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灿 第127章 昔日好友

此时此刻，丁灿着实有些看不懂素衣老板娘的这个笑到底是何意？不过也在素衣老板娘这无言的反应下，她猛然想起了那场被帝后精心设计的箭雨，以及自动开启的大门，如此想来，她立刻意识到..她不就是暮灿吗？那这样一来，帝后的计划岂不是已经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可是..既然都是帝后的计划了，那怎么可能会有计划之外的人？

这女鬼..到底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

“...”想来，她紧紧盯住了素衣老板娘浅笑的脸。

素衣老板娘见丁灿不语，又是一笑，“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出来的？”

“...”丁灿有意不语，无意间看见了躺在素衣老板娘脚下的顾娘，也是这一眼，丁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一直以来被操控的不是素衣，而是红衣。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不禁一笑。

然而，丁灿的这一笑却引起了素衣老板娘极度反感，“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说着，一道道血痕顺着她面颊上的皱纹一一裂开，紧闭着的右眼也随着血液的渗出，睁开了一条缝，左眼的白眼珠变成了红色，从那‘皱纹’中渗发出的粘稠液体也瞬间散发出了令人作呕的腐臭之气，而就是这股味道，让丁灿立刻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这房间中的气味，都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只可惜，暮灿的鼻子太过灵敏，这股气味很快就让丁灿的胃里有了翻滚之感，弯下身去..她开始不住的干呕起来。

反之，素衣老板娘倒很是满意自己给丁灿所创造的反应，大笑着就要接近过来，丁灿察觉着气味的逼近，急忙伸出手道：“你别过来..呕..”说着，几口苦水就从她的口中喷涌了出来。

素衣老板娘一看，停下脚步...咧嘴一笑，“果然是有了五感的人，之前，你可都没有嫌弃过我呢。”说着，她把手在脸前一挥，那一道道伤痕依稀隐藏了起来。

在味道散去的刹那间，丁灿还在干呕。

然而，在素衣老板娘的眼里，丁灿的此番举动倒是夸张到了不行，抱起双臂，她就像是欣赏自己的作品似的，冷笑一声，道：“不过说来，如果不是你，我还真出不来，这些好东西，”她说，低头看了一眼依旧浮现于地表的断指，残手，“我还带不出来呢。”

听着素衣老板娘的话，丁灿猛地想起..自己从九幽出来的那日，明明开始是一片银杏树林，纵使帝后设计的箭雨再厉害，也不可能是那般连绵不绝的场面，毕竟帝后说了，她要的是暮灿重生，而不是真的想要了她的命。可是..那日的情况却与帝后所描述的完全不同，而且，她分明就是暮灿，既然重生..帝后也不可能没有察觉啊？

除非.. 是一场无法控制的意外，打乱了帝后的一切计划？

缓缓直起上身，她再看素衣老板娘那一脸得逞的笑容，以及在看一眼素衣老板娘掌心中隐隐散发出的火光，她的记忆瞬间像是被打开了一条缝隙，源源不断的线索朝外涌出，随着一股恶臭飘来..她又不住地干呕了一下，接着就在她抬眼之间，一道火光顺然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也是这一下，让她忽然想起..那日银杏树林之后便有一道火光闪过，之后，一切就都发生了变化，细细想来，那场面..就像是被人触发了机关。

使得一切，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她再看面前这不急不躁只顾冷笑的素衣老板娘，恍然大悟道：“是你，你一直都在跟着我。”说着，她记得这些东西最喜爱的就是那血海中的鲜血，而那日她在赶往出口之时，那些藏在干枯土地中的头颅，手脚却都反常的冲出了地面，可想而知，当日它们定是感受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有此反应。

当时的她，只想快些离开九幽，也就没有去多想那些问题，也没有觉得那事儿有什么不妥，现在这么一想，她才彻底明白..定是这女鬼当时不小心将偷出的血水洒在了地上，激活了他们冲破土壤的勇气，才造成了那样的场面。

浅叹一口气，她算是彻头彻尾的对这女鬼有了新的认识。

与此同时，素衣老板娘笑了起来。

丁灿：“...”她厌恶素衣老板娘这瘆人的笑声，低头看了一眼抓着自己脚腕的双手，忽然想起了埋藏在院后的妖骨，道：“你一直都在用妖怪的血肉滋养它们，只可惜，那些妖怪的妖力低微，所以才将它们养成了这幅断指残缺的模样，不过说来，你和这里的老板娘倒是配合的到位，不知道的，还真看不出，你们不是一个人。”说完，她盯住了素衣老板娘的脸。

“我没有要杀你的意思。”素衣老板娘收回笑脸，正经了起来。

丁灿一听，不禁想起那晚女鬼就告诉过她这里不是好地方，而那个时候她还以为女鬼只是在客套的提醒她，所以就没有往深的去想，但是现在这一看，她才明白..如女鬼所说，从始至终，女鬼都没有要过她的命，就连这老板娘也一直都对她很客气，很大度。

所以，此时此刻，她对女鬼的话，又有了另一层解读。

“你是怕我举报你，所以你不杀我，又或是，”她说，将视线在女鬼那可怖的脸上扫视了一通，继续，“你怕我发现你的行径。”

素衣老板娘冷笑一声。

丁灿疑惑，“你笑什么？是我猜的不对？还是..”

