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定真心 第5章 本领

宋满蔫蔫地走回了王府，跟系统算起账来：“系统，你有点太不厚道了，放假消息糊弄我？”

系统义正言辞地说：“系统只是在提醒宿主注意任务进度，系统都是为了宿主好。”

宋满依稀从系统的声音里听出了点泫然欲泣的意思。

“你一点风声都不肯透露给我，我怎么能加快进度呢？”宋满仰躺在床上，预备对小绿茶系统晓之以理。

系统大概是装过“防心软”的程序，拒绝说：“宿主请自行推动任务进度。”

宋满在21世纪是个母胎solo，身边的朋友倒是个个都有感情经历，他当时甚至还以局外人的身份给他们当过军师，可现在轮到自己了却是束手无策。

回想起和闻君照的两次交锋，宋满总觉得对方仿佛戴了很厚的面具，密不透风地把他的真实情绪和想法都掩藏起来，因此有些阴晴不定。

这样的人心如磐石，宋满没自信成为让他不设防的人。

他心里头攒了好几天的疲惫和无力，此刻所有的惊惧铺天盖地袭来，宋满想到了最坏的打算：“反正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日子也是他偷来的，大不了就等着任务失败呗。”

“检测到宿主的情绪出现巨大波动，沮丧90%，失望5%，痛苦3%，解脱2%。”系统突然在宋满脑海里响起“嘀嘀”的警报声，震得宋满太阳穴突突跳动。

“检测到宿主的情绪出现巨大波动，沮丧83%，无语11%，烦躁5%，生气1%。”

他又误触了什么隐藏功能？

宋满的伤春悲秋被迫中断：“你但凡把这个功能用到闻君照身上呢？我也不至于像只无头苍蝇！”

系统也许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停止闹腾放低声音说：“或许宿主可以想想自己有什么拿手的本领，说不定就能一举拿下攻略对象呢！”

宋满有理由怀疑系统精分，不然怎么会每天都在用“实力”刷新他的下限。

不过，这次系统的话蛮有建设性，一语点醒了一筹莫展的宋满。

他是没法知道闻君照每分每秒的动线，但他可以主动出击取得控场权，才华用不上就换本领，本领用不上就换颜值，总归得先轮流试探一遍看看闻君照的反应。

追人和谈客户在某种程度上有共同点，追人宋满是没有经验，可谈客户却是他干了三年多的本行，只要肯放下身段、拿出诚心和毅力把客户服务到位，终有一天客户会松口，终有一天攻略对象会心动。

美好蓝图全靠实际行动落实，给自己加满鸡血的宋满重燃斗志，走出院门直奔厨房。

要想拿捏男人，就先拿捏住他的胃，宋满时至今日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宋满是孤儿，七岁前都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后来收到了好心人的资助搬出了福利院去正常上学，由邻居家的奶奶帮忙照看。

他不想一直麻烦邻居奶奶做自己的那份饭，便跟着奶奶学了如何买菜、做菜，十一岁学会之后就开始每天煮自己要吃的饭菜，后来年纪稍长些时省下了买手机的钱，跟着网上的教学视频学了更多的菜式，也算是登堂入室。

大学时，宋满怕兼职晚归会打扰到室友就在外面租了房子，当然是同人合租的。

与他合租的朋友吃过他炒的菜，给出了很高的评价，因此宋满对自己的厨艺颇有信心：虽然不知道闻君照每天吃的是什么，可宋满敢打包票他这几天吃到的饭菜不如他自己做的。

王府一共有两个厨房，外院的小厨房做的是谋士和下人的吃食，后院的大厨房则是专门给闻君照做膳食的。

现在是巳时末，离王府惯常用午饭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宋满溜进大厨房，撞上两位厨子诧异的眼神。

“公子这是？”厨子放下切菜的刀，问道。

宋满探头环视案台上摆满的备菜和调料，心里定了几道好菜。

幸亏这个位面的饮食与21世纪差不多，不然宋满也施展不了厨艺。

“我是王爷的谋士，我看前两天王爷议事时咳嗽得厉害，想给王爷炖个雪梨汤润润喉，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宋满藏了个心眼，没说自己其实是来抢他们饭碗的。

两位厨子似乎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背对他交流了几句后主事的那个说：“公子有心了，但得先知会一声，我们两个得看着公子做。”

“这是应该的，”宋满问，“不知道王爷有何忌口？口味如何？”

厨子答道：“王爷不吃葱蒜香菜，不喜荤/腥，爱吃甜食。”

另一位厨子补充道：“王爷还不吃枸杞和银耳，不吃白萝卜不吃冬瓜，不吃鱼和羊肉。”

宋满一一记在心中，拿起方才厨子搁在案板上的菜刀，动作利索地从手边的缸里舀了瓢清水冲洗干净，紧接着他把两个黄澄澄的梨放在案板上。

只见他削皮后迅速地手起刀落，梨被切成了差不多大小的块状。

原本还担心他是一时兴起跑来这儿的两位厨子看出了他是行家，道：“公子打算做什么梨汤？”

“我打算做川贝炖雪梨，就是寻常的做法，”宋满边取了川贝用刀碾碎成沫，边打探说，“两位今日打算做什么菜给王爷吃？”

他的速度出奇得快，准备好材料后就麻利地生起火，把东西都倒入炖盅里盖上盖头。

提起这个，主事的厨子眉头一撇，说：“我们俩正愁这个呢，王爷身体不好又挑食，这几个菜我们来来回回做也就那么些花样。管家三天两头来厨房叫我们做些好的给王爷补补身子。”

“这年头干啥差事都不容易呐。”

