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灿 第151章 苍白的解释

丁灿其实希望黎暮轩的回复里只有自己，问这句话的时候，她也有着十足的把握。

谁承想，他的回答却是..‘不是’，看着他，她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落。

“不是啊，”她故意拖长声音，瞥了眼陷入思考的黎暮轩，彻底明白他不是故意所为，浅叹一口气，她道：“说了半天，你只是路过，顺道来问我一嘴这个问题而已，行吧，我知道了，既然都已经看明白了，那你也可以走了。”说完，她站起身把手朝着房门方向摊了一下。

黎暮轩一愣，抬头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了丁灿眼中隐隐闪过的一丝失落，于是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那声回复，确实有误。

于是，他快速站起身解释道：“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丁灿嘴角一撇，“别给自己找补了，我这人也不是那种讲不清道理的人，没事的话，你走吧，我要在睡会儿。”说着，她刚要转身绕过桌椅朝着拔步床那边走去，黎暮轩就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她脚下一顿，正当要不耐烦之时，目光无意间瞥见，他竟然在用受伤的那只手拉她，看着他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行为，她不禁火大，“我说，你手不疼啊？”问着，她抬头看向黎暮轩。

黎暮轩却笑了。

丁灿一头雾水，咋舌道：“你笑什么啊？我问你，你手不疼啊？”说着，她轻轻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推开了。

黎暮轩心知肚明，丁灿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此刻看着她因为自己不爱惜自己而紧张的模样，心里暖暖的，“丁灿，碎片找齐之后，你准备做什么？”问着，他将视线紧紧定格在了丁灿的脸上。

丁灿还能想干什么？

唯独就想解除上面安排的婚约，好好享受享受自己从未享受过的人生。

可是，她也知道，这对现在的她而言，亦是一种奢望。

楚向天想要得到九幽的心已经彻底表明了出来，而且他也已经知道了她此次下凡的目的，这就说明，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那些想法显然已经不在她所能考虑的范围了。

于是看着黎暮轩这一脸期待的表情，她淡淡一笑道：“等找齐再说吧，未来的事情，只能交给未来。”说着，她在确定黎暮轩的伤口没有裂开后，绕过桌椅便朝着拔步床那边走了去。

黎暮轩眼底一沉，随即眼看着丁灿躺下后，便要弯身吹灭蜡烛，然后离开。

不料，就在他欲要吹气的同时，丁灿突然问了声：“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是替魔界子民报仇，还是与楚向天..”她说，摸着隐隐烧灼的手链，继续，“合作？”

闻言，黎暮轩当即停止动作，抬眼便看向了被微弱烛光照得昏黄的拔步床，愣了几秒，才道：“如果我说与楚向天合作，你会如何？”

“....”丁灿一愣。

随即，暮灿像是得到胜利一般，迅速在丁灿愣神之余，冲出手链，直接附身在了丁灿的身体之中，随着黑光笼罩，丁灿暂时失去意识，由暮灿支配着坐起了身，“我会如何，”她语气极冷，赤脚便下了床，“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说着，她摊手变出匕首。

刀刃寒光闪过，黎暮轩静静看着丁灿如此架势，眼底一沉，还没等开口，她便一个箭步冲向了他。

他则在她挥动匕首之时，瞪大了眼睛，但他的脚却依旧没有挪动半步，就静静的看着她将刀尖抵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既而就在他恍惚之间，突然她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这时，丁灿已经渐渐察觉到暮灿正在一点点吞噬着她的意识，紧紧蹙起眉头，她抬起头紧紧对视上黎暮轩的眼眸，借此来提醒他离开。

可是，黎暮轩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轻轻唤了声：“阿灿。”接着，还没等他继续，刀尖便顺势刺进了他皮肉之中，疼痛袭来，鲜血顺着他的胸膛一点点趟下，滚烫的鲜血使他清醒，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说不出半句话来。

丁灿万万没想到暮灿果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此时感受着内心深处的阵阵愤怒，她心知肚明，暮灿要下狠手了。

想来，她一边用意念控制暮灿，一边火速拔出戳进黎暮轩胸口的匕首，然后迅速用另一只手握住这只手的手腕，猛地朝后快速退步，直到后背撞向墙面，她才敢停下。

黎暮轩见状，就要过来。

丁灿察觉着黎暮轩的动向，急忙喊了声：“别动。”之后，她忍着剧烈的疼痛，用力将自己拿着匕首的那只手用力朝后掰去，接着在疼痛的侵袭下，匕首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暮灿神色一怔，为了防止丁灿继续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暮灿只好放弃，随着一道道黑光现身在了她的身前。

疼痛猛烈袭来，此时的丁灿已是满头大汗，后背上也沁满了汗水，整个人就像与自己大战了三百回合，双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黎暮轩也看见了暮灿。

“你是..暮灿？”他忍不住发问。

暮灿自知丁灿的原主意识已经在渐渐觉醒，若想靠她的身体解决黎暮轩，也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因此她冷冷说了声，“不用你，我也可以。”说着，她转向了黎暮轩。