“既能一起逃出来，又有何惧，我只是觉得如果没有你，我早就被凌迟处死了，所以，我只是念在你与我的关系上，所以才不想对你动手，懂？”素衣老板娘冷冷道。

丁灿倒是没看出这女鬼竟然还有这么仗义的一面，继续道:“既然都逃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杀人，作恶？你明明可以去投胎，做人？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你那样的关系，起初我只是想霸占你的位置去寻一个投胎的机会，可谁曾想，那里的一切早已给你安排好了，我根本没有那个机会，所以.我就只能逃，只能另寻他路。”

“这就是你给自己寻的一条出路？继续害人，继续杀人？”

素衣老板娘冷哼一声。

丁灿一怔，属实被素衣老板娘这等态度搞不会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一己私欲，不也没有去救那柴房中的姑娘们，丁灿，你我都是曾在九幽受过折磨的苦命人，如果不介意的话，”素衣老板娘不顾丁灿的反应，上步便站在了丁灿的面前，“要不要合作。”

“合作？”丁灿表情一僵，完全没想到她会有如此想法。

相反，素衣老板娘并没有将丁灿的反问放在眼里，继续，“当然，如果不想合作，那我就拜托你睁一只闭一只眼，就当没有看见这里的一切，否则..”她咧开嘴角，露出了极为阴森的笑。

丁灿不明思议地看懂了素衣老板娘的威胁，退后一步，她探头便朝着那躺在地上，昏睡过去的顾娘看了一眼，道：“你与她合作的目的是什么？”

“她喜钱，我喜命，我找我的妖，她绑她的人，不过我觉得我们更合适。”

“合适吗？”丁灿有心反问，眼神一定，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素衣老板娘点点头，然后便无意间扫到了丁灿手中匕首。“当然。”她说着，突然侧过身向着顾娘所在的方向伸去了手，接着在手中火光的照耀下，顾娘腾空而起，随着她的动作，嗖的一下闪现在了她的身前。

丁灿不知素衣老板娘这一举动到底是有何意？但是从她这下手之快的举动来看，丁灿脸上充满了疑问？

与此同时，就在丁灿疑惑之时，顾娘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看着这一情况，丁灿迅速退后了一步，然后在素衣老板娘尖锐的笑声下，她再次与顾娘融为一体。

下一秒，顾娘打眼便看向了丁灿。

丁灿看不懂此人到底想干什么？只是一味的将匕首举在了身前。

反之，那人突然露出了极为委屈的表情，“你当真将我忘记了。”说着，她还不忘抽泣两声。

“你..”

“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怎么挖宝物，怎么..”

“你是阿蓉。”丁灿厉声打断道。不过她明明记得阿蓉不是早在自己巴结小鬼军的前几天就已经被处以魂飞之术了吗？而就是阿蓉的突然离开才让她有了快些离开那里的想法，谁承想，她以为的一切，竟真的都只是她的以为，面对着眼前再次见面的昔日好友，她感到陌生。

“我是阿蓉，不过还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藏在那些宝物当中从而躲过一命，说实话，”阿蓉在顾娘的身体里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恐怖了，就连笑容也变得明媚了不少，“我真以为你死了，所以一直都对你抱有歉意，现在看着你活着，我真的挺..”

“阿蓉，不要在执迷不悟下去了。”丁灿也是了解到了这里的情况，虽说她最近几天也确实给柴房动了手脚，甚至还趁着客栈的生意，偷偷放了不少被关押的女孩，但是纵使她再怎么帮忙，也还是赶不上阿蓉抓人的速度，就是这样，她除了在寻找碎片上犯难之外，在这件事儿上也头疼的不行，现在既然找到机会了，她自然也不想放过。

“你不该活着。”阿蓉突然道。

丁灿一愣，眼看着阿蓉出招，将那一道道火光唰唰的向她砸了过来，面对如此极端的情况，她自知阿蓉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就算自己说再多的话，也都是废话，既然如此，她就用自己的双手做个了断好了。

想着这些，她一跃而起，迅速在半空连续翻越着躲开火光，然后眼看着火光一一落地点燃了那些吃妖只吐骨头的血手，接着她无暇顾及这等情况，火速错开脚下的火光，咄咄逼人的朝着阿蓉奔了去。

阿蓉万万没想到丁灿竟有如此能力，迅速念咒..将脚下的血手激活，既而血手迅速生长.形成一堵肉墙挡在了她的身前，她则退后一步，继续让其生长。

丁灿迅速止步，眼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想起自己的血液之中好像有一种神秘的物质，那等物质中的灵气，便可压制九幽的一切事物，就是这样，在她做族长期间，才能压制住那些欲要成魔的妖怪。恰恰这血手就与九幽有关，因此她想也不想地握住刀刃，用力一划.. 血管‘破裂’开来，她迅速用着结界之术的手势，将自己那喷流的鲜血一滴不剩地洒向肉墙。

紧接着，如她所想..血手拼凑而成的肉墙在她血液的‘浇灌’下，瞬间散发出了一道道紫光，看着眼前这等情况，她习惯性地退后了几步，然后便看着血手一一掉落，与地上的血水融合..直至消失。

阿蓉用尽一切办法才将血手滋养成了现在的模样，怎料？却被丁灿轻而易举的破坏成了这幅状态，看着这般惨烈的场景，她的眼中充满诧异，与此同时，她对丁灿的恨意也在这一刻涌上心头，抬头看向丁灿，她极度疯癫地大笑了几声，道：“你总是比我幸运，你说你与我是朋友，你说会带着我一起离开，你说..”

