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雾薄凉 第7章 自我的感动

紫色结界像层凝固的光，将山门牢牢护住。赵长老带来的执法堂弟子，几次试图冲破结界，都被反弹回去，灵力弱些的，甚至被震得嘴角溢血。

云逸站在结界外，折扇收在袖中，脸上的温和笑容早已消失，眼底凝着冷光。他没想到清阙仙尊会如此强硬，连“宗门颜面”“门派施压”都不放在眼里，这与传闻中“孤僻冷漠、不问世事”的形象，截然不同。

“清阙仙尊，”云逸的声音冷了几分，“你当真要为了一个魔种，与玄清宗、与云家为敌？”

谢雾凉握着墨尘伞的手紧了紧，伞骨上的红绳剑穗轻轻晃荡。他看着结界外的人，玄色道袍在风里绷得笔直，像根不肯弯折的铁：“我再说一次，倾言不是魔种。要动他，先踏过我的尸体。”

这话掷地有声，落在山间，连风声都似停顿了一瞬。执法堂弟子面面相觑，没人敢再上前——谁都知道，清阙仙尊虽冷漠，却从不说谎，他说要护着，就真的会拼命。

赵长老气得发抖，指着谢雾凉，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你、你这是……是忤逆宗门！”

“忤逆？”谢雾凉笑了，笑声里带着冰碴，“宗门若容不下一个无辜的孩子，这样的宗门，忤逆了又如何？”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玄明真人带着几个宗门长老匆匆赶来。看到山门口的对峙，玄明真人脸色一变，连忙上前：“都住手！清阙师弟，赵长老，有话好好说！”

赵长老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上前：“掌门！您来得正好！清阙仙尊包庇魔种，拒不交人，还动用灵力对抗执法堂，这是要反了啊！”

“赵长老，话不可乱说。”玄明真人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谢雾凉，语气带着无奈，“清阙师弟，你先把结界撤了，有什么事，我们回议事殿慢慢说。”

谢雾凉看着玄明真人，又回头望了眼主峰殿的方向——他知道，墨倾言此刻定在殿内，攥着衣角，担心得发抖。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收起墨尘伞，紫色结界随之消散：“可以，但我要跟倾言一起去议事殿。”

“可以。”玄明真人点头，“只要能把事情说清楚，一切都好说。”

云逸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只要能把墨倾言骗到议事殿，就有办法让他暴露“魔性”，到时候，就算清阙仙尊想护，也护不住。

谢雾凉回到主峰殿时，墨倾言正扒着殿门的缝隙，往外看，小脸煞白，看到他进来，立刻扑过来，紧紧抓住他的袖子：“师尊，他们……他们走了吗？”

“没有，要去议事殿。”谢雾凉蹲下身，帮他理了理皱起的衣领，语气尽量放缓，“别怕，我会一直跟着你。”

墨倾言点点头，却还是攥着谢雾凉的袖子不放，指节泛白。张伯站在旁边，脸上满是担忧：“仙尊，议事殿危险，要不……老奴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张伯，你守着峰上。”谢雾凉摇头，“若是我们傍晚还没回来，你就去后山，找那里的药农，把这个交给他们。” 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简单的符文，是原主留下的，能调动后山药农的力量——那些药农看似普通，实则是原主早年救下的修士，一直隐于后山，欠着原主人情。

张伯接过玉佩，小心地收进怀里：“仙尊放心，老奴记住了。”

谢雾凉牵着墨倾言，走出主峰殿。少年的手很小，攥得很紧，手心全是汗。谢雾凉放慢脚步，尽量让他走得稳些，偶尔低头，会看到少年的睫毛颤巍巍的，像受惊的蝶。

“师尊，”墨倾言小声问，“议事殿里，他们会不会……打我？”

“不会。”谢雾凉语气坚定，“有我在，没人能碰你。” 他从怀里摸出块麦芽糖，塞进少年手里，“吃点甜的，别想太多。”

墨倾言握着糖，指尖传来糖块的硬度，心里的恐惧散了些。他剥开糖纸，咬了一小口，甜味在舌尖化开，却没以前那么甜了——还是有点怕。

议事殿内，气氛凝重。各宗门的长老坐在两侧，云逸和赵长老站在殿中央，玄明真人坐在主位上，脸色难看。

谢雾凉牵着墨倾言走进来，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有探究，有敌意，还有少数带着担忧。

墨倾言紧紧贴着谢雾凉，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那些目光。谢雾凉不动声色地将他往身后护了护，语气冰冷：“说吧，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清阙仙尊，”云逸上前一步，笑容温和，却藏着算计，“我们只是想问问倾言，前几日论道场上，他动用的力量，是不是轮回之印的魔性？”

“不是。”墨倾言小声反驳，却因为紧张，声音发颤。

“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赵长老冷笑，“需得让我们检查一下，才能确定。”

“检查？”谢雾凉挑眉，语气带着嘲讽，“你们所谓的检查，就是把他绑起来，用刑具逼问？”

