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雾薄凉 第2章 面对现实吧

粥最终还是糊了。

谢雾凉蹲在灶台前，看着锅里黑糊糊的一团，鼻尖萦绕着焦苦味，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已经把这破灶台骂了八百遍——比他以前遇到的祖传代码还难搞，至少代码崩了能回滚，粥糊了只能倒掉。

“师、师尊，要不……弟子来吧？”墨倾言站在旁边，看着谢雾凉僵在锅铲上的手，小声提议。他以前在宗门后厨帮过杂役，煮个粥还是会的，就是怕师尊嫌他手脏。

谢雾凉侧过身，让开位置，语气依旧冷硬：“嗯。” 心里却松了口气——总算有人接手了，再煮下去，这锅估计得报废。

墨倾言熟练地把糊掉的粥舀出来倒掉，刷干净锅，重新添水、下米。火苗被他调得不大不小，锅里的水慢慢泛出细泡，米沉在锅底，渐渐舒展。他动作麻利，袖口挽起，露出细瘦却灵活的手腕，和刚才被冻僵的小可怜判若两人。

谢雾凉靠在门框上，看着少年的侧脸。火光映在墨倾言脸上，把他眼底的麻木驱散了些，竟透着点认真的暖意。这小子，看着瘦，倒挺能干——比他那只会甩锅的同事强多了。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墨倾言”生活技能熟练度75%（源于长期帮工），建议宿主多让其参与日常，提升好感度效率。】系统的机械音响起，【顺便提一句，您刚才煮的粥，按修真界标准，属于“毒食”范畴。】

谢雾凉没理系统的吐槽，目光落在墨倾言手腕上的旧伤——青紫的瘀痕叠着老茧，是常年干活和被欺负留下的。他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加班，手腕贴满膏药还得敲代码的日子，心里莫名有点发堵。

“以后别再帮后厨干活了。”他开口，声音冷不丁的，吓了墨倾言一跳。

少年手里的锅铲顿了顿，小声问：“师尊，是不是……弟子不该碰这些？” 他以为仙尊都讲究“君子远庖厨”，自己刚才主动接手，是不是僭越了。

“不是。”谢雾凉否认，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你是我徒弟，不用做这些杂活。” 他总不能说，是看不得这小子跟以前的自己似的，被磋磨得没点少年样。

墨倾言愣了愣，锅里的粥正好煮开，冒着白气，把他的脸熏得微红。他低下头，嘴角偷偷勾了勾，又很快压下去，怕被师尊看见。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敲门声，不轻不重，带着点小心翼翼：“清阙仙尊在吗？老奴是前山的张伯，送点新鲜的菜过来。”

谢雾凉挑眉——原主的记忆里，这张伯是宗门里的老杂役，性格温和，从不参与排挤墨倾言，偶尔还会偷偷给少年塞个馒头。

“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老人走进来，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青菜、萝卜，还有两个圆圆的红薯。张伯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看见谢雾凉，连忙躬身行礼：“仙尊安好。” 目光扫到旁边的墨倾言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和蔼的笑，“倾言也在啊，正好，老奴多带了个红薯，给你留的。”

墨倾言看见张伯，眼睛亮了亮，又很快低下头，小声喊：“张伯。” 他以前受欺负时，张伯总偷偷帮他，是宗门里少数对他好的人。

张伯把竹篮放在灶台边，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塞到墨倾言手里：“里面是糖块，你上次说粥没味道，加这个甜。” 又转头对谢雾凉道，“仙尊，这菜是后山刚摘的，新鲜着，您和倾言凑合吃。”

谢雾凉看着张伯的动作，没说话。这老人，明知墨倾言被视作“魔种”，还敢光明正大给东西，倒比那些道貌岸然的长老强。

【系统提示：配角“张伯”，好感度50（友善），可作为后期助力。】

“多谢。”谢雾凉难得说了句客气话，虽然语气依旧冷。

张伯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仙尊客气了，老奴就是顺手。” 他看了眼墨倾言，又看了看谢雾凉，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仙尊，前山传闻……您收了倾言做徒弟？”

