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雾薄凉 第4章 人生三大问

走出议事殿时，阳光正烈，晃得人眼晕。谢雾凉眯了眯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的墨尘伞——刚才在殿内，赵长老最后那句“恐引祸端”，像根刺扎在心里。他不是怕事，只是怕这祸端，最后会落到墨倾言头上。

刚走下议事殿的台阶，就见张伯提着竹篮，从旁边的小径走来，看见他，连忙加快脚步：“仙尊，您出来了？”

“张伯。”谢雾凉停下脚步，语气缓和了些。

张伯把竹篮往他手里塞了塞，里面是刚烤好的红薯，还冒着热气：“老奴听说执法堂的人找您，怕您没吃早饭，特意烤了两个红薯。” 他压低声音，“赵长老他们是不是又提倾言的事了？”

谢雾凉接过红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暖了暖：“嗯，想让我把倾言交出去。”

“这可不行！”张伯急了，眉头皱成一团，“倾言这孩子多好，哪是什么魔种？都是那些人瞎传！仙尊，您可不能把他交出去，交出去就没命了！”

“我知道。”谢雾凉点头，语气坚定，“有我在，不会让他出事。”

张伯松了口气，又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塞到他手里：“这里面是老奴攒的几颗‘固元丹’，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能应急。您让倾言带着，万一遇到什么事，也能自保。”

谢雾凉捏着油纸包，丹药的清香透过纸传来。他知道，张伯只是个普通杂役，这些丹药定是他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他没推辞，收进储物袋：“多谢。”

“仙尊客气了。”张伯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您快回去吧，倾言那孩子，定是在家等您呢。”

谢雾凉点头，转身往龛影峰的方向走。手里的红薯还热着，暖得他连刚才在议事殿憋的气，都散了些。他忽然觉得，这宗门里，虽有赵长老那样的人，却也有张伯这样的温暖，倒也不算太糟。

【系统提示：配角“张伯”好感度提升至60（信任），可深度信任。】系统的机械音响起，【宿主，您这“护犊子”的样子，倒比原主讨喜多了。】

谢雾凉没理会系统的调侃，只是加快了脚步。他能想象到，此刻的墨倾言，定是在主峰殿门口翘首以盼，锅里的粥怕是热了一遍又一遍。

果然，刚走到龛影峰山道尽头，就看见那道瘦小的身影，正站在殿门口的石阶上，踮着脚往山下望。月白道袍被风吹得晃了晃，像只待归的小鸟。

“师尊！”墨倾言看见他，眼睛瞬间亮了，快步跑下来，语气里满是急切，“您回来了！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您？”

谢雾凉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软了软，把手里的红薯递过去一个：“没事，就是聊了几句。红薯还热着，吃吧。”

墨倾言接过红薯，却没吃，只是拉着谢雾凉的袖子，上下打量：“师尊，您真的没事吗？我刚才看见执法堂的人回去时，脸色很难看。”

“真没事。”谢雾凉拍了拍他的手，语气依旧冷，却带着安抚，“进去吧，粥该凉了。”

墨倾言这才放心，牵着谢雾凉的袖子，跟着他走进殿内。厨房的锅里，粥果然还温着，是他刚才又热过一遍的。他连忙盛了两碗，递到谢雾凉面前：“师尊，您快吃，粥还热着。”

谢雾凉接过粥，喝了一口，温热的粥滑进胃里，驱散了周身的燥意。他看着对面的少年，正小口吃着红薯，嘴角沾了点薯泥，像只偷吃东西的小猫，忍不住伸手，替他擦掉：“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墨倾言的耳朵瞬间红了，低下头，小口喝粥，心里却甜滋滋的。他觉得，师尊刚才那个动作，比红薯还甜。

【目标人物好感度-5（亲近）。】系统的声音响起，【宿主，您这无意识的温柔，比刻意的讨好管用多了。】

谢雾凉没理会系统，只是看着墨倾言的侧脸，忽然开口：“以后再遇到执法堂的人，别跟他们硬拼，先躲起来，等我回来。”

墨倾言抬起头，点头：“弟子知道了。可是师尊，他们要是来找您麻烦怎么办？”

“我不怕。”谢雾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只要好好练剑，保护好自己，就是帮我了。”

墨倾言用力点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变强，变强了，就能保护师尊，不让师尊再为他受委屈。

吃过早饭，谢雾凉教墨倾言练剑时，特意加了些实战技巧。他知道，赵长老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暗中派人来找麻烦，墨倾言多学点自保的本事，他也能放心些。

“遇到有人偷袭，别慌，先用水流步避开，再用剑挑对方手腕，卸了他的兵器。”谢雾凉演示着动作，剑势凌厉却不伤人，“记住，剑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墨倾言认真看着，跟着模仿。他学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能把几个基础的防御动作做得有模有样。谢雾凉看着他的进步，心里稍稍放心——这孩子，不仅聪明，还肯吃苦，假以时日，定能独当一面。

