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无法脱下口罩了 第2章 第二章、某天我突然发现了她盯着我的视线

最初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自然是惊慌的。直到再三撕扯所带来的疼痛感通过末梢神经传达至大脑，我才接受了我的脸上确实“长了”一副口罩这个事实。脸上新长出的口罩看起来跟NC-95型口罩一模一样，不仔细看的话，和单单戴了个NC-95口罩也没有半点区别——其实就算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唯有撕扯一下才能发现这是连着肉的。

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自己一点也没有戴着口罩的感觉，呼吸十分通畅，洗脸的时候也没有异常的感觉，即使是“新生口罩”的表面触感也和真的NC-95口罩毫无区别。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和真的口罩一样可以防护病毒呢？

没过多久——具体来说十分钟左右——我就冷静了下来。不就是长了一副口罩么，这世上的怪事也不是第一天发生了，大不了就当自己成为“非人”好了。这个“非人”具体是什么呢？说到“非人”便不得不提起18年前的另一场传染型病毒风波。

据说那次的事件亦始发于某露天集市，有一村民扬言捕获了一头名字也叫不上来的珍奇异兽，试图寻个买家高价卖出。这种事凑热闹的人自然不会少，围观群众也多半不会信卖家的说辞，起哄着让卖家把所谓的“珍奇异兽”亮出来看看。那村民见无人肯信自己，一怒之下便将困着该兽的铁笼打开。

这一下便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该兽到处伤人不说，并且还四处释放毒雾，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其身影最终也消失在了毒雾之中。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那些事发现场的人们回家之后陆续出现了头晕、乏力、气短、胸闷、发热等症状，经专家日夜调查研究后发现是感染了一种新型传染型病毒，将其命名为SARAN病毒。病毒会引起呼吸道病变直至呼吸道功能衰竭，最终致死，主要通过飞沫传播，致死率约为11.23%。好在病毒在宿主体外存活时间较短，约48分钟，因此传播并不算广。

事情到了这里依然没有结束，自SARAN病毒出现以来，这世上便发生了一些怪事。

比如，我们身边多了一些以前“看不见”的东西。像是我们一楼的住户，原为四世同堂的一家七口人，结果因为感染了SARAN病毒，均在数天之内因病去世，之后你猜怎么着，那家的女主人（跟我父母同辈）竟然变成了鬼魂回来了……

除了鬼魂，还有像什么千年狸猫精修炼成人形或是普通人类获得怪异的力量之类的事情统统因为那次SARAN病毒而突然出现，简直像小说里的剧情一样。不过人类也真不愧是人类，在这些事情发生没多久之后，各国政府有关部门就出台了相应管理办法和法律法规，将这些鬼怪也好、妖精也好或是拥有超能力的人们也好，全部划为“非人”，还成立了专门管理“非人”的机构，统一管理他们。

当然，能这样管理，说明“非人”依旧还是少数，不然……总之，经过数十年的实践管理，如今非人已经可以和人类和平共处，非人犯罪率也被控制在较低的范围。算是托SARAN事件的福，如今人类对于各类突发事件也有了较强了抵御能力，无论是物理层面的，或是精神层面的。

也因此，对于这次的SABI-19病毒大家并未多放在心上，更有甚者放出风声说这其实是人为致使，是为了制造另一个SARAN病毒，并从中获取“非人”的力量，至于是真是假，那便无从得知了。

总之，如果这几天能确定自己确实有了异样之后，得去专门管理非人的机构登记一下才行，不然又会引来麻烦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上变异的缘故，自从口罩再也取不下来之后，不仅别人对我的注目减少了，我自身对于外界的感知能力亦增加了，像是发现了窗户对面的房子的邻居最近一直在注视我这种事情。

因为是老房子，彼此之间间距较窄，所以从我们家窗户望出去很容易就能透过对面房子的窗户窥见其室内，也因此以前我们偶尔会有目光相错的时候，算是邻居之间打个招呼，但最近的感觉显然不一样了。