“嗯。”

“那就好，那就好。”张伯松了口气，脸上的皱纹舒展开，“倾言这孩子命苦，有仙尊护着，以后就不用受欺负了。” 说着，他又叮嘱墨倾言，“以后在仙尊这里，要听话，好好练剑，别再让人欺负了去。”

墨倾言握着油纸包，点点头，眼眶有点红——张伯和师尊，是这世上仅有的两个，真心对他好的人。

张伯没多留，又叮嘱了两句“天冷多添衣”，就提着空竹篮走了。厨房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锅里粥冒泡的声音。

墨倾言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黄澄澄的麦芽糖，甜香四溢。他拿起一块，递到谢雾凉面前：“师尊，您吃。”

谢雾凉看着那块糖，愣了愣。他以前加班，总买这种糖提神，后来血糖高了就戒了。现在看着少年递过来的糖，指尖动了动，却没接：“你吃吧。”

“师尊，这个甜，好吃。”墨倾言坚持递着，眼睛亮晶晶的，像在分享宝贝。

谢雾凉没再拒绝，接过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带着点焦香，竟比他以前吃的任何糖都甜。他看着墨倾言也拿起一块糖，含在嘴里，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心里忽然觉得，这糊过一次的粥，这有点齁的糖，好像也没那么糟。

粥煮好时，天已经亮透了。两碗白粥放在石桌上，上面撒了点切碎的青菜，旁边摆着烤好的红薯，冒着热气。墨倾言把自己碗里的红薯，掰了一半放到谢雾凉碗里：“师尊，这个甜。”

谢雾凉没推回去，只是低头喝粥。粥熬得糯糯的，带着青菜的清香，比他刚才煮的糊粥强一百倍。红薯甜软，咬一口，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好感度-15（亲近），当前氛围值80（温馨）。】系统的声音难得没吐槽，【宿主，您这“社畜式带徒”，效果还不错。】

谢雾凉没理系统，只是看着墨倾言小口喝粥的样子，忽然开口：“下午教你练剑，先把基础扎牢。”

“是，师尊！”墨倾言眼睛一亮，喝粥的速度都快了几分。他以前只能偷偷看别人练剑，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学，还能得到师尊指点，心里比吃了糖还甜。

吃过早饭，墨倾言主动收拾碗筷，谢雾凉则坐在殿外的石凳上，晒太阳。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身上，暖暖的。他从储物袋里摸出原主留下的剑谱，翻开第一页——《流云十三式》，字迹苍劲，旁边还有原主的批注，密密麻麻，全是“心要冷”“情要绝”之类的话。

谢雾凉皱了皱眉——这《太上忘情诀》果然不是好东西，练得人都没了烟火气。他以前写代码，还知道加注释让代码“有人情味”，这原主倒好，把自己练得跟块冰似的。

“师尊，弟子收拾好了！”墨倾言跑出来，手里还拿着张伯留下的旧竹篮，“弟子去把碗洗了，顺便把竹篮还给张伯。”

“嗯，早去早回。”谢雾凉点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竹篮上——竹篮边缘磨得发亮，显然用了很多年，是张伯常用的那个。

墨倾言提着竹篮，蹦蹦跳跳地走了。山道上的雪化了些，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少年的身影越走越远，却不像以前那样佝偻，脊背挺得笔直，像株终于晒到太阳的小草。

谢雾凉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他低头翻剑谱，忽然觉得，这龛影峰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至少有粥喝，有徒弟陪，不用改代码，不用应付甲方——除了系统偶尔的毒舌，一切都还算顺心。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嘴角上扬，情绪值 10（轻度愉悦）。】系统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机械的调侃，【宿主，您这“外冷内热”的壳子，快绷不住了。】

谢雾凉收起笑容，恢复了冰脸，却没反驳。他合上书，抬头望向远处的山道，等着那个提着竹篮的少年回来——毕竟，下午还要教他练剑，总不能让徒弟迟到。

阳光正好，风也温柔，龛影峰的雪，好像真的开始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