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但万人迷系统 第18章 三逃监管

那夜过去，时予科亲自把人送了回去，刚决定要给这只神志不清的变异体放一天假，可没想到，他根本没能等到对方清醒时获知其身体状况的机会，后续的药物测试也没有做完。

——因为秋昇跑了。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脱离掌控了。秋昇每天来往的路程均为全封闭路段，按理来说他不可能找到机会离开，可身处这样布为天罗地网般的基地中，他的确避开所有人凭空消失了。

正如他所说的“明天我不想来了”，他不见了。

时予科得知消息后，足足沉默了很久，才忽然笑了一下，那笑意冷得惊人，温和荡然无存，叫人不寒而栗。

“老大，你觉得弟弟会去哪啊？”放完假回来任职的易生颇感担忧，“是不是你给的待遇太差了，他才总想跳槽？”

时予科一字一顿道：“待遇？”

他瞥着易生，易生穿束齐整，结果还是一脸懵逼的纯然样，真不知道他这缺根筋的性子是怎么能做上指挥官的。

易生开口时语气很欢快：“比如你给他开的假期太少？自由度给的太低？或者没有足够的薪资诱惑？拿着死薪水熬日子的我们真的很苦啊老大。”

“你觉得自己待遇不好？”

易生其实并不是时予科的直系下属，但是从实际领导关系来说，时予科确实是能够决定他福利待遇的人。

闻言，易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表示：“我觉得我的月假应该多一天。”

对于他的诉求，时予科毫不留情地无视了。他抱臂立着，眉头蹙起，目光落在前面的屏幕上，面前的手下正在基地系统里快速操作着。

今天原本是时予科的休假日，他的打扮较以往休闲了很多，长袖掩盖了两臂结实的肌肉，搭在手臂的两手手背青筋凸显，面容冷白而瞳孔漆黑，凛冽而俊逸。

来找时予科的时候，易生还注意到桌子旁边放了一个印着花纹的纸袋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竟然是红糖糕。他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这种甜点了，瞬间感动了：“老大，这是给我带的？”

时予科百忙之中抽空给他一个眼神：“现在是了。”

易生没问他什么叫作“现在是了”，几乎泪流满面地咬下一口红糖糕，香甜到发腻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散开来，他含含糊糊道：“老大，我再也不说你员工福利不好了。自从王树强落网之后，糖丸不准卖了，外头撤摊的多，我都好久没尝到甜味了。”

时予科并不在意地“嗯”了声。易生知道他今天没有工作，就好奇地凑上去看了看手下正操作着的屏幕。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基地全盘地图，密密麻麻的数据向上流窜，正中间闪烁着一个红点。

易生这时脑子倒是转得飞快了，他惊得怔在了原地，嘴角的碎屑都没来得及抹掉，就磕磕绊绊地开口：“老大，你这是……？”

小红点还在移动，以易生对基地地形的了解，他一眼就能分辨出红点目前所在的位置——研究所下辖分支机构，变异体集中关押处。

他的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你不会……”

时予科目光冷沉沉的，随着红点的移动发生微的偏移，最后落在某个出口的方位停了下来，易生震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会给弟弟身上装了定位器吧！？”

……

另一头，秋昇无声无息地混入观察员中，缀在他们后面跟进了变异体集中关押处。他以面罩遮掩口鼻，跟了一段路后，就隐入长廊的一个拐角处，观察其他人的动向。

他曾跟随时予科来到过这个地方，彼时只觉得大门洞开时牢笼内探出的巨兽獠牙可怖，如今再见，心态已多有变化。

他知道研究所有许多人性格孤僻独傲，不爱与人接触，所以他一定有空子可钻。来见0331号案件里被移送的几只变异体，是他早已定下的计划，只是如今还不知道那些变异体在哪里。

研究人员大多身着统一的防护制服，这防护制服外表做了哑光处理，暗到吸不进一丝光线，只有胸口象征研究所的银色徽章反射微光，徽章顶端伸出的两条金线交织在一起，汇成双翼的形状，代表人心所向的锦城基地。

秋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制服，它正源源不断地向他传递暖意。

防护服的设计的确精密，从选材到制成，无一不需耗费大量的时间金钱，外表触感坚韧而内里柔性贴身，内衬置有温控系统，能保证穿戴人不至在野外面临失温的境地。

但这满目的沉黑，可真叫人觉得压抑。

研究人员们来来往往，大多各自忙碌，无人关注角落里的秋昇。

秋昇想起初来时救下自己的变异浣熊，他走出角落，思量着向记忆中的方向走，整条长廊都是很安静的，间或有几名研究员与他擦肩而过，露出的眼睛连一丝目光都没有分给他。

似乎没有人认出他来。

于是秋昇继续向前走，穿过长廊，向右转，再向左——

“你是？”

