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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学神一百零一次以后 第1章 被宣判

作者:长风与信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24 16:05:55 来源:文学城

京城飘雪的时候,宫中的红纸伞随人挪动,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冷艳。

墨玉殿柱投下巨影,空气凝滞。躺在龙椅上,气喘游丝的男人脸色平静。

除却那苍白的脸色,和嘴角潺潺流出的血迹,凭表情看不出半分异样。

他缓缓伸出手:“阿见,你当真没办法救朕吗?”

许蝉见在旁边跪着,脸上妆容早被假意的泪水晕花。

她摇摇头,带着哭腔,“是妾无能,皇上如此信任妾,可妾却什么也做不了,妾,对不住您!”

她顺势撇头,好像一个妻子,不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丈夫受苦。

周围簇拥着的人们,到了权力更替的时刻,无论情愿或是不情愿,都不得不低头奉承一句——伉俪情深。

可那些声音未能进入许蝉见耳里,她余光瞥见自己脚上那双不合时宜的,现代英伦风的,粉色小羊皮鞋。

下一秒,脑子里闪过个女声。

“其实我一直很讨厌城里,空气太污浊,还是乡下好。”

她记得她知道是谁,可不等她理清这记忆怎么穿插进来的——

“是吗?阿见,你看看,那是什么?”

许蝉见顺着手指的方向回头,只见一个盒子里放着一枚药丸,可以救皇上的解药。

梦中的许蝉见不知自己如何得知,可那的确就是事实。

可之前这么多次梦境里,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难道因为现实里蒋祁屿发现了秘密,连带着梦里的蒋祁屿也有了更多自主权?

梦中的许蝉见头脑发热,一时语塞。

可只要再过十几分钟,皇上就可以死了,她无论如何不能松口。

“罢了,你如意便好。喂我喝下吧。”

喝什么?

许蝉见愣了下,一回头,发现自己手中多了个金樽,杯中一看就是毒酒。

那张看着她喝酒,深情挂的眼里含着些成全溺爱笑意的脸,逐渐清晰。

许蝉见小小惊了下。

往日总是短发校服的少年,此时冠发龙袍加身,比在学校里多了几分威严,生人勿近。

可她居然还没在学校时那么怕他。

大概因为太焦急紧张,大脑不愿意思考,反而下意识跑偏,这种情况下她居然去细究自己为什不怕。

为什么呢?

可能,她和他梦里肢体接触上百次的缘故。

好在下一秒,大臣们已经号丧起来,许蝉见低头,看着闭眼的男人,松了口气。

之后的一切流程都十分熟悉,许蝉见只是像以往一年多来任何一个梦里一样,享受着气运之子的爽文剧情。

除孬臣,复国土,手握重将,百官称臣。

梦中的场景快速变化,大半年做的事情只用短短几秒,就已经全部经历过了。

夜里,许蝉见坐在龙椅上挑灯批奏折。

旁边的小卓子困得快站不住,许蝉见见了想叫他去歇会。

可突然,一阵阴风吹来,烛火变得忽明忽灭。

许蝉见感觉自己脖子一阵又凉又痒,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耳朵又传来个熟悉的男声。

“许蝉见,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许蝉见笔“啪——”地一声落地,蒋祁屿那张俊美鬼魅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梦中的她惊慌失措,对着四周无人的空气忙慌喊道,是谁!别装神弄鬼!

可没人回应她。

不仅如此,奏折、小太监、烛火、寝殿不知何时都一一消失。

只剩她一人浑身蜷缩,独自蹲在摸不到头的深渊里越陷越深,缩影越来越小……

直到,头顶处传来一阵强烈的白光。

她从膝盖里缓缓抬起头来。

刺眼,温暖,斑驳,但依稀能辨认是百橙色的光芒,带着些许桂花的飘香……

“我勒个去,这些人是真敢卖腐啊!我跟你说……”

“赶紧干活,这会打扫完下节课体育连堂,占个场子!”

