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无法脱下口罩了 第4章 第四章、某天我突然参与了非自会活动（上）

虽然那晚我最后还是没有答应加入非自会——即使是民间自治组织，这毕竟涉及到了超越普通人的力量，相关部门又怎会放任？料想其中的水肯定很深，像是《X战警》之类的电影又不是没看过。不过我却和弋淳交换了联系方式，和她约好下次由她带我去非人局登记信息。

至于最后她问的那个问题……“怎么会啦，还记不记得上学的时候，化学实验室里的酒精不是保存得好好的么？况且你又不是酒精做的。”我当时是这么回答她的。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那我肯定就是酒精做的，还是75度的医用酒精，嘿嘿。”

说这句话时她脸上的笑容和眼前镶嵌在窗洞中的少女的笑容重合了起来，构成了一个立体的弋淳——女人这种生物，可真是拥有好多面呀。

结束了直播的她跟往常一样向我打了个招呼，“手语”和“唇语”并用地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进行非自会活动。自那晚后已经过了两周，她几乎每晚直播结束之后都要出门做非自会的委托任务，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像今天一样用夸张的手势和嘴唇动作试图跟我交流，真是的，就不会用手机发消息吗，不是已经交换了联络方式吗……

实际上我也跟她做过几次任务，而且委托内容出乎意料地不正经——或者从某种角度来说倒是意料之内——比如说像是寻找走失的宠物之类的……我当时就跟她吐槽：“这怎么像漫画里那种三流私家侦探接的委托一样，是不是还有调查婚外情之类的委托？”

她也扁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毕竟是下属组织嘛，还是民间的……不被重视也是……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明白她的本意是想让我一起参与任务多接触非自会最终变得想要加入非自会，可人算不如天算，在经历了尽是这种委托之后，我反而比原来更不想加入非自会了……

“所以那天晚上的毒贩委托只是偶然吗？”

结束了一个在酒宴上挡酒的委托之后——说实话这个委托倒挺适合她的——我忍不住如此问了出来。她则是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其实那天三个也不是真正的毒贩……我只是为了让你觉得非自会的工作很了不起……”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没有翻白眼。

“但，但……但是他们也是很有名气……呃，小有名气的盗窃团伙！”

所以现在看见她又给我打手势时，这几天所经历过的“委托”的一幕幕便不自觉地浮现在脑海里了。今晚会去调查婚外情吗？

算了，就当饭后散步好了。这么想着的我对她打了个手势算是同意跟她一起行动。啊，真是的，我为什么跟她一样不发消息呢，一定是被她传染了傻气。

虽然不是去调查婚外情，不过今晚的任务的确和家庭有关。

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委托人的家中一片狼藉，好像刚被闯过空门一样。通过他们不情愿的描述我们才知道原来刚才的“战场”只是由夫妇吵架引起的。所以这次的委托内容是调停家庭关系。

喂喂，这种事情委托非自会真的好吗，这个非自会究竟是怎样一个组织，来者不拒吗？话是这么说，不过既然我已经跟着来了，肯定还是要帮着弋淳完成委托了。

这是一户三口之家，从房子处在市中心的边缘地带和室内装修等方面来看，应该是勉强踏入了小康的家庭。男女主人看起来均是40岁出头，男主人邋遢而女主人干练，看得出来女主人应该是家庭经济收入来源的大头，他们二人的儿子则是大学生模样，畏缩的样子有些像他父亲。

照理说一方强势一方弱势的话不太会产生如此大的冲突，也不知道今晚这架势是怎么出现的。

其实委托非自会来调停家庭关系是他们儿子偷偷干的，并非父母本意，换句话说，他们两个还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既然我们已经来了，这会儿又把我们赶走也不好，对于名声和信誉也有所损害——而且他们也吵累了，正好中场休息。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夫妻二人吵架的原因其实是儿子，或许这也是儿子向非自会求助的原因之一，感觉自己是事情源头而产生了罪恶感。这也为夫妻二人今日突然出现的巨大冲突提供了一种可能性：丈夫原本对于别的事情可以忍受妻子，可是一旦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身上便一步也不愿退让。

吵架的具体理由是儿子将来从事的职业。

家中母亲是律师，也是强势的一方，因此儿子从小到大的人生规划都是母亲一手操办。儿子继承了母亲的聪慧，也算是比较争气，如愿（如母亲的愿）进入了市内有名的法律学院。事情到这里本来已经是“HE”了，可是临近毕业的时候，儿子却像是突然性情大变一般，不想再在母亲规划好的道路上前进，而是一心想投身自己热爱的事情——写小说。

