪了，你女朋友不是高成君同学吗？怎么这么关心别人喝不喝酒？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才是你女朋友呢。”

这话一落，高成琳瞬间涨红了脸，又尴尬又无措，一双眼睛红红的，急得快要哭出来，语气也结结巴巴说道：“不，不是的。”

总之这无措的小模样看上去挺可怜的，许平川见状说道：“把你妹妹送回去吧。”

高成君忍着怒火，故作不知问他：“你怎么了？”

许平川似乎并没有发现高成君已经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又或者他的注意力都在高成琳身上没有察觉到其他，他直接站起身，拉起高成琳的胳膊说道：“走，我送你回去。”

场面变得更加微妙了，如此理性的许平川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了超乎理智的事情，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高成琳被他拉着出门，桌上不少人都看傻眼了，李彩问高成君，“什么情况啊？”

高成君闭了闭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站起身也跟着出了门。饭店门外，许平川已经打了辆车将高成琳塞到车上。给司机报了一下地址之后这才关上车门，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高成君。

许平川眉心微蹙，神色复杂，高成君走上前冲他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高成君也不知道这会儿心理是什么感受，愤怒吗？难受吗？这个人曾让她感受到他那么喜欢她，甚至让她产生幻觉想赌一把。

而现在她才发现，他的喜欢应该是属于别人的，那个人偏偏是高成琳，从小她能用的都是高成琳剩下的，就连喜欢的人，也是因为把她错认成了高成琳才给予她喜欢。

她就像电视剧里那不起眼的配角，只为了促使主角的相遇而存在。

许平川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很抱歉高成君。”

“抱歉什么？”她假装不知，她要他亲自说出口。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十年前我遇到一个女孩，那时候我父母刚过世，我很难过，她刚好出现安慰我，送我项链，带我散心，因为遇到她我失去父母的难过才减轻了一些。那一天我遇到了你，你和我记忆中的女孩长得有些像，我又查到你奶奶家正好在中央公园附近，我误以为当年那个女孩是你，直到不久前我见到你妹妹，我才发现我认错了人。”

他依旧如此坦诚而直接告诉她真相，就像当初他站在他面前，坦诚而直接告诉她，他要追她。

果然如她所料，他们已经偷偷见过面。

“这一切是我的错高成君，我很抱歉，不过我对你的承诺依旧作数，我会帮你出大学的学费，我也说过我不会分手，我们依旧是男女朋友。”

听到这话高成君笑了，这就是许平川的解决办法吗？是他的错，所以不愿意伤害她，宁愿自己痛苦。

“但是……”许平川又接着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个女孩是高成琳，我心里会记挂着她，也会对她好，如果你能接受的话……”

“不能！”高成君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高成君有自己的脾气，但她很少发火，这也是许平川第一次见高成君疾言厉色的样子。

高成君目光冷冷对着他，“我不愿意，我不接受，所以许平川，我们结束了，你自由了，你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

许平川眉心皱得更紧，高成君清晰看到他眼中划过的一抹痛色，她不知道此刻的他究竟在想什么，不过她也懒得去在意。

她赌输了，她愿赌服输。

复杂的情绪在体内涌动，高成君知道再说下去恐怕自己要控制不住情绪了，再怎么样她也要维持自己的体面，不显得自己太可怜。

所以说完这话她便干脆转身，离开也要干净利落，不想身后许平川又道：“你的学费，我会帮你承担，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高成君停下，太阳已经落下，天边还残留一抹红霞，黑暗逐渐蚕食大地，残留的一抹红落在高成君眼底，她感觉到了眼底的一道灼热感。她没有回头，冲许平川说道：“不用觉得愧对我许平川，实际上我早就知道你认错人了，只是我什么都没说，我没有那么无辜。我这么说，你会不会好受一点？所以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这样吧。”

高成君快步离开，她故作洒脱，可是当天边那抹红霞消失，当黑暗侵袭大地，当四周被阴影笼罩之时，心底一阵空洞洞的难过，然而眼底哪股灼热感却还在。

好像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受，心脏一阵阵的抽疼。

眼前划过曾经和许平川的一幕幕，每多想一刻，心里就痛一刻。

“高成君。”

骤然响起的声音却打断了她，沉浸在回忆和痛苦中的思绪拉回，她看向一旁，就见墙壁处斜靠着一个人，他双手抱胸身姿慵懒，目光含着的笑明显一幅看好戏的表情，对上她的目光，他道：“抱歉啊。”

高成君急忙收拾好脸上的表情，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她问对方：“你抱歉什么？”

葛政从墙根处走过来立在她跟前，他身高比她高很多，微微弯腰盯着她，用一个非常没有礼貌的距离，高成君有些抗拒后退一步，却对上他促狭的笑意。

他道：“真是抱歉啊，目睹了你分手的过程。”