“是你自己放弃生命的，是你自己受不了九幽的压力，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凭什么怨我？”丁灿厉声打断道，事实证明，在阿蓉选择赴死起，她就对阿蓉失去了所有的信任，甚至也渐渐将这个口头说要陪伴自己的恶鬼忘了个干净，现在能遇见，完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所以她不服气阿蓉这样的说辞。

如丁灿所说，阿蓉那时就是这样放弃自己的。而她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因为她以为丁灿早就将与自己之间的过往全全忘记了，谁知，丁灿竟然都记得，看着丁灿.. 她的心里开始五味杂陈起来。

就在这时，门被黎暮轩一脚踹开了。

听着一旁响彻天际般的动静，丁灿迅速扭脸一看，只见黎暮轩火急火燎地跑到了自己的身前，“你..”吐出一字，他一脸担忧的扫看了一通丁灿这满身血渍的衣裙，继续：“你没事吧？”问完，他无意间注意到丁灿左手手心竟然有一道至深的口子，那口子现在还在滋滋冒血，见此情况，他迅速拉起她的手，不顾任何的替她疗伤。

黎暮轩这一套动作下来，瞬间让丁灿呆住了。

这时，阿蓉却笑了起来。

闻声，丁灿猛地回过神来，生怕别人误会，急忙抽开了自己被黎暮轩紧紧拉着的单手，回头看向阿蓉，继续，“放下吧，我..”

“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阿蓉反问着，冷笑着..摊出手变出了两片散发着七彩荣光的花瓣，看着那两片花瓣.丁灿一眼认出，那就是碎片没错了，于是她眼底一沉，就在要上前之时，阿蓉离开顾娘的身体，冷笑一声道：“来九幽找我，只要你能助我投胎，我就将碎片还给你。”说完，她随着一道道黑光..瞬间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内。

顾娘倒了下去。

见状，丁灿还是不愿放过这次机会，于是赶忙上前一步，就在要随着黑光追寻阿蓉之时，突然屋外传来了轰隆一声，随即她眼底一沉，转过身跑出去一看，楚向天竟然抓住了阿蓉，就连..阿蓉手中的碎片也被楚向天夺了去。看着眼前的情况，丁灿在不得罪楚向天的情况下，上前一步道：“把它给我。”

“是她，还是它？”楚向天摊出了手。

阿蓉哭了。

丁灿想自己与阿蓉毕竟是昔日好友，纵使她在过分，可她也只是想活下去，毕竟，她也只是个冤魂，可.. 现在楚向天的问话，明显是在逼迫她做出二选一的决定。

碎片重要，阿蓉也重要。这让她该如何抉择？倒成了难题。

“...”她犹豫起来。

楚向天嘴角一勾，“都想要。”

闻言，丁灿身体一怔，迅速抬起头看向楚向天，勉强一笑，“你能不能放过她..”

“她给魔界抹黑，让我如何放过？”楚向天完全不给丁灿留任何余地说。

丁灿没想到自己都已经恢复记忆了，楚向天竟还会用利益相逼，难怪..她对楚向天没有印象，半天，早在那个时候，她就看透了他。

可是，碎片重要.. 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讨好了，“你说她给魔界抹黑？她怎么抹黑了，她不就..”

“包庇。”

“我没有，她也不过是想活着，就..”丁灿欲言又止，想阿蓉那种种罪行，实在说不下去了。

反之，阿蓉却冷笑一声，道：“丁灿，你少给我假惺惺的，我就是杀人，我就是杀妖了，怎么着？如果不是魔界的那些个败类，我又怎么会进入九幽那个地方，没错，”她说，扭脸看向楚向天，“五百年前，那些魔界之徒都是我杀的，魔界的名声也都是我败坏的，说起坏，我可比你坏多了，还有，楚向天，你就是个蠢货，难怪，暮灿看不上你。”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你去死吧。”楚向天说着，抬起手便朝着阿蓉的天灵盖劈了一掌。

看着眼前的惨状，丁灿直接愣住了。

下一秒，阿蓉悄无声息地随着几道红光渐渐消散在了丁灿的面前。

然而，丁灿也不是没有听说过阿蓉的过往，当时阿蓉在九幽的时候，就经常说起魔界的不好..如果没记错的话，阿蓉也确实提过有关于九幽过去的事情，甚至还提起过一个名叫暮灿的女子，只是那个时候的她，一心只想着如何离开？就没有去想阿蓉的话，现在一听，她才发现..原来阿蓉什么都知道。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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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昔日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