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为何如此待我 第10章 禁地探查

到了第三日，晨宴开始前，鲛王特地嘱咐侍女：“宴会上只准备素食糕点之类的清淡之物即可，酒也不必上了，改成水龙茶。”

雪灵赴宴以后，看到鲛王如此费尽心思讨好自己，真替鲛王感到不值，凉颐还真是枉费了鲛王的良苦用心。

宴会结束后，众人齐聚洛兴殿。

雪灵又仔细端详了一番鲛王，这才看得分明了些。他身穿简单的深蓝长袍，鬓发间已见斑驳银白，面容虽沧桑黯淡，却有着一双深邃而透亮的眼睛，双眉如峰似剑。

鲛王开口询问：“不知神女调查的怎么样了？”

雪灵看向凉颐：“不如先请凉颐殿下说一下自己查到的重要线索吧。”

凉颐娓娓道来：“迷宫阵法这个就不用多说了，定是贼人精通阵法一道，闯过后为了便于逃脱，破除了阵法。其实破坏封印的方式有很多，若想不被守卫所察觉，只要他本事够大，动作够迅速，也完全可以做到。”

“但是这些天我仔细观察了禁地四周，封印丝毫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恐怕魔族手中已经有了另外的神器，能与络水铃相互呼应，才能轻松取得络水铃并不留痕迹地解除封印，只是不知道究竟用的什么神器。”

雪灵本对他没有什么指望，没想到他真的找出了端倪，和雪灵的设想如出一辙。

她应声道：“是乾辰镜，它最大的作用是使人窥探前尘，至于其他的作用古籍中没有记载，不过魔族用它一定是另有图谋。这些天我翻遍了所有的古籍，找到了尚存于世的四大上古神器，分别是络水铃、乾辰镜、玄机簪和弑神剑。上古神器蕴含无穷神力，剩下的神器绝不可再落入魔族之手。”

凉颐越想越不对劲，怒斥雪灵：“你早就知道封印不是被破坏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雪灵轻睨道：“你也没问啊。”

凉颐不忿地指着雪灵：“你——”

鲛王打断了凉颐：“好了。看来如今神器之事已有眉目，不知神女对内奸一事有何想法？”

凉颐插话道：“能闯过迷宫阵法之人这普天之下也没几个。这迷宫阵法可是无尘老君所创，深谙阵法之道的，极有可能是缥缈仙门弟子，应该是侍女女官锦念。”

鲛王摇了摇头，摆手道：“不可妄下断言。若真是缥缈仙门弟子与魔族勾结，老君绝不会坐视不管。”

雪灵道：“她的嫌疑最大。缥缈仙门弟子慕玖辰传信说战场上的阵中之阵很有可能是锦念所布，她虽然天资卓绝，但心术不正，是被逐出师门的。她也一直对迷宫阵法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凉颐深感惭愧，锦念是他带回来的，若不是他没有调查清楚锦念的真实身份，也不会平白生出这许多祸乱。

“是我大意了。她当时跟我说她是缥缈仙门弟子，抓捕大妖却反被大妖废去修为，此生再也无法修仙。我看她可怜才将她带回救治，没想到却着了她的道。”

“不能怪你。魔族早有预谋，就算不是锦念，也会是别人。”雪灵虽看不惯凉颐这个人，但为了拿下水族这块肥肉，还是硬着头皮维护了下这位未婚夫的颜面。

凉颐处处与雪灵作对，没给过她好脸色，他没想到她会为自己出头，这样倒显得他是个恶人了呢？

鲛王下令捉拿锦念，苏寅慌忙来报：“不好了，锦念不见了，云绮和云汐也不见了。不会是被锦念当做人质了吧？”

鲛王怒骂道：“真是卑鄙，竟然还敢挟持人质。”

雪灵不慌不忙，从容道：“她挟持人质也不过是拖延点时间罢了，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她们。”

凉颐道：“那我们分头去找吧。都注意安全，找到了第一时间传音，剩下的人好及时去支援。”

鲛王对季阳说：“现在找到锦念、云汐和云绮才是最要紧的事，你赶紧发动全部暗兵去找她们。”

几人开始分头去找锦念。雪灵猜测现在鲛族出口处已设下结界，被彻底封锁，锦念很有可能会选在离出口不远的地方，方便逃离。

果不其然，雪灵在离出口不远处的地方找到了她们。

她先传音通知了众人，随后走到了锦念面前，眼前是由水汽环绕结成的阵法，阵法之内是她曾经领教过的天地合一阵法。

“又是阵中之阵。锦念，果然是你！”

季阳率领暗兵紧随其后，包围了锦念。

“没错，东海之战是我布的阵法，看来神女对此印象深刻啊？”