赵长老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我们只是例行检查！”

“例行检查？”谢雾凉上前一步，威压释放出来，压得赵长老后退几步，“去年考核，你让赵峰把倾言打成重伤，也是例行检查？前几日论道，你纵容云家弟子伤他，也是例行检查？”

一连串的质问，让赵长老哑口无言。殿内的长老们也开始窃窃私语，显然对赵长老的做法，并不认同。

玄明真人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清阙师弟，赵长老也是为了宗门安危。不如这样，让倾言展示一下轮回之印的力量，若是真的没有魔性，此事就此作罢。”

谢雾凉皱了皱眉——他知道，这是玄明真人的缓兵之计，却也是最冒险的办法。轮回之印刚稳定，若是强行展示力量，很可能被云逸趁机做手脚。

“师尊……”墨倾言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弟子可以的，弟子能控制住。”

谢雾凉回头，看着少年眼底的坚定，心里一软。他点了点头：“好，你慢慢来，控制不住就停下。”

墨倾言深吸一口气，走到殿中央。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调动体内的轮回之力。眉心的黑色纹路缓缓亮起，淡淡的金光从纹路中渗出，没有丝毫阴冷，反而带着一股温和的力量，像春日的阳光，落在殿内，让人心神安宁。

殿内的长老们都愣住了——这哪里是魔性，分明是纯净的天命之力！

云逸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墨倾言竟然能如此稳定地控制轮回之力，还能引动其中的纯净力量。他悄悄抬手，指尖藏着一枚黑色的蛊虫，正要往墨倾言身上弹去，却被谢雾凉一眼看穿。

“云公子，”谢雾凉语气冰冷，“暗中搞小动作，不太好吧？”

云逸的手僵在半空，只能讪讪地收回：“仙尊说笑了，我只是担心倾言控制不住力量。”

就在这时，墨倾言突然闷哼一声，眉心的黑色纹路瞬间变暗，脸色苍白，踉跄着后退几步。谢雾凉立刻冲过去，扶住他：“倾言，你怎么样？”

“师尊，弟子没事……”墨倾言摇了摇头，却还是没站稳，靠在谢雾凉怀里，“就是有点累。”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体内灵力紊乱，是云逸暗中释放的“噬灵散”所致，可暂时压制轮回之力，无性命之忧。】系统的声音响起，【宿主，云逸这是在故意示弱，想让您放松警惕。】

谢雾凉抱着墨倾言，眼神冷得能结冰。他看向云逸，语气带着杀意：“云公子，你最好祈祷倾言没事，否则，我拆了你们云家。”

云逸脸色一白，却还是强装镇定：“仙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可没做什么。”

玄明真人见状，连忙打圆场：“好了，既然倾言的力量是纯净的，此事就此作罢。清阙师弟，你带倾言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日后再说。”

谢雾凉没再说话，抱着墨倾言，转身走出议事殿。殿内的目光追在身后，有松了口气的，也有不甘的。

走出议事殿，墨倾言靠在谢雾凉怀里，小声说：“师尊，弟子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谢雾凉低头，看着他苍白的小脸，语气软了些，“是他们找事，跟你无关。” 他从怀里摸出块糖，剥了糖纸，递到少年嘴边，“吃点甜的，就不累了。”

墨倾言乖乖张嘴，糖块含在嘴里，甜味慢慢驱散了身体的疲惫。他看着师尊冷硬的侧脸，心里暖暖的——不管遇到什么事，师尊都会护着他。

回到龛影峰，张伯早已在殿门口等候，看到他们回来，松了口气：“仙尊，倾言，你们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累。”墨倾言笑着说。

谢雾凉把墨倾言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点粥。”

“嗯。”墨倾言点头，看着师尊走进厨房，才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张伯走到厨房门口，看着谢雾凉蹲在灶台前，熬着粥，脸色凝重，便小声问：“仙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云逸在倾言身上下了‘噬灵散’，能压制轮回之力。”谢雾凉语气冷了些，“他没安好心，肯定还会再来。”

张伯皱了皱眉：“那可怎么办？倾言这孩子，已经够苦了……”

“我会想办法。”谢雾凉点头，“张伯，你以后多留意云家和执法堂的动静，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

“好，老奴知道了。”张伯点头，没再多问，转身离开厨房，给他们留下空间。

粥熬好时，墨倾言已经醒了。谢雾凉端着粥走进殿内，递到他手里：“喝点粥，补补身子。”

墨倾言接过粥，小口喝着。粥熬得糯糯的，里面放了红枣，甜香四溢。他喝了几口，忽然抬头：“师尊，您刚才在议事殿，是不是很生气？”

“嗯。”谢雾凉点头，语气平淡，“他们不该欺负你。”

墨倾言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师尊，有您在，真好。”

谢雾凉看着他的笑容，心里的凝重散了些。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却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好感度 25（信任→依赖）。】系统的机械音响起，【宿主，您这“外冷内热”的反差，真是把这小子拿捏得死死的。】