对面房子里的三楼，应该只有一家三口住着：男主人、女主人以及他们的女儿，也就是最近盯着我看的那位。从仅有三人却可以住市区这样的房子来判断，家中条件应该还不错。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算不算好，但我每每望向他们家那扇窗的时候，却从没见过男主人出现在窗洞之内。女主人倒是出现过几次，但更多的则是她的声音，似总是带着愤怒和不满。他们女儿或是还嘴几句，或是索性不理会，像是这种时候，她便会从那扇窗里往外望了。

平时她往外望的时候，眼瞳中总是没有焦点，目光散射出去，星星点点的，就好像一幅镶嵌在窗框中的画，画着夜空繁星。只不过最近，她目光的终点很明显在我身上，让我有些惊讶，毕竟其他人都似乎注意不到我，只有她像是某种观察员一样监视着我，令我不禁认为她是管理非人的机构专门派来的便衣。

当然，更多的时候，窗户里的她总是脸上堆满了笑容和我辨认不出来的化妆品，对着一个我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多半是电脑屏幕了——或是唱歌或是低语或是做各种奇怪的动作，这算是她的“工作时间”了。

没错，她是一位“主播”，这一饱受争议的职业没少令她和她母亲吵架，但她也是倔强，自决定做主播以来（话是这么说，不过也就大概三个月吧），不顾家人的反对，几乎是每天定时直播，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贯彻着自己的“信念”吧。真是想不通，衣食无忧的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啊不对，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家庭条件优越，她才会想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吧？

总之，今天她“监视”我的时间又结束了，马上就要到她直播的时间了，那么出于礼尚往来，我“监视”她一会儿也没什么吧……咦，奇怪，她为什么在准备出门的行头？这么晚了，她会去哪里呢？是传说中的主播线下会见粉丝么？

不过这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即使真是吃了亏，那能让她从此长点心，这样的结果姑且也不算太坏吧。眼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是洗洗准备上床睡觉吧……

——这么想着的我却是不自觉地瞥了一眼他们家的窗户，视线的尽头没有出现如往常一样的那双像星空般的眼睛，我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我就这样停了下来，不知道是想去卫生间洗漱呢还是想做些“不该做”的事情。呆愣了少顷，我摇摇脑袋，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紧接着还是下定了决心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姑且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这样的借口：“算了，就当饭后消食，出门散步好了。”

出门后不多时我视野的尽头便出现了她的背影，一切顺利地超乎我的想象，就好像我的双脚知道她在哪儿似的。看她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去见什么人，黑色运动衫运动裤的装扮，鬼鬼祟祟的样子倒更像是跟踪之类的。这下我的好奇心倒是涌了上来，她在大晚上的究竟要偷偷摸摸地干什么？

她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个小巷子里，保险起见我留在巷子口远远地看着她。定睛一看，只见小巷子里除了她以外还有三名男子，但从双方交谈的情势来看似乎并不相识，而且是她好像搅黄了人家的好事那样。

交谈没有持续多久，期间我隐约听到“交易“不要后悔”“不自量力”“没办法”之类的字眼，双方的气氛似乎并不融洽，那三名男子有些紧张，而我这位邻居则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直到某一刻，那三名男子突然各自掏出折刀，我才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没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是先救人还是先报警？

在我犹豫的当儿，电光石火之间，双脚却不由自主地行动了起来，巷子内的四人察觉到我冲过来均是一楞，其中一名男子眼神在我和邻居之间扫了一扫，似是把我当成了她的援军。如果能令他们有所忌惮的话，那这样的误会也挺好的。

当我在邻居身边停下时，只听她似是叹了一口气，随即挥动袖袍——仔细看过之后发现她穿的哪是什么运动衫运动裤，分明就是武侠小说中“夜行衣”之类的装束。只闻一阵异香从其衣袖中传出，而眼前的三人刚冲至邻居身前却是突然间停止了行动，站立不稳，手上的折刀亦砸落在地，最终统统晃晃悠悠地软倒在地。

这是毒气？那我是不是也中毒了呢？

虽然我看见眼前的景象十分惊讶，但似乎邻居对于我没有跟那三人一起倒地更为惊讶：“咦？居然没有被波及到啊，这么说果然你……”

没有兴趣猜她的哑谜，我则是随口接了句：“哟，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面对我无心的提问，她将星空般的一双眸子眯成两弯新月，笑了一笑，一字一顿地认真回答道：“惩恶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