雪灵问道：“你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阵法奇才，凭借你的才智何愁没有一番作为，又为何非要误入歧途，助纣为虐呢？”

锦念咬紧牙关，身体因为过于激动而颤抖着，不忿道：“要怪就怪无尘老头竟然狠心废了我的修为，助纣为虐又怎样，总比一辈子做个废人强吧？”

众人纷纷赶了过来。

雪灵继续道：“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绍然的下场，你难道不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绍然吗？”

“我跟那个废物可不一样，他除了出身以外一无是处，才会被弃如敝履。”

“你真的确信你对魔族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冒着生命危险潜入鲛族？”雪灵一再试探，试图让自己少一个人敌人。

锦念不为所动：“你休想挑拨离间。我既然敢来，自然有全身而退的办法。言归正传吧，如今她们二人的性命可都握在我手里。没有慕玖辰帮你，她们又手无缚鸡之力，不消半个时辰便会困死在阵中。神女放我一条生路，她们才能活。”

“你终于醒了。”云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喜极而泣，抱紧了云绮。

云绮自责不已，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对不起，姐姐，都怪我轻信了她，才会连累姐姐。”

云汐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柔声道：“傻瓜。该说对不起的人是锦念，不是你。她既生了害人之心，自是防不胜防。”

如今鲛族出口处已被彻底封锁，禁止出入。锦念早就料到了有这一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布局。

锦念正在屋内看有关阵法的书籍，云绮手中提着精致的粉玉色糕点盒走了进来。

“姐姐。”

“你这是？”

“我今日是来特地感谢姐姐替我解围的，虽是无心之举，但到底是帮了我。这是我珍藏的桃花酥，一直没舍得吃，这可不是普通的桃花酥，是真正的仙品。你看看，长得是不是也很好看？”云绮边说边打开了糕点盒，露出了小巧精致、泛着光泽的桃花酥。

“好特别的香味。”锦念被香气吸引，忍不住感叹，她又凑近看了看，“这是桃花酥？简直美得像画出来的，难怪你不舍得吃。等一下，你说是找我道谢？我怎么没听明白呢？”

云绮解释道：“就是在云汐问我神主画像的事情时，你替我解了围，说是凡人捏造出来的，才让我逃过了一劫。”

“难道不是吗？”锦念佯装不知。

云绮向锦念稍微靠了靠，低声道：“姐姐可千万要替我保密，要是让云汐知道了，我可就大难临头了。我确实看到过真的神主画像，但不是在凡间。我只能告诉姐姐这么多了。”

“是这样啊，但是这谢礼有点太贵重了，你等我一下。”锦念走到镜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两盒胭脂，递给了云绮，“这是我从专供繁花楼的店铺里买的胭脂，算不上最好，但也绝对是上佳的，你跟云汐一人一盒。”

云绮打开胭脂，在手上试了试：“真是太巧了，这就是我一直想买的胭脂。那就谢谢姐姐了。”

云绮欢欢喜喜地离开了，锦念嘴角微扬：“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云绮用了一段时日，并无异常。直到锦念察觉身份暴露之时，她施咒激活了蛊毒。

云绮正在镜台前梳妆，照常涂抹了锦念送的胭脂，突然感觉身体剧痛难忍，如同虫蚁在啃噬自己的骨肉，她倒在了地上，胭脂也随之掉落在地。

云汐听到胭脂盒落地的声音，感觉莫名的心慌，她快走了几步，走进房间发现倒地不起的云绮。

她赶忙跑到云绮身边，查看她身体是否有异常：“绮儿，绮儿，你怎么了？”

云绮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

这时锦念走了进来。

“她中了蛊毒，若不及时解毒，只怕性命难保。”她的面目是冰冷的，语气也是冰冷的。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熟悉到令她害怕。云汐呼吸略显急促，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转头看向身后之人。曾经朝夕相伴的时光历历在目，而眼前的人却再不是那个熟悉的人。

云汐还记得她和云绮初来鲛族的那年，锦念刚刚当上侍女女官。她和云绮第一次当侍女，做的都是从前未做过的事情，常常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因为她们和鲛王认识的缘故，其他侍女们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却经常议论她们。

两个侍女在回去的路上闲聊。

“你听说了吗？今天云汐擦花架时，竟把白瓷花瓶打碎了。”

“我记得那只花瓶价值不菲呢吧？即便搭上我这条命都赔不起，她怎么敢的啊？”

“还有更离谱的，云绮去收拾洛兴殿，擦书柜时打了个喷嚏，你猜后来怎么着了？她竟然一不小心把书柜给推倒了，还砸伤了鲛王。”

“竟然还伤了鲛王，这也太过分了吧？我记得那书柜上可是放着不少的珍贵物件。”