高成君有些不满看了他一眼，脸上多了一种被他人窥探到狼狈的火气，一向好脾气的她也没忍住怼他道：“你要真觉得抱歉那就赔我钱吧。”

他似乎意外于她的回答，脸上笑意更甚，他道：“加个联系方式。”

高成君一脸莫名其妙，她觉得他俩聊天都没在一个频道，葛政却又解释了一句，“然后把卡号发给我。”

“什么卡号？”

“银行卡号啊，不是要我赔钱吗？”

“……”

高成君实在没心情，她已经极尽客气礼貌了。她绕过他准备离开，不想他又挡上来说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吧？”

“……”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看好戏的表情，高成君觉得这人真没一点边界感，她目光冷冷看向他，希望他有自知之明，然而他压根没有，他接着道：“你刚刚也没吃多少东西？请你喝酒怎么样？缓解一下心情？”

眼前这人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那笑总透着一股痞气，看上去去就不诚实可靠，请她喝酒？高成君已经从这个人看着就很清狂放荡的一张脸上猜测出了他请喝酒的别有用心。

“不用了。”她依旧还维持着几分客气说道。

“喂，高成君。”他依旧不依不饶叫住她。

高成君停了脚步，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这人是真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他对上她的目光，依旧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

“你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吧？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跟我交往怎么样？我听说忘记一段感情的方式就是开始下一段感情，我也不差，考虑一下？”

高成君当然不会将他的话当回事，他那一看就不正经的样子，什么浪荡话说不出来呢？不过高成君这会儿是真的火了，她冲她道：“你要是无聊没事干就去工地上搬砖吧。”

葛政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一双眼睛微弯，眼尾有一点抹红晕，像一瓣桃花，长得也还是人模狗样的，这张脸确实也有浪荡的资本。

“高成君，你还真幽默。”

他笑着说道，高成君懒得搭理他，快步离开，这次他没有栏上来，在她身后冲他道：“考虑看看啊，我真心的高成君。”

高成君压根就没当回事。

回到家中高成君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心情，做好了未来的打算。几天后收到录取通知书她就直接跟高明和继母提出要提前去学校，在开学前找个兼职赚生活费。高成君同时还提出自己去办助学贷款，高明和继母当然非常乐意。就这样高成君在校领导的帮助下弄好了助学贷款，也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

在出发前一天高成琳却来高成君房间找她。

“姐姐，你提前离开是因为我吗？”她一脸内疚，“我已经知道你和许平川分手的事情了，姐姐我真没想过要拆散你们，也不想看到你们分手，我对他并没有非分之想。”

经过几天的冷静，所有的怒火不甘憎恨都已经被高成君慢慢消化，她不想做太多质问，可听到她这话她却莫名烦躁，没忍住反问道：“我知道前段时间你出去是为了见他，那时候我跟她还没分手吧？在这种情况下你偷偷见他，你在想什么呢？”

高成琳脸上白了一下，急忙说道：“我就只是想搞清楚情况，姐姐你不要误会。”

“算了，我明天要赶车，先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高成君就离开了，高明继母和高成琳都还没起来，她也不打算叫醒他们。就这样一个人拖着大行李箱上了公交，坐上火车，在火车到达终点站的时候，高成君将扣下的电话卡丢掉，同时注销了自己的所有社交账号。

已经没有什么人值得她留恋，也没有什么人值得她联系了。

就这样，高成君和曾经的人彻底断了联系，高明和继母恐怕连她上什么大学都不知道，即便打听到了，一所大学几万人要找到也不容易，当然他们也不可能来找她。

这样最好，缘尽于此，各自安好。

高成君的生活过得很平静，上学，兼职，每天都排得很满。

那是大二上学期，临近期末，冬日早已席卷了北方的城市，高成君所在的地方连日下雪。

这天舍友回来说有人找她，高成君以为是同专业的学姐，急匆匆下楼。大雪倾城，宿舍外面的人寥寥无几，所以高成君一眼就看到那站在墙边的高挑身影。

他穿着一件鹿皮的夹克，一条黑色长裤和马丁靴，戴一顶印着黑色乌鸦的灰色帽子，双手插在裤兜，身姿有些慵懒。听到声音他侧头看过来，嘴角勾着一抹笑，白色的积雪印着他眸子生亮，却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痞气。

他慢条斯里走到她跟前，歪着头盯着她看了几秒，说道：“高成君，好久不见。”

见到这个人震惊大于意外，高成君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来找你啊，你藏得真好啊高成君，要找到你还真是不容易。”

“你找我做什么？”

他眼底盛放着笑意，晃得那满眼的白都失去了颜色似的，嘴上还还是那不太正经的语气。

“我来，赔你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