眼看儿子即将以优异的成绩从知名的法律学院毕业，母亲只要再靠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和资源为他稍作提携与打点，一条康庄大道便摆在儿子眼前了。就在这个关键当口，儿子突然来个幺蛾子说要去写什么小说？那当母亲的不气坏才怪，不过母亲也不愧是律师，没有失去理智，而是诱之以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苦口婆心地劝了又劝，就差要威胁儿子了。谁知向来听话懂事的儿子这次居然十分执拗，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母亲，本来母亲都为他联系好了工作单位，由于儿子的坚持，这件事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弄得母亲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

就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在母亲又一次跟儿子谈话的今晚，父亲终于忍不住出手干预了。父亲原本是大学老师，后来为了家庭的原因辞职过一段时间，再后来想回学校就有难度了，于是便开网店做做小生意，不过他似乎没什么生意上的运气，只能维持个半死不活的状态。正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这个家里父亲由于为家中带来的收入较少，地位便也一直较低，母亲颐指气使也算是常态了。平时他自认为“大局为重”便也没怎么反抗，而今晚正如我推测的那样，眼见自己妻子要干预儿子重要的人生决定，父亲便起身挡在了儿子面前。

谁知这一下更加激怒了妻子，两人吵着吵着便偏离了主题，互相揭开过往，开始了人身攻击，妻子怒斥丈夫无能、没有进取心，而丈夫则是痛诉自己为家庭做出的牺牲、没有自己的过往就没有今天妻子的成功……云云。

唉……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况且我和弋淳都还没组建过家庭。非自会也真是的，这样的委托就应该限制有小孩的人才能接吧，这个不靠谱的组织如此缺人吗？

“当然要给孩子自由，让他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

当弋淳带着坚定的表情开口时，我就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毕竟她可是为了做自己想做的主播而用酒精喷她母亲的人。

而这一户家庭的母亲显然不吃这一套。

“自由？我现在给他自由，他将来拿什么养活自己？就靠他写的烂小说？那种连初中生作文都不如的东西，能拿来吃饭吗？他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啊！”

“可是……”

“可是什么？是，我明白孩子长大了，有梦想，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很好。但你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不是活在小说世界里的，你每天要吃饭，要穿衣服，这样现实的问题你得怎么解决？”

不待弋淳开口，那位母亲只是停顿少许，扫了一眼弋淳便继续说道：“小姑娘，你们家条件应该还不错吧？”

弋淳愣了一下，没有否认。

“我好歹也是做律师的，这种程度的观察还是不会出错的。”说到此处，那位母亲吸了一口气，随即提高音量，“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向我们说三道四？你小时候没有吃过苦吧？你体会过那种吃了上顿就要担心有没有下顿的感觉吗？”

弋淳沉默了，似是无法回应这样的质问。她几次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

“孩子他爸，你也真是的。难道忘了我们以前经历过的那些苦日子吗？是，我知道你为这个家牺牲了很多，但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更不能让儿子再走上我们的老路。他现在起点比我们两个当时都高不少，又有律师方面的才能，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去写什么小说而毁掉他自己的未来吗？你对我有意见没关系，可是在咱们儿子的人生大事上，可不要感情用事啊，我求求你理性地思考一下啊！”

理性地思考……吗？这位母亲说的话倒确实很有说服力呢。没人接得了她的话，于是众人便陷入了沉默。想必在我们来之前那位母亲已经把这种车轱辘话颠来倒去地说过好几遍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非自会的水准还真是堪忧呀。净是一些关于家长里短的委托，就好像那种讲述家庭伦理的电视剧一样——不，更像是调停家庭关系的电视访谈节目。像这样的问题，外人其实根本无从插手，无论帮哪边都会得罪人，最后出力不讨好，只会惹祸上身。

没错，就和我家一样。

或许唯一的不同，只是在于吵架的焦点上吧。毕竟我们家从来不会因为我而争吵就是了。作为边缘人物，我还是很幸运的，也是托了这个福，众人的嘴脸，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算了，他们几个，不提也罢。

*作者按：“市中心”的边缘地带和“市区”的边缘地带还是有微妙区别的；另，关于小康家庭，一般家庭年收入60~80万即为小康家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某天我突然参与了非自会活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