“谁说不是呢？书柜上的玉器和瓷器都碎了，好几副画卷也浸了墨水。”

“她们到底什么身份？这般的娇生惯养，做侍女还真是屈才了。也不知道鲛王非要把她们留下来干嘛？”

“总该不会真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公主吧？若是如此何必来遭这份罪呢？怕是得了公主病却没有公主的命。”

云汐和云绮站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别在意她们说的话，舌头可真长，她们自己又不是没有犯错的时候。”锦念笑着从她们身后走来，云汐和云绮顿觉如沐春风般，心中的寒意消散了几分。

次日，锦念把侍女们全都聚集在了一块，训斥道：“天下之大，我们能在这里相遇，便是天赐的缘分。人人都道这里是‘极乐之地’，何为极乐？人人平等，不分贵贱，不分高下。我以为来到这里的都是明白人，还是说觉得自己待久了，就可以不守规矩，妄议同袍了？若是再让我发现一次，便不用留在这里了！”

锦念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此话一出，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她是在因为大家议论云汐和云绮的事情而发作。若为私情，定难以服众，所以她搬出了鲛族的规矩。

大家选择来到鲛族，就是冲着“极乐之地”四字而来，又怎会不明白自由是建立在平等宽容的基础上，鲛族确实不会容下心思不正的人。

自此，她们的关系也渐渐变得亲近。锦念经常帮她们一块做事，及时指出她们的问题。闲暇之时，她们会一块去游玩赏曲，甚至还乔装去过繁花楼。

她们明明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云汐没想到这一切就如一场梦一样，大梦初醒，方觉现实刺骨。

当她转身看向锦念的时候，心无波澜，只是麻木地看着锦念。

“你隐藏的很好，我原以为我们真的会成为朋友。”

锦念睥睨着云汐：“我不需要朋友。”

“蛊毒藏在你送给我们的胭脂里吧，你究竟想干什么？”云汐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保持清醒，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救云绮。

“本想着你们二人都中了蛊毒，这样我也好处理。如今事情比想象中棘手了些，不过无妨，你想要救她，也只能乖乖听我的话。”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离开这里。”

“神器丢失难道与你有关？”

“你的话未免有点多了，难道是在故意拖延时间？”锦念很不耐烦，时间如此紧迫，她不想再多费口舌了。

为了打消云汐心中的疑虑，尽快完成计划，锦念又解释道：“你放心，我也不为难你们，只需要你们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就给她解毒。”

锦念把云汐和云绮带到了离鲛族出口不远处的空地，将解药给了云汐，随后布阵将她们困在了其中。

“这是解药。不管你们是何身份，都不要试图破阵，否则受伤的只能是你们自己。”

*

雪灵问锦念：“说吧，你要怎么做？”

“我会破除阵法，破阵会有些许延时，如果中途我发生意外，她们必死无疑！阵法彻底破除的时间足够我脱身了。还有，让出口处的暗兵都撤走。”

凉颐坚决不同意：“不能放走她，神器还在她手上。”

鲛王心中很是不安，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云汐和云绮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雪灵斟酌了一会儿，悄声道：“魔族不可能把赌注全压在她一人身上，一定还有人接应她。我想也许可以利用她顺藤摸瓜找到她的幕后之人。季阳，撤兵吧。”

大家都同意了雪灵的提议，季阳命出口处的暗兵撤到了自己身边。

雪灵对锦念说道：“把阵法破除，你走吧。”

锦念破除了阵法，转身逃走了，雪灵趁机将一缕灵息藏在了她身上。

鲛王让苏寅负责照顾云绮和云汐，苏寅把她们送回了寝殿。

“那你们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多谢公子。”

等到锦念到达了魔族据点，雪灵一行人也尾随锦念悄然而至。

詹至涧看到锦念归来，霎时眉开眼笑：“你终于回来了，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把神器送回魔界，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他们走出营帐，看到了雪灵。

雪灵眼底霜色凛然，寒声道：“想走？詹至涧，上次让你逃过一劫，这次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锦念一惊，转头看向詹至涧，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局促不安：“我一路上明明很谨慎了。”

詹至涧丝毫不慌，语气平静道：“不怪你，早点认清你的敌人是何等恐怖的存在，不是一件坏事。”

雪灵挥手，一道金光闪过，锦念提前布置好的防御阵法才显现出来。

锦念、詹至涧和魔兵合力加持阵法，雪灵一行人一起结印破阵。眼看着詹至涧和锦念快要招架不住，这时一个头戴黑色帷帽的少年出现了。

“我来助你们。”说罢少年便抬手将法力灌入阵中。

因为他的到来，原本势弱的魔族竟占据了上风。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情况，连雪灵也很是震惊，他的法力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