丁灿知道暮灿杀死黎暮轩的决心早在方才得知他的想法后就已经彻底建立了起来，当然，换做是她，她也会和暮灿有一样的反应。

可是不知为何？她却不想暮灿伤害黎暮轩，因为她知道..以黎暮轩的性子，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因此，她趁着暮灿欲要迈步的前一秒，喑哑着嗓子喊了声：“黎暮轩，你对九幽没有想法对不对？”

听来，暮灿身体一怔，侧身便看向了有意帮助黎暮轩的丁灿，冷冷道：“我们才是一起的，你为什么要帮他。”

“放在几百年前，你会想杀了他吗？”丁灿问，用好的那只手撑住地面，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如果你真想杀他，为什么你在说出恨他的时候，不动手？那个时候，你完全可以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杀了他，你为什么没有？为什么？”问着，她大喘着粗气，两眼含泪的看着面前冷眼看着自己的暮灿。

暮灿迟疑了。

就在这时，黎暮轩低头看了一眼隐隐作痛的伤口，心里也瞬间明白暮灿为何如此。

于是，他上前半步便道：“楚向天要霸占九幽的消息已经在魔界传开了，而且他也已经派了一万精兵去往九幽，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潜伏在他的身边..”

“你装什么好人？”暮灿直接将眼神杀在了黎暮轩的脸上。

丁灿神经一紧，低低唤了声：“暮灿。”

黎暮轩轻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我，我承认，几百年前我确实和他们想法一样，毕竟九幽是一个灵气丰富，土地肥沃，历练修行的好地方，拥有了那里，就等于拥有了五界，但是，”他说，眼底一沉，“在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谁都不可能得到它，因为只有你，才能让那里的一切有生命，因为有你，他们才能过的幸福..因为有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毁掉它？池屠，好听话谁都会说，我也会，她也会，”暮灿把脸朝着丁灿那边偏了一下，冷笑一声，“你别假惺惺的了，我才不会相信你是一个好人。”

“暮灿..”

“除非，你杀了你自己，我就信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暮灿再次打断道。

黎暮轩笑了。

暮灿一愣，“你笑什么？是不敢吧。”说着，她眯了一下眼睛。

丁灿知道..黎暮轩何时何地都在想着赎罪，几次，他都想让她亲手杀了自己，纵使他是不死之身，但一个人向死的决心都到那儿了，就算不死，活着也犹如行尸走肉那般。

想着这些，她握着疼痛不已的手腕，踉跄着走到暮灿身侧，低声命令道：“黎暮轩，你不许死。”

闻言，暮灿直接将眼神杀在了丁灿的脸上。

丁灿深深察觉着暮灿诧异的目光，眼神变得尖锐起来，“我不许你死，即使她不相信你，我都相信你。”说着，她这才转视看向暮灿，同时也被暮灿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神吓了一跳。

黎暮轩道：“阿灿，你..”

“你说你相信他，难道你忘了九幽？忘了你四百年前是如何死的了吗？愿赌服输吧，他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和楚向天一样，都是在利用你，你不要相信他。”

“暮灿，这一次，我只想阻止楚向天，你若是这样说我，我不接受。”黎暮轩淡淡道。

暮灿一怔。

丁灿忙道：“你快给她解释清楚，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她再次看向黎暮轩。

黎暮轩觉得丁灿说的有道理，而且现在眼看就要天亮了，若是在继续这样磨叽下去，怕是只会引来魔界之徒，到时在引来楚向天，那他所计划的一切事情就都要前功尽弃了，而他也深深知道，现在天下这样的情况，他决不能就这样用死来证明清白。

因此他在几秒酝酿之后，便将自己潜伏于此的目的全盘托出，甚至将自己派裕苍驻守九幽的事情也一并交代给了暮灿。

灿一听九幽情况，那等恨意也瞬间消了一半，虽说方才他也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但是有些话，第一遍和第二遍的感觉完全不同。再加上，暮灿本就是记忆化身，自然反应也比平常人要慢上半拍。所以这一次，她在听完黎暮轩的叙述之后，便也放下了戒备，开口便问起自己曾经族人的情况。

而据裕仓所说，她的族人依旧在结界之中生存着，但是具体情况，他们因为无法涉足九幽无氧之地，也便没有那么清楚了，不过裕仓传信说，有不少的九幽后人在结界形成之际，都选择了离开，目前到底身在何处，无人知晓。

听完黎暮轩粗略讲完这些后，暮灿只送给丁灿一句我想静静，然后便离开了。

终于，黎暮轩安全了。

.....