傍晚时分，谢雾凉去后山采药，特意多挖了些止血草和消炎叶。他把草药交给墨倾言，让他晒干收好：“这些草药，你随身带些，万一受伤了，能应急。”

墨倾言接过草药，小心地收进布包里，贴身放着。他知道，师尊这是在为他着想，心里暖暖的，比吃了糖还甜。

夜里，谢雾凉坐在殿外的石凳上，看着月亮。他从储物袋里摸出张伯给的“固元丹”，丹药是普通的凡品，却能在危急时刻护住心脉。他把丹药分成两份，一份塞进墨倾言的枕头下，另一份自己收着。

做完这些，他又走到偏殿门口，看着里面熟睡的少年。墨倾言睡得很沉，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想来是做了好梦。谢雾凉站了很久，才转身离开，走到殿外，撑开墨尘伞——伞面泛着淡淡的紫光，将整个主峰殿笼罩在其中，形成一道隐蔽的防护结界。

这是他能做的，偷偷的守护。他不知道自己能护这少年多久，却想在有限的时间里，让他能睡得安稳些，笑得开心些。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布下防护结界，对目标人物保护欲提升。】系统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机械的提醒，【宿主，请注意情感界限，过度保护可能影响任务判断。】

谢雾凉没理会系统，只是望着偏殿的方向，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或许早就越过了“任务者”的界限，把这个少年，当成了真正的徒弟，当成了需要守护的人。

月光洒在结界上，泛着淡淡的紫光，像一层温柔的纱，笼罩着这座寂静的山峰，也笼罩着两个相互依偎的灵魂。

日子又平静地过了几日，直到宗门月度弟子考核的消息传来。

这天早上，张伯来送菜时，顺便带来了考核的消息：“仙尊，下月初一要举行弟子考核，所有弟子都要参加，倾言这孩子，怕是也得去。”

谢雾凉皱了皱眉——弟子考核，说是考核，实则是执法堂针对墨倾言的借口。去年考核，墨倾言就被赵长老的弟子赵峰打成重伤，躺了半个月才好。

“知道了。”他点头，语气冷了些，“我会陪他去。”

墨倾言坐在旁边，听到“考核”两个字，脸色微微发白。他想起去年的场景，赵峰的剑刺在他背上，疼得他差点昏过去，周围弟子的嘲笑声，至今还在耳边回响。

“师尊，弟子……能不能不去？”他小声问，语气带着点害怕。

谢雾凉回头看他，见他眼底满是恐惧，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墨倾言看着师尊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恐惧少了些，却还是有点不安：“可是赵峰他……”

“赵峰？”谢雾凉挑眉，语气带着点不屑，“他不是你的对手。”

虽然知道师尊是在安慰他，墨倾言心里还是暖了些，点了点头：“弟子知道了，弟子会努力的。”

接下来的日子，谢雾凉加大了对墨倾言的训练强度。不仅教他剑招，还陪他实战对练。他故意不用灵力，只用基础的剑招，让墨倾言在实战中熟悉技巧，提升反应速度。

墨倾言学得很认真，即使每次都被谢雾凉“打败”，也从不气馁，反而越练越勇。他知道，师尊是在为他的考核做准备，他不能让师尊失望。

考核前一天，赵峰突然来了龛影峰。

他穿着执法堂的青衫，背负长剑，神色倨傲，身后跟着两个跟班弟子，一进殿就大声嚷嚷：“墨倾言，出来！”

墨倾言正在厨房煮粥，听到声音，脸色一白，连忙走到殿内。谢雾凉坐在石凳上，抬眸看向赵峰，语气冰冷：“执法堂的人，都这么没规矩？”

赵峰没想到谢雾凉会在，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嘲讽的笑：“清阙仙尊，弟子是来找墨倾言的，跟仙尊无关。”

“他是我的徒弟，找他，就是找我。”谢雾凉语气依旧冰冷，带着迫人的威压，“有事说事，没事滚。”

赵峰被威压压得喘不过气，却还是硬撑着：“仙尊，明日考核，弟子要跟墨倾言比剑，今日是来通知他一声，免得他明天不敢来。”

“我会去的。”墨倾言开口，语气带着点紧张，却很坚定。

赵峰看向墨倾言，眼神里满是不屑：“魔种就是魔种，就算有仙尊护着，也成不了气候。明日考核，我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是吗？”谢雾凉站起身，走到赵峰面前，语气带着点危险，“你要是敢伤他一根头发，我废了你。”

赵峰脸色一变，不敢跟谢雾凉对视，只能放狠话：“明日考核场上见！” 说完，带着跟班弟子，狼狈地离开了。

看着赵峰的背影，墨倾言握紧了拳头，心里的不安又多了些。谢雾凉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他只是纸老虎，明日考核，你只要正常发挥，就能赢他。”

“是，师尊。”墨倾言点头，却还是有点没底。

晚饭时，墨倾言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小半碗粥。谢雾凉看着他的样子，知道他是紧张，便从储物袋里摸出块麦芽糖，递过去：“吃点甜的，别想太多。”

