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一直盼我回来 第7章 探寻

槐序望着他清隽的眉眼，身上披着他的披风，心头像被温水浸过，泛起细密的暖意，她攥紧手中的红豆手钏，轻声道：“有仙尊在，就很好。

发间玉簪上的花蕊银珠轻轻一晃，细碎的“叮叮”声缠在发梢。

楼飞雪神色一愣，唇角先一步微不可察地弯了弯，眼底的冷意散去不少，只剩灯火映出的温柔。

河对岸的柳树枝条被晚风拂得轻晃，满河灯影顺着流水飘远，将岸边的青石地染得暖融融的。

她抬眼望向身侧立着的楼飞雪，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困惑：“仙尊，我总听旁人说魔界是万恶之地，里头的妖魔个个嗜杀成性，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里面或许也不全是伤人的魔物，也有寻常日子过，不似他们口中的那般。”

她指尖捻着一缕被灯影映亮的发丝，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可能是谁也没真正走进过魔界，那些传言听得多了，倒觉得像是给它蒙了层黑布。”

说罢，她转头望向河面上渐远的花灯，又转回来看向楼飞雪，眼底藏着一丝期待，似是想从他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楼飞雪目光落向槐序被灯火映亮的侧脸，才缓缓开口：“世人对魔界的忌惮，并非全是空穴来风。千年前仙魔大战，确有魔物为祸三界，那些过往，仙门典籍里记得分明。”

楼飞雪喉间轻滚，垂在袖中的手悄然攥紧，他望着河面上渐远的灯影，声音压得比晚风还轻：“曾经有个人告诉我，三界之中，善恶从不在种族。只是鲜少有人真正踏足魔界，传言自然难辨真假。”

楼飞雪瞧着她眼底的光，又斟酌着开口：“我曾在一本古籍中写，魔界中有一幽萤族，居住在魔界边缘的萤沼之地，周围被永恒薄雾笼罩，遍布荧光的苔藓，漂浮的水母状发光植物，到了夜里，整个沼地都会漫着淡蓝的光，比这河上的花灯还要亮些。”

“真的吗？”槐序琥铂色的眼眸亮了亮：“那他们……也会像我们这样，在夜里点灯吗？。”

楼飞雪垂眸避开她的目光：“古籍里没细说，许是会吧。毕竟无论在哪，总要有光照着路。”

远处，镜澜指着天上大喊：“小槐！尊上！快看天灯！”

两人同时望去，只见无数天灯从河面升起，带着人们的祈愿，缓缓飘向墨色的夜空，其中一盏天灯上，还沾着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狐狸，格外鲜活。

“那是我画的！”槐序指着那盏天灯，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身上的披风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更显灵动。

楼飞雪看着她的笑容，眼底的暖意更甚，忽然轻声道：“槐序，”他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可河边的喧闹实在太盛，孩童的嬉笑声与天灯升空时众人的欢呼声混在一起，像潮水般漫过耳边。

槐序只听清了自己的名字，后面的话都散在了风里，她下意识凑近了些，仰起脸望着他，眼里带着几分茫然：“仙尊，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远处恰好有一盏天灯带着暖光缓缓飘来，映得他眼底的笑意更清晰了些，他望着她语气已经变的温和：“往后无论何时，若需相助，不必犹豫。”

“嗯！只要有仙尊在，便能让人觉得心安。”

天灯渐渐飘远，最后一盏也融进墨色夜空时，河边的人群终于散去大半，暮春的上京城，柳絮乘着暖风扑在人脸上，带着几分恼人的痒意。

“尊上。”漓夜赶来与他们汇合，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我去寻了三家客栈，都满了。”

镜澜叹了口气：“没想到上京的客栈竟这般紧俏。”

“不止是灯节。”漓夜眉头微蹙：“前几日魇梦闹得凶，不少外乡来的修士也扎堆上京，想趁机查探，客栈早被订满了。”

镜澜晃了晃空了大半的水囊，有些无措：“那我们总不能在街上过夜吧？”

一旁的楼飞雪忽然开口：“不必了，我在城西有一处宅子，虽久未住人，但收拾一下尚可落脚。”

这话让四人都愣了愣。镜澜看向他：“尊上何时在上京置了宅子？”楼飞雪避开几人的目光，抬手拂去肩上的柳絮，声音依旧平静：“前几年下山办事，顺手买的，想着日后或许用得上。”