谢雾凉没理会系统，只是看着墨倾言小口喝粥的样子，心里却在盘算——云逸的噬灵散只是开始，接下来，他肯定会用更狠的手段。他必须尽快找到破解噬灵散的方法，还要让墨倾言变得更强，强到能自己保护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龛影峰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云家和执法堂没再找上门，却像藏在暗处的毒蛇，让人不敢放松警惕。谢雾凉每天除了教墨倾言练剑，就是研究破解噬灵散的方法。他翻遍了原主留下的典籍，又去后山采了许多草药，在厨房熬煮、调配，殿内时常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墨倾言很懂事，从不打扰谢雾凉研究草药，只是默默地把厨房收拾干净，把熬好的药碗洗好，放在一旁晾干。练剑时，也比以前更认真，即使累得满头大汗，也从不抱怨。

“师尊，您看弟子这招‘流云回雪’，是不是比以前好很多了？”墨倾言握着木剑，剑尖划过空气，带着淡淡的风声，剑势比以前流畅了许多。

谢雾凉站在旁边，点了点头：“嗯，进步很快。手腕再柔一点，就更好了。” 他走上前，从身后握住少年的手腕，调整着他的姿势，“像这样，顺着灵力的方向，不要用蛮力。”

温热的气息从身后传来，墨倾言的耳朵瞬间红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师尊掌心的温度，顺着手腕传过来，连带着体内的灵力，都变得顺畅了许多。他屏住呼吸，跟着师尊的力道挥动木剑，心里甜甜的。

练完剑，墨倾言主动去厨房烧水洗漱。谢雾凉坐在殿外的石凳上，看着他的背影，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枚玉简——这是他从原主的典籍里找到的，记载着一种能破解噬灵散的草药，叫“醒灵草”，只生长在极寒的北境雪山，采摘难度极大，还需抵御雪山的极寒之气。

他皱了皱眉——北境距离玄清宗很远，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半个月。他若是离开，墨倾言留在龛影峰，肯定会被云家和执法堂盯上。可若是不去，噬灵散在墨倾言体内堆积，会渐渐侵蚀他的识海，到时候，就算有轮回之印护着，也会伤及根基。

“师尊，您在看什么？”墨倾言洗漱完，走到谢雾凉身边，好奇地问。

谢雾凉收起玉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 他从怀里摸出块麦芽糖，递过去，“练剑累了，吃点甜的。”

墨倾言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却没以前那么甜了——他能看出，师尊有心事，却不肯告诉自己。他小声问：“师尊，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弟子？”

谢雾凉看着他眼底的担忧，心里软了软，却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在想，什么时候带你去后山看看。”

墨倾言眼睛一亮：“后山？好啊！弟子还从没去过后山呢！”

“嗯，等你再练几天剑，我们就去。”谢雾凉点头，语气尽量放缓。他知道，这是在骗墨倾言，却不想让他担心。

接下来的几天，谢雾凉开始教墨倾言一些更厉害的剑招，还有一些简单的防御阵法——他想在离开前，让墨倾言多学点自保的本事。

“这个阵法叫‘聚灵阵’，能汇聚周围的灵气，形成防护结界。”谢雾凉在地上画着阵纹，耐心解释，“遇到危险时，只要注入灵力，就能启动。”

墨倾言蹲在旁边，认真看着，手里拿着根小树枝，跟着在地上画着：“师尊，这个阵纹是不是要画得很精准？”

“嗯，差一点都不行。”谢雾凉点头，“阵法讲究的就是精准，一步错，步步错。”

墨倾言点点头，跟着师尊的样子，在地上认真画着阵纹。他学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能完整地画出阵纹，虽然还不够熟练，却已经有了几分模样。

谢雾凉看着他的进步，心里稍稍放心——这孩子聪明，只要多加练习，应该能应付一些简单的危险。

这天晚上，谢雾凉给墨倾言检查身体时，发现他体内的噬灵散又加重了些，眉心的黑色纹路变得暗淡了许多。他皱了皱眉，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去北境采摘醒灵草。

“倾言，”他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我要离开几天，去北境一趟，采些草药。”

墨倾言的脸色瞬间白了：“师尊，您要走？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去北境，采一种能治你体内噬灵散的草药。”谢雾凉语气尽量放缓，“最多半个月，我就回来。”

“弟子跟您一起去！”墨倾言立刻说，语气带着急切，“弟子能保护师尊！”

“不行。”谢雾凉摇头，“北境极寒，你修为太低，去了会受伤。你留在峰上，看好家，等我回来。”

“可是……”墨倾言还想说什么，却被谢雾凉打断。

“听话。”谢雾凉语气坚定，“我已经教了你聚灵阵，还有一些防御剑招，只要你不出峰，待在主峰殿，就不会有事。张伯也会帮你，若是遇到危险，就启动我留在殿内的防护结界，我很快就会回来。”

墨倾言看着师尊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他低下头，小声说：“弟子知道了，师尊要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