墨倾言接过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心里的紧张少了些。他看着谢雾凉，忽然问：“师尊，明日考核，您会一直在旁边看着吗？”

“会。”谢雾凉点头，语气坚定，“我会一直在。”

墨倾言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他觉得，只要有师尊在，就算面对再强的对手，他也不怕。

【目标人物好感度0（中立→信任）。】系统的声音响起，【宿主，您这“定心丸”，效果显著。】

谢雾凉没理会系统，只是看着墨倾言的笑容，心里暗暗决定，明日考核，无论如何，都要护好这孩子。

考核当天，前山的演武场挤满了弟子和长老。墨倾言跟着谢雾凉走进演武场，立刻引来无数异样的目光——有嘲讽，有厌恶，有好奇，却唯独没有善意。

墨倾言紧紧跟在谢雾凉身后，攥紧了手中的木剑，手心全是汗。谢雾凉感受到他的紧张，侧过身，小声说：“别怕，看我的眼神。”

墨倾言抬头，看向谢雾凉的眼睛——那双眼睛依旧冷硬，却带着坚定的力量，让他瞬间安定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不再理会周围的目光。

考核很快开始，前几轮都是普通弟子的比试，没什么看点。轮到墨倾言和赵峰时，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

赵峰握着长剑，神色倨傲地站在演武场中央：“墨倾言，上来受死吧！”

墨倾言深吸一口气，握着木剑，走上演武场。他看着赵峰，想起师尊教他的剑招，想起师尊说的“别怕”，心里的恐惧渐渐消散。

“开始！”裁判长老一声令下。

赵峰立刻挥剑攻来，剑光凌厉，直刺墨倾言胸口。墨倾言按照谢雾凉教的，用水流步避开，同时用剑挑向赵峰的手腕。

赵峰没想到他会这么快避开，愣了一下，手腕被剑挑中，力道一松，长剑差点掉在地上。他又惊又怒，加大力道，剑招越发凌厉，招招都往墨倾言的要害攻去。

墨倾言沉着应对，一边避开攻击，一边寻找反击的机会。他牢记师尊的话，剑招轻柔却精准，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避开赵峰的攻击，还能时不时挑一下赵峰的手腕，让他的剑招乱了章法。

演武场边，谢雾凉站在那里，目光紧紧盯着墨倾言，手心也捏了把汗。虽然知道墨倾言的实力，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张伯站在谢雾凉旁边，也紧张地看着：“仙尊，倾言这孩子，打得真好！”

谢雾凉点头，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他看着演武场中央的少年，那个曾经连头都不敢抬的“魔种”，如今已经能从容地应对强敌，眼里的光芒，比阳光还耀眼。

赵峰久攻不下，渐渐急躁起来。他怒吼一声，祭出灵力，剑身上泛起淡淡的金光，显然是要动用杀招。

“不好！”张伯惊呼，“赵峰这是要动真格的！”

谢雾凉脸色一沉，正要上前阻止，却见墨倾言突然动了——他按照谢雾凉教的，避开赵峰的杀招，同时将灵力注入木剑，剑身上泛起淡淡的白光，一剑刺向赵峰的肩膀。

“噗！”

木剑刺中赵峰的肩膀，虽然没开刃，却也让赵峰疼得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上。

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被视作“魔种”的少年，竟然打败了执法堂的天才弟子赵峰！

墨倾言站在演武场中央，握着木剑，胸口微微起伏。他看着摔倒在地的赵峰，又看向演武场边的谢雾凉，脸上露出笑容，像朵终于绽放的花。

谢雾凉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就在这时，赵长老突然站起身，怒喝：“墨倾言！你竟敢伤执法堂弟子，好大的胆子！”

墨倾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发白。谢雾凉立刻走上演武场，挡在墨倾言身前，语气冰冷：“考核比试，各凭本事，伤了人，也是技不如人，何来‘大胆’之说？”

赵长老脸色难看，却不敢跟谢雾凉硬碰硬，只能咬牙说：“仙尊，这墨倾言动用灵力伤了人，违反考核规矩，应当取消成绩！”

“规矩？”谢雾凉冷笑，“考核规矩只说不许下杀手，何时说过不许动用灵力？赵长老，你是老糊涂了，还是故意刁难？”

赵长老被怼得说不出话，只能恨恨地坐下。周围的弟子和长老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谢雾凉的实力摆在那里。

裁判长老连忙打圆场：“考核结果，墨倾言胜！”

墨倾言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师尊，心里暖暖的。他知道，是师尊一直在护着他，要是没有师尊，他今天根本赢不了赵峰，甚至可能被赵峰重伤。

谢雾凉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冷，却带着点欣慰：“做得好。”

墨倾言用力点头，眼睛红红的，却忍着没哭。他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今天的风，格外温柔；今天的师尊，格外让他安心。

【目标人物好感度 5（信任→亲近）。】系统的声音响起，【宿主，恭喜您，终于把好感度刷到正数了。】

谢雾凉没理会系统，只是牵着墨倾言的手，走出演武场。阳光洒在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