槐序脑中又想起了之前看到的记忆。是巧合吗？还是说仙尊和记忆中的男子有什么联系。

旁边的镜澜立刻雀跃起来：“太好了！还得靠尊上！那我们快去吧，我都快累死了！”

转过两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一座青砖黛瓦的宅院出现在眼前。

朱红色的大门虽蒙了层薄尘，却依旧透着精致，门楣上挂着块不起眼的木匾，上面刻着“听槐院”三个字，字迹清隽，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漓夜推开门，院内种着几株槐树，老枝遒劲，新叶却嫩得能掐出绿汁，巴掌大的叶片层层叠叠。

庭院中央有个石桌，四周摆着石凳，墙角还砌着一方小小的鱼池，池里的水虽有些浑浊，却依稀能看见几尾锦鲤在游动。

“哇，这宅子好雅致！”镜澜兴奋地跑进去，东瞧瞧西看看：“尊上，你这顺手买的宅子也太讲究了吧！”

楼飞雪没接话，只是从袖中取出钥匙，打开正屋的门：“屋里应该积了些灰，我们分头收拾一下。”

槐序走进正屋，只见屋内陈设简单却齐全，一张梨花木的桌子，几把椅子，里间还有两间厢房。

她推开左边厢房的门，目光先落在了窗边的书案上，案头摆着一方她曾与谢无咎提到过的端砚，砚台边缘刻着细巧的云纹，正是她去年在市集上没舍得买的那方。

只是这方砚台更显温润，砚身还带着些细微的使用痕迹，一看便知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触手时能感觉到岁月沉淀的细腻质感。

砚旁压着几张洒金宣纸，纸上还放着一支狼毫笔，笔杆上缠着的墨色绳结，打法和她常用的一模一样，连绳结末端留的那截线头长度，都像是照着她的习惯来的。

楼飞雪恰好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见她看着书案上的东西，开口解释：“买下这间宅子时我见有些冷清，就放了些常用的东西进来。”

他补充道：“你若不习惯，我便将这些东西拿走。”槐序走到书案前，拿起那支狼毫笔：“不用，我很喜欢，这支笔比小谢给我的那支顺手的多了。”

她拿着笔朝楼飞雪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仙尊，这支笔可以送我吗？”对方移开眼，语气有点不自然：“当然……本来就是你的。”只是后面的几个字他说得极轻，槐序没有听到。

楼飞雪没再多言，放下水盆，道了句：“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便转身朝外走去。

/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洒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门外传来走路声，有人敲响了房门：“小槐，起来用早膳了。”榻上的槐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侧耳细听，那声音是栖梧。

“我换好衣服就去。”她说完，又闭上了眼，在榻上翻滚了几下，这才缓缓起身更衣，推开门，楼下大堂已经飘起了米粥的香气。

镜澜正趴在桌边，手里拿着个肉包子，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见她下来，立刻挥了挥手：“小槐！快过来！这包子超好吃，我特意给你留了两个！”

栖梧坐在一旁，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见槐序落座，递过去一双干净的筷子，楼飞雪拿起粥碗，刚舀了一勺，就听漓夜开口：“今早我买早膳的时候问了档铺老板，他说最近上京百姓都在传，魇梦不仅没停，反而越来越凶，连城南的富户都有人中招了。”

“富户？”镜澜停下筷子，有些惊讶：“之前梦妖不是只挑城西的贫苦人家下手吗？怎么现在连富户也不放过了？”

楼飞雪放下粥碗，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说明梦妖需要更多精气，吃完早饭，我们便分头去街上逛逛，一边打探消息，一边留意梦妖的踪迹，我和槐序一组，漓夜和镜澜一组，栖梧留在客栈，若有突发情况，用传音符联系。”

众人点头应下，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半个时辰后，两组人在客栈门口分开。

楼飞雪和槐序沿着主街往前走，街上的行人比昨日多了些，却依旧没什么热闹气，小贩们吆喝的声音有气无力，路过的百姓大多低着头，眉头紧锁，偶尔有人交谈，也都是压低了声音，神色慌张。

另一边，镜澜手里攥着刚买的糖画，是只活灵活现的兔子，她一边舔着，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小漓，你说这街上看着好好的，怎么大家都愁眉苦脸的，跟丢了魂似的。”