“今晚社团招新,你们几个别掉链子……”

四面八方的声音传来,涌进许蝉见耳朵里,她拧了下眉,稍稍动了头。

最后伴随着一声“屿哥,剩下半边窗帘还要开吗”,许蝉见猛地睁开眼。

然后,又被对面光刺激得紧急闭眼`。

她闭着眼,呼吸缓慢而粗重。这时她已经回过神来,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个梦,只是在梦里,她杀了蒋祁屿。

只是梦里。

“谢了,已经可以了。”

身旁传来声音。

那和梦中一样的声线一下直击许蝉见的神经。

等等!梦里?

许蝉见后知后觉地冷汗出头,头皮猛地发麻,恐惧一瞬间到达了顶峰。

梦里!是梦里!蒋祁屿早些就发现藏着她秘密的梦里!

她再次惊讶地睁开眼,这次被阳光逼入她自己的交叠的双臂下。可不等她脸完全埋入双臂,一只纤细宽大的手掌插入她发间,固定住她转动的头。动作那么地顺其自然。

与此同时,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是醒了么?”

许蝉见心里一紧,呼吸都轻了许多,大半个头都埋入双臂里,她悄悄睁开了眼,身体却一动不敢动。

然而那人由不得她。他顺势到来到她耳边,很近的耳边。

“怎么?”冰凉带些湿气的气息喷洒在她脖子上方一片,“舍不得你的皇位吗?女皇陛下。”

最后那句“女皇陛下”,蒋祁屿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

许蝉见躲无可躲,只能缓缓转头,对上那双似笑非笑,明明带着黑眼圈的桃花眼。黑眼圈都好似对他偏心,放在他脸上不仅不降他风采,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颓美人的气质。

两人相望,一时无言。他在等她回答,而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么回答,临场反应向来不是她的强项,所以才会在田雨橙每次惺惺作假地和她交涉的时候,直接冷脸相对。

这也是她在班里不那么好人缘的原因。可城里一切都那么神奇,所谓上帝锁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她来到这后,不知为什么能通过梦境发泄压力。

每每醒来之后她就会精神百倍,而刚刚好在前不久,她和蒋祁屿一齐知道了她这一神奇秘密的副作用。

她直直盯着他,在他似笑非笑问她笑什么时,没有任何回应。又在他问出“为什么喂我喝毒酒”后依旧保持沉默。

直到蒋祁屿眼里的讽刺和冷漠好似越来越深时,许蝉见才终于摇头。

她坐起身,微微转头,凑近他下颚线转角处,“不是,我只是有些舍不得那些,梦中梦。”

三个问题,她挑了最轻的一个来回答。可许蝉见经过一个月的接触,大胆猜想,这可能是他想听到的回答。

冬日的阳光弥足珍贵,许蝉见色诱周旋的决心已下,也无所谓结果,至少这一刻是真不在乎。

视线穿过眼前人,透过玻璃窗看见那颗常青藤。风稀稀拉拉吹动绿叶,和老家冬季衰败的桂花树不同,这儿的树永远生机,好似这里的人,也似乎总光芒万丈。只有她混杂其中,格格不入。

梦境的副作用,是她发泄的压力,似乎加倍都转嫁到了梦境男主——蒋祁屿身上。她每一次精神百倍,蒋祁屿身体就会被摧残一次,虽然看似只是做噩梦睡不好,可一年下来,蒋祁屿身体和记忆力比之前差了一个档次。

蒋祁屿闻言,脸稍稍向她侧过来些,她注意到他动作,回过神来。她没动,只是微微抬眼,接下那睥睨的下斜眼,而嘴边,是蒋祁屿与她唇中,似碰非碰的嘴角。

她不躲避,就着这样的姿势继续开口:“在那些梦里,我们总是很近……”

暧昧随着最后一个字从舌尖滚落,终于如许蝉见所见地弥散在两人间。周围的声音似乎都远离了他们,只剩窗外那片在风中翕动的绿叶落入她眼里。

不知多久,蒋祁屿鼻息发出轻笑,说不清什么意思,但至少他不再追问毒酒的事了。

抽屉前捏了把汗的手也终于松开,许蝉见知道,她猜对了。

当她和他一前一后发现这件事,并且蒋祁屿已经找到她时。觉得整件事离谱程度之高,甚至到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嫉妒蒋祁屿,无意识给他下了毒蛊的程度。