宋满心里偷着乐，面上则做出十分理解的表情：“可不是么，不过王爷宅心仁厚，一般不与人为难，这点已好过其他主子了。”

厨子赞同道：“那倒也是，王爷是个脾气好的。”

“哦，对了。公子，你这汤里是不是忘加了冰糖？”厨子瞥见炖盅边沿滚起了白沫，说。

宋满不紧不慢地把木炭分散摆放，让火势小点：“我没忘记，一开始就把冰糖放进去会炖得汤水太甜腻。先用烧沸的清水把梨的汁水熬出来，再加冰糖，做出来的梨汤才能清爽可口。”

“原来是这样，公子怎么对庖厨之事那么了解？”厨子受教地问。

“我是个孤儿，当家得早些。”宋满攥着湿毛巾打开盖，往里加了几块冰糖。

厨子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急忙说：“瞧我这张嘴，问到了您的避讳事。”

宋满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话，见机插入正题说：“兄弟若是不介意，今天就让我来为王爷炒几道菜吧。”

怕他们不答应，宋满又说：“倘若做的不好被王爷责问，两位只管说是我硬要下厨就好，定不会害二位失了生计。”

两位厨子才见过他的本事，梨汤的清香正似有似无地散在房间里，两人对视后说：“公子言重了，您只管掌勺，我们帮您打下手。”

闻君照一回府就听见了后厨的声响，管家便告诉了他宋满撸/起袖子在厨房里干得热火朝天的事，因此听见外头宋满的声音并不意外。

“王爷，午膳做好了，我给您端进来吧。”宋满叩了叩门上的蝙蝠铺首。

“进来吧，门没落锁。”闻君照说。

宋满于是推开了门，身后跟着的两位侍女把饭菜放在承具上。

闻君照粗略地看了眼菜，故意道：“今日的菜看着很是不同，是谁做的？”

侍女抬眼去看他的神色，答：“是宋满公子做的。”

“宋公子是本王的谋士，怎么能自降身份给本王做菜呢？“闻君照眼含兴味地看着宋满。

只要你想，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宋满心想。

“谋士者，以谋取士，为主子操心谋算是分内之事。”宋满来之前就打好了腹稿，此时是张口就来。

“王爷夙夜为国事烦心，做下属的理应为王爷的身体忧心。“和闻君照半点不沾边的鬼话被宋满说得情感饱满，叫不知内情的人真以为他对闻君照情意拳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闻君照就近端过梨汤尝了一口，说：“你们先下去吧。”

两位婢女闻令即动，唯独宋满杵在原地，眼神巴巴地盯着闻君照手里的梨汤。

“宋卿怎么没走?”闻君照笑着赶人。

宋满在线等一个五星反馈：“属下得看王爷把汤喝了才放心。”

闻君照眼神寒峭地看向他：“宋公子莫不是在里头放了毒？”

怎么脸色又说变就变，宋满被他这句厉喝吓得腰软：“王爷说笑了，属下对王爷的心一片赤忱，留下来只是想看东西合不合您的口味。”

闻君照漆黑的瞳孔里似藏绳索，让宋满又感觉到上次在马车里的那种阴冷。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可以说是偶然，三次绝不可能是宋满看错了。

宋满惊叹之余又不可抑制地觉得这样的闻君照更带劲了。

闻君照拿起筷子把桌上的菜都尝了遍，每尝一道菜，就要抬头看一眼宋满。

“我怎会不清楚宋卿的苦心？梨汤清润甘甜，蛋裹虾仁鲜嫩香软，镶银牙（1）口感丰富，糖醋排骨味似荔枝，本王没想到宋卿还有如此好手艺，做的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闻君照笑得很坏，像是在评价吃食，又像是在评价人。

“王爷吃的习惯就好，”宋满得到了想要的好评，想要功成身退，“属下就先告辞不打扰王爷了。”

“欸？”既然人自己送上了门，闻君照岂会辜负他的好意，“宋卿方才不是说要看我把梨汤喝完么，怎么转头就说话不算话。怕不是你只会讲些好听的空话哄人，什么赤忱之心，为主忧心，都是在糊弄本王？”

闻君照一口一个宋卿喊得起劲，倒显得宋满始乱终弃，不守信诺。

宋满才跨了一步的脚僵硬地收了回来，转头对上闻君照时面带挑不出错的微笑：“王爷需要属下做什么，尽管吩咐。”

“那就有劳宋卿帮我布菜了,”闻君照视线追随着宋满俯身替他夹菜时离自己很近的白皙耳垂，鬼使神差觉得牙痒。

他素来自己不痛快，便要让别人也不得快活：“本王哪舍得让美人站着，你坐到我身边来。”

宋满知道他是装的，可架不住闻君照说旖旎话时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他从耳根到脖颈的皮肤立马红了一大片。

闻君照低眼看那片胭脂色，心底漾起被取悦的动荡，可他本不该被最下等的欲念夺去理智。

几个瞬间里，闻君照艰难地移开眼，哑声说：“宋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真是宜室宜家的妙人。”

宋满也不好受，他脸热的厉害：“王爷抬爱。”

一顿午膳吃了近半个时辰，闻君照在人离开把门关上后长吁了一口气：明明是想捉弄人，反倒引火烧了自己的身。

吴进说的对，他留下宋满到底是个祸患。

晚上宋满想乘胜追击为闻君照做晚饭，两位厨子告诉他闻君照下了令禁止宋满入内。

我炒的菜有什么问题吗？他中午不是吃的很开心吗？

宋满百思不得其解地回了房间，没滋没味吃自己的晚饭。

难道只能靠颜值了吗？宋满怀着心事进入梦乡。

（１）豆芽里面塞肉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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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