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但万人迷系统 第20章 渐生情绪

关押处入口，守卫身覆厚重装甲，如松般排开立于两侧。

几名军官正仔细盘问着话。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进来了，往哪边去了？不清楚啊。”

“对，瘦高的身材，把自己裹得挺严实的。”

“不是我们这的人吗？那他怎么进来的？”

军官面色肃然，他们面前的研究员神色却显得格外茫然，话毕，他还搔了搔头：“你们这么问，是有逃犯混进来了吗？”

“不是。”正当军官们面面相觑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易生从人群踱步至他面前，他长得清秀俊朗，面上也带着令人感到亲切的笑，“没事，你先去工作吧，已经找到他的位置了。”

研究员更加迷茫了，他看了一眼来的军官，又看到易生手里握着个对讲机，红点亮着，便问道：“长官，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忙吗？”

易生目光一瞥，注意到他手里还抱着一堆文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和气的样子：“不是什么大事，你忙你的。”

随即，易生大步流星地领着一众军官往里走，研究员清楚看见他手里的对讲机还在闪烁不停，像是低头又回了几句话，但距离已经拉开，研究员没能辨出那话的内容。

“等一下，长官！”研究员想起什么，连忙叫住他，易生闻声驻足回首，研究员遥遥问道，“我联系不上首席了，他那边什么情况？五点钟的汇报还正常进行吗？”

旋即，他犹豫地停顿了一下，才强调道：“林哥那边催得很急。”

易生一顿，面色明显冷了下来，研究员察言观色，惴惴不安地等待片刻，才见他唇角弯起，回复说：“推迟吧，具体时间后面再通知。”

……

另一头，秋昇还处在进退维谷的境地中，程祈繁的表现明显是觉得他身份有问题，偏装得若无其事，真逼着他一间间隔离室地去察看。

这人一手插在口袋里，走路没什么正形，身体还和秋昇挨得很近，几次都快撞上了，眸光就牢牢钉在他背后，害得秋昇脊背一阵阵发毛。

当然，他也不是全无收获的，经过万人迷系统的数据对比，同批的变异植物都出现了和那株变异喇叭花一样的问题，萼片发育过盛，花株的底座则显得过分低矮了。阜城气候严寒，也许能够造就这样的生长趋向，但并不完全能对应得上。

秋昇怀疑这些变异体的生长地不仅不是锦城，也不是阜城，对于王树强的案子，基地里还在深入调查，他的直觉已将线索指向西南。

【宿主，您身负艰巨的任务。您需要发挥力量去改造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回归战争前的模样。】

初遇时，万人迷系统发布的总任务其实是相当笼统的。不论其他影响因素，仅凭自身难保的秋昇一人，要去撼动一个世界的走向，谈何容易？

它明明和他一样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却再三肯定了任务生成有其逻辑性，遵循阶段任务一定能达成最终目标。他信任万人迷系统，它的话语内另一层意思也就昭然若揭了——每一个阶段任务对该世界发展的影响一定是巨大的，至少能推动“改造”的进程向前一步。

反过来思考，西南分区发生的事情一定对整个世界的进程造成了阻碍，才会让系统生成【前往西南分区解救变异体】这一阶段性任务。

0331号案件牵涉出了一条暗线，基地顺藤摸瓜从王树强查到阜城，那地与西南境内距离不过两百公里。

阜城基地势力虽没有锦城强大，但也称得上雄踞一方，基地真要查下去，其实并不容易。不过放眼各大分区基地，也只有锦城有能力将手伸到别人的地盘上了。

一间一间房察看过去，程祈繁没观察变异体如何，倒是见着秋昇的眉毛慢慢蹙了起来，便从那张玉白的面上瞧出了几分焦灼的意味。

秋昇明显开始着急了。

他在急什么？

强行拉着人结交的是程祈繁，此时他思索着不发话，两人之间的空气也就彻底冷了下来。直到有人经过了两人身侧，脚步一顿，疑惑唤道：“程哥？你怎么还在这。”

程祈繁目光一垂，就见秋昇立即低下了头，将面罩往脸上拽了拽。其实他的动作并不明显，程祈繁却莫名地乐了。

“哦。我事情办完了，马上就走。”程祈繁回话，转眼看向来人，调侃道，“你平常不都在研究所闭关修炼吗，今天知道出门了？”