而最要命的是,哪怕她自己知道自己没有过,蒋祁屿却不信。

或许也未必是不信,总之,她的存在真实地威胁到这位被众星捧月的显贵。

显贵,真实的显贵,能考虑把她送出国,能考虑想办法让她此后不再做梦。方法也很简单,让她从此不再睡觉。

……

多亲切的办法。

不是让她死,只是让她不睡觉。

其实无论怎样也都没关系。毕竟是她先惹的祸。而且,最重要的是,弄她几乎没有代价。

想到这,她肩膀向内瑟缩一下。

班级的课间第一次让她感受到安心。以往,课间和体育课都是她最难堪的时候,围绕她座位旁边,却总除开她之外的每一次闲聊都在宣判,在这没人愿意理她,在这轮不上她,在比老家先进十万八千里的省城,在这里,她没有任何价值。

“好了,扫得差不多了,大家先回座位,课代表把卷子发回去。”

蒋祁屿从后桌桌子起身,似乎打算回座位。许蝉见暗暗狠狠松了口气。

“谁大冬天开风扇呀?嫌钱多的话,不如多交点班费做做好事呗。”

这样的话用清甜的嗓音,配合轻快的语气说出来并不会让人不开心。如果你不开心,反而让你觉得你小心眼。

除非你知道,她分明是明知故问。

许蝉见起先还愣了下,听完后嘴角已经向下抿起。

“还能有谁啊,许蝉见呗,想充大头吗?”

这时,蒋祁屿停下脚步看她,班里其他同学也一齐看过来,连老师也抬头瞥了眼她。

许蝉见很敏锐地注意到,双手握成拳,怒充大脑。她努力克制情绪,转身对她们道:“是副班说地板有点潮,加上今天气温高一些,我刚好路过开关才帮忙的。你好像看到了吧?”

最后一句,是许蝉见怒于这种不要脸的虚伪。

田雨橙挑眉,盯着她顿了会,又笑道:“我随口一说,蝉见你看你,何必这么急?搞得我欺负你一样呢。”

“我说你就是太敏感又死心眼,”田雨橙小跟班邹慧媛拧眉,不耐接话道,“他是副班你就得听他吗?做人不能有点自己主见吗?”

其他人莫名开始附和“就是啊”“蝉见大家都没恶意的,你别这么敏感”“大家累你也累”。

众人的声音如巨浪潮水向她袭来,不将她的尊严和自信生吞活剥,誓不摆休。

许蝉见想冷笑,可嘴角抽动几下,却怎么也升不起弧度。

为通风打开的窗户恰巧刮进一阵风,吹过许蝉见后背,冷热交织,让她一阵轻颤。不想被发现异样,于是装作脚步颠簸的样子,轻扶住桌角。

整场看似不起眼的闹剧,最终以正给人讲题的班主任亲切的话,一罪定刑。

“蝉见啊你从小地方来,格局要放大点,多跟班长学学看看,对自己没坏处,啊。”

而自始至终,站在许蝉见不过半尺距离的蒋祁屿,在这场无声的风波中,没有被波及到一点。任凭那惊涛如何骇浪,都会在他面前却而止步。

老师说完,最后人都在静静而双眼精光地等着,许蝉见自己给自己宣判死刑的时候。

一言不发的蒋祁屿终于动作。他“呵”地笑了声,从许蝉见座位旁走过回到自己座位,什么都没做。

就像他知道梦境的秘密后的这一个月,几乎什么都没做。

蒋祁屿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当下教室里所有人听清。

没人知道他笑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笑谁。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人竟都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无人追问,就连老师都只是快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自己的教书解惑。

独留许蝉见一个人,浑身僵硬地,强迫自己坐下。

最后的自尊心,她要自己一人为自己保全。

卷子发完,不少人的视线还在许蝉见的身上打量,似有若无地瞥一眼。田雨橙一行人更是毫不顾及地大胆打量她。甚至当许蝉见从田雨橙那双粉色小羊皮鞋中抬起头时,田雨橙也没有躲开,而是露出个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

“蝉见,你既然不缺钱,那两万块钱,别忘了还我哦。”

许蝉见有些屈辱地低头,觉得自己像个战败的小兽。

其实在田雨橙要她赔两万块钱那件事之前,她已经很久没有没有做过梦了。

那件事当晚她因为重重压力又做了梦,也是那次梦之后,蒋祈屿慢慢察觉到梦境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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