接下来的两天里，黎暮轩以熟悉九幽地形的说辞，彻底得到了楚向天的信任，至于丁灿，在找到碎片之后，就彻底闲了下来，说来...自那晚起，暮灿就没有在回来过了，而香囊也因为夫人的关系，无法回来。

黎暮轩因为潜伏的身份关系，也没有再来过了。

躺在小院树下的躺椅之上，她对接下来的事情一无所知，打一声哈欠，她心里莫名开始担心起暮灿的安危来，可想到暮灿那晚所说的话，她也表示理解。

想来，要是自己遇见这种事儿，也会想着出门去静一静，所以她每次对暮灿的担心都超不过几秒就散去了。

此刻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她不禁又想起了那日楚向天的话，微微皱起眉头，她越想这些，心里就越忐忑。

随着各种担忧，各种思绪的涌现，她无法接受继续躺平，站起身便离开了院子。

不一会儿，她便赶到了夫人的院内，不出所料，夫人正带着香囊踢毽子。

香囊的脸上写满了抗拒，可是她却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毕竟丁灿的任务尚未完成，若是丁灿被驱逐出去，事情怕是会不堪设想。所以就在丁灿赶紧来的刹那，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几分喜悦。

丁灿依旧是那身道士的装扮，只可惜她的八字胡道具就只有一个，那日被楚向天无情拽去后，她就只能顶着一副白面小生的脸示人了。说来，初心最近两天倒是格外的安静，没有找她就罢了，据御风所说，整整两天，初心一直都在自己的院子里修剪花草，对樊时也没有那么执着了。

虽说在得知这些之后，她应该感到高兴，可是，一向小心眼的人突然变得如此安静，倒很是反常。

不过，这与她无关，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儿，就是将香囊从夫人的身边带走。

“夫人好。”她走到夫人身侧，拱手见礼。

夫人一愣，脸上的笑容顺势在丁灿的一声招呼下，转瞬而逝，丢开手头的鸡毛毽子，她顺手便将香囊拽到了自己的身后，虚情假意地问了声：“小道长来此有什么事儿啊？”然后，她微微扭脸对着香囊抿嘴一笑。

足足两天，丁灿都没有任何机会与香囊见面，所以香囊还不知丁灿已经找到碎片的事情，因此为了不影响她，香囊自觉低下了头。

丁灿无意间瞥见香囊的反应，心里也清楚，她定是在为自己着想，不过现在碎片既已找到，这夫人..对她而言，也就没了用处。

当然，若是夫人不这么善变，她倒是愿意一直尊重夫人，可这两天里，夫人万般阻挠她见香囊的行为，倒是让她对夫人生了嫌隙。

于是，她不客气道：“夫人，她已经又跟了你两天了，是不是该..”

“我给你银子，你把她卖给我可好？”夫人激动打断道。

丁灿表情一僵，在她看来，香囊早就成了她的朋友，更是她在这条路上必不可少的合作伙伴，同时她也清楚，香囊之所以如此配合，只是因为任务原因，现在这里的任务告一段落，她也自然不想在看着香囊委曲求全了。

“夫人，我们做道士的，都..”

“瑜儿，你可真是樊时的好正妻呢。”

这时，初心突然来了。

丁灿身体一怔，属实被初心的一句话打破了整理好的一切思绪。随即她转身便看向了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初心，初心则直接将她无视过去，摇曳着腰肢，好一副妩媚的姿态来到了夫人的面前。

夫人冷下脸道：“我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

“我凭什么不能叫，你这贱..妇，故意将我身边的丫鬟安排给了樊时，我就说这几日里樊时对我的态度怎么又不好了，原来，”初心说，眼中充满了对夫人的憎恨，“是你，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夫人眼神闪躲了一下，当即将身后的香囊抛到脑后，直接上步到了初心的面前，“你这女人，既有孕在身，就赶紧回去休息，省的在我这里出个好歹，去老爷那里乱告状。”

“我不像你，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心肠却歹毒的很。”初心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既而俯下身便连续干咳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看向夫人，“我的孩子没了，这下，你高兴了。”

“....”夫人眉头一皱，挺直腰板，退后一步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听不懂..”初心冷笑一声，微微侧身看向院门方向，喊了声：“进来。”

丁灿一愣，顺着初心的视线便看向了拱门。紧接着，那连续几日与樊时夜夜笙箫的丫鬟，直接被两个下人一人一边押送了进来，丫鬟不停唤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样貌看起来十分憔悴。

夫人一怔，眼神不由自主的再次闪躲了一下，道：“这不是你的丫鬟吗，怎么..”

“你说，只要她勾引樊时，樊时就会给她名分，给她一切，你还说，只要她怀了身孕，你就将她父亲在外欠下的赌债都还清，你还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夫人冷冷道。

初心笑了起来。

夫人表情一僵，还没等开口，就见香囊路过她，跑向了丁灿。

丁灿见状，当即摊出手..眼看着香囊变回原形，隐身在了自己的手掌之间。

夫人看着香囊消失的全过程，一整个呆住了。

就在这时，樊时的一声，“放开她。”瞬间从他们身后一并传来，他们一听，除了丁灿和初心之外，全都给樊时行了一礼，那两个拉着丫鬟的下人也都在樊时的出现下，松开了对她的束缚，接着她转过身，一个箭步冲向了樊时。

樊时见状，张开双臂，将丫鬟拥在了怀里。

夫人根本无心去管这边的一切，眼神依旧紧紧定格在了丁灿的身上。

丁灿被夫人盯得属实难受，随即有意背过了身。

[让我康康]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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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苍白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