他们说研究所，一般指的都是研究中心，而非关押处这个下辖机构。在研究中心工作的研究员的职位层级高于关押处，研究中心的人也很少到这边来。

来人笑了一下，说话的语气也很熟络：“正巧，今天我接了上头安排。我现在也刚办完事，一块走吧？”

程祈繁又瞥了一眼秋昇，像是想看他的反应。来人顺着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这个遮掩形貌的少年，目光带上了疑惑的意味：“这是……啊，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秋昇眼睫一敛，轻轻咬了咬牙，心道能不熟悉吗。

他们两个人之前在观察室，整天除了聊天就是玩游戏，各种牌各种桌游轮着来了好多遍，他整整输给她五次。

——是凌暮雪。

凌暮雪上身穿的白色运动衫，下身搭的黑色长裤，一头黑发蜿蜒而下，用那双细长的丹凤眼打量秋昇，思量好一会，对他递出一只手：“你好，我是凌暮雪，在研究中心工作。”

秋昇伸出手，飞快地和她一握，又缩了回去，很小声地说：“你好。”

他没有报上名字，凌暮雪也就没有细问。她还是觉得这少年眼熟，心底有股亲切感油然而生，让她和程祈繁说话时，总忍不住分一点目光给这少年。

她莫名感觉，这少年好像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凌暮雪的注意稍微转移了，秋昇几步退到程祈繁身后，低声叫他：“程哥。”

程祈繁扬起唇角，眼睛明亮有神，很无辜似的说：“怎么了？”

秋昇直截了当道：“我什么时候能走？”

程祈繁目光下移，又坠到他那双眼睛里了，他发觉这双眼真是跟水洗一样的清澈，染上情绪之后更显生动。

和秋昇静静对视了好一会，见他眼底的焦躁愈发明显，程祈繁这才轻巧道：“别急啊。”

怎么可能不急。

大多数的时候，秋昇面上都不会显现太过明显的情绪波动，能被人这么轻易地瞧出来他的焦躁，只能说明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时间分秒不停地流逝，以他现在离开的总时长来看，时予科不可能没有发现他的失踪，为什么迟迟没有找来？

对未知的不确定带来强烈的不安感，秋昇还是不够了解时予科，对方的很多行为对他而言是无法预判的，像是那日被迫昏沉地一问一答，又像是前一天猝不及防陷入思维失控的状态——还有那柄最开始指向他双眼，最终又被收回腰间的枪。

秋昇知道时予科不会杀他，但是他不能保证时予科不会伤害他。如果发现他私自跑来关押处，会不会怀疑他生出与人类对立的异心，一怒之下将他处决？即便没有那么极端，他会借此找到由头，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变异体，这重身份注定他无法得到人类的保护。

思虑越来越重，秋昇的心跳又隐隐加快了，他原以为他对时予科的惧怕之情已经淡了，但事实证明，这人还是给他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他听了程祈繁的话，只得放软了语气，对他说：“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程哥，能先放我走吗。”

秋昇善于通过示弱来达到降低他人警惕心的目的，能屈能伸，对他来说和喝水一样简单。但是在此刻，他听见程祈繁语调随意的回话，焦急和烦躁堆在一起，心底忽然腾升出一簇火焰。

那火焰微小但明亮，话毕，直视程祈繁，秋昇攥紧了手。

程祈繁听了他的话，愣了一愣，嘴唇翕动，像是想要说什么，但很快反应过来，说：“暂时不行。”

秋昇的眸底骤然划过一丝寒意。

电光火石之间，凌暮雪忽然回头，目光径直投向秋昇，随即弯唇一笑：“说什么呢？你俩凑那么近，不和我聊聊啊？”

秋昇的手又蓦地松开了，他刚刚无意识捏紧了手掌，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印子，却感觉不到半分半毫的疼。

凌暮雪温柔的语调，瞬间抚平了他躁动的心绪，那种感觉令他再度回想起前世里与她相似的一个人。

就在刚刚，只差一秒，他就要启动技能了。

秋昇冷静下来，心想，没必要着急的，技能留着还有用。

他轻轻吐了口气，跟着两人穿过长廊，再抬眼时，却见前面的大厅人头乌压压一片，凌暮雪先停下了脚步，随即是程祈繁，他停步之后还伸手松松往秋昇面前一拦，像是生怕他一时不察跌倒一样。

他生得高大，制服下的臂膀十分有力，往前面一站，挡住了大半视线。秋昇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投向人群，一瞬就看见了站在人群前方的一人，那人似有所感，也回过头，与他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