漓夜目光扫过街边一个个低垂的脑袋：“魇梦闹得厉害，谁还能真心笑得出来。”

正说着，前方一阵慌乱的哭喊声传来，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街道的沉闷：“救命啊！谁来救救我男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中年妇女，正跌跌撞撞地从巷口冲出来，头发散乱，脸上还挂着泪痕，逢人就抓着胳膊哀求，可被抓住的人要么惊慌躲开，要么面露难色地摇头，没一个敢应声。

一个老农被她抓得一个趔趄，菜担里的青菜撒了一地，他皱着眉甩开妇女的手：“大妹子，不是我不帮你，这处处都被魇梦困扰，修士哪那么好找啊！我还要去卖菜，你别拦我！”说完，慌忙挑起菜担，头也不回地走了。

妇女又去抓一个穿长衫的书生，书生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连连摆手：“我……我只是个读书人，不懂驱邪，你找别人吧！”说着，也匆匆跑了。

妇女站在街中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都绕着她走，绝望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哭得浑身发抖。

镜澜快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嫂，你别着急，我们或许能帮你。”

妇女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瞬间有了光，她一把抓住镜澜的手，手指冰凉，力气却大得惊人：“太好了！快跟我去看看我男人！他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睡，怎么叫都叫不醒，现在气息越来越弱，眼看就……就快没气了！郎中都看了，说没见过这种怪病，只说像是被邪祟缠上了，你们一定要救救他啊！”

漓夜声音沉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你先带我们去看看。”

妇女这才止住哭声，抽噎着道：“哎，哎！这边请，这边请！”

镜澜脚步放慢，渐渐离二人有些距离，她才拿出传音符与其他三人简单说明情况。

穿过两条窄巷，两人跟着她来到一间低矮的土屋前。

妇女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和外面的暖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许光亮，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药味，显然是妇女之前找郎中时，留下的药渣味道。

土炕上，一个中年男人蜷缩着身子躺着，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得像张纸，他的胸口起伏极其微弱，若不仔细盯着看，几乎察觉不到，连盖在身上的粗布被子，都没怎么晃动。

漓夜快步走到炕边，伸出手指搭在男人的腕脉上，凝神片刻，眉头微微皱起。

镜澜站在漓夜身边，朝妇女开口问道：“他昨晚睡前可有说过什么话？或是见过什么特别的人？”

妇女擦了擦眼泪，语速飞快地说：“昨晚他从工坊回来，说累得慌，吃了碗粥就睡了，睡前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就是提了一句，工坊后面的巷子里，好像飘着淡紫色的雾，他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没当回事。”

“淡紫色的雾？”镜澜心头一紧：“和其他同样遭遇的百姓见到的一样。”

“是梦妖。”漓夜初收回手，语气肯定：“他的精气被吸食了大半，若再晚两个时辰，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

妇女一听，腿一软就往地上跪，镜澜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别跪，先救人。”

漓夜立刻从行囊里取出醒神香，点燃后放在炕边的小桌上，淡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缓缓飘向男人的鼻尖，男人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哼唧，胸口的起伏似乎比刚才明显了些。

镜澜则从袖中取出那半块镇魂玉，缓缓靠近男人的额头，只见淡紫色的雾气从男人的七窍中慢慢渗出，像细线一样缠绕着玉佩，最后被玉佩尽数吸了进去，玉佩表面的纹路也随之亮了起来，泛着柔和的白光。

“尊上说过，这镇魂玉能吸附妖邪之气。”

漓夜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操控着玉佩，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男人体内的淡紫色雾气终于被吸得差不多了，他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微弱。

漓夜收起玉佩，对妇女道：“他体内的梦妖气息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再过一个时辰，应该就能醒过来。醒了之后，让他多喝些粥，补充体力，这几天别再熬夜劳累，免得再被梦妖盯上。”

妇女连连点头，双手合十，对着两人不停道谢：“谢谢仙长！谢谢仙长！你们真是活菩萨！”

“不必客气，”镜澜摆了摆手“你好好照顾他吧，我们先走了。”

妇女连忙应下：“哎！慢走！慢走！”说罢她起身带着二人往外走。

二人刚转身迈出屋门，院角的阴影里突然窜出一缕灰黑色的雾气，雾气在空中凝聚成利爪的形状，带着刺骨的寒意，直扑向背对院门的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