骤然，一道声音响起，一道身影停在了他面前。

秋昇的脚步顿住了，他知道自己的瞳色很特殊，有被认出的风险，于是眼也不抬，含混道：“怎么了？”

叫住他的是个年轻人，虽然也穿着防护服，但比起其他形色庄重的人，他的打扮显得随意很多。栗色的发随意梳理后，仍有几簇不安分地乱翘，一双眼倒是黑白分明，透露出几分兴致勃勃的劲。

年轻人叫住秋昇，目光随即落在他身上，发觉对方的手指正不易察觉地攥紧，透出的肤色几乎称得上雪白。

年轻人若有所思地打量他片刻，随即迟疑道：“你是新来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秋昇飞快瞥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声音透过防护面罩显得沉闷，年轻人依稀能够辨出他年纪尚轻：“我也没见过你。”

年轻人笑了：“哦？你没见过我，那你说说，你是跟着谁底下做事的？”

秋昇寻思片刻，冷静抛话：“首席。”

研究所人人都知道首席代指谁，年轻人面色微微变了，似乎惊讶异常：“你今年多大？感觉年纪很小啊，首席雇佣童工不会愧疚吗？”

“我成年了。”

秋昇抬起眼，年轻人这次敏锐地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利光，像是不悦，随即果不其然听秋昇说：“你说完了吗？”

年轻人“啊”了一声。

其实他倒没几分怀疑秋昇身份的心思。只是这人的气质实在出挑，在研究所那群死气沉沉一心科研的人里面简直鹤立鸡群，他已经注意到好一会了。

刚好处理完手头工作，他心存好奇，就特意迎了上来，截住了秋昇，谁知对方的态度竟然这么冷淡。

“交个朋友嘛。”他手指下意识搔了搔后脑勺，随即露出一个相当标准的微笑，灿烂得刺眼，“我叫程祈繁，你呢？”

他的手随即递到了秋昇跟前，但秋昇并没有伸手去握的意思，反而避开了，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于是落在程祈繁耳朵里，只得了轻飘飘的一句话：“下次吧。”

气氛一瞬间就僵住了。

然而，程祈繁的手僵停在原地，面上的笑却没有褪去，反而随着兴味越发扩大。

下次。

这可不是拒绝啊。

经过这一插曲，秋昇继续慢步往前走着，他将口鼻遮挡得更严实，只是才走了一段路，程祈繁就又追了上来，也不知道他哪有这么多闲功夫。秋昇心里压着事，正思虑着，有心甩掉他，他却亦步亦趋地跟着，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他背后。

“跟着我干什么？”秋昇只得再次停下脚步，转身问他。

程祈繁显然是个自来熟，看他的目光灼灼，闻言笑道：“看看你要去做什么。”

“你平常跟着首席，都负责什么工作？”

他还试图跟秋昇搭上话，秋昇转过身去，他就继续跟着人往前走，盯着人的后脑勺使劲瞧，不断散发自己的存在感。

秋昇当然不理他。还没走多久，程祈繁又觉得热，松了松领口，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东西，问：“诶，你的头发颜色是天生的吗？”

和程祈繁自己拾掇的头发不同，秋昇的头发是浅褐色的，光泽熠熠，柔顺又服帖地搭在后脑，实在很难不吸引他的目光。

程祈繁伸手摸了把下巴，忽然说：“你让我想起一个人……不，也许还算不上人……”

秋昇漂浮的思绪瞬间被他拽回，闻言心头一紧，低声道：“什么？”

程祈繁牵起唇角笑着，他长得俊逸，笑起来更是英俊逼人：“你终于愿意理我啦？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怎么样？”

秋昇瞬间反应过来他只是随口一提，无意加深他的这种想法，于是语调放平道：“不用。”

“那你现在要去哪？是要去做首席给你安排的工作吗？”

程祈繁的问题真的很多，还赶也赶不走。

秋昇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也不擅长应付这种对他来说太过度的热情，不过，照他现在漫无目的地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要见的变异体。关押处并不只限于一层楼，这幢高高矗立的漆黑建筑，每一层都关押着不同的变异体，而他的时间很有限。

他知道，时予科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他。至于找到他后，对方会是什么反应，暂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既然迟早会被发现……

秋昇忽然开口说：“程祈繁。”

这话的语调柔和，音色清亮悦耳，程祈繁听了，竟觉得莫名耳热。

于是他纳闷地揉了揉耳朵，语带期盼地问：“怎么突然叫我？”

“你知不知道8月3日那天，基地带回来的变异体都关在哪里？”

秋昇抬眼直视他，程祈繁的目光瞬间被这琥珀色的漂亮双眼攫取了，近乎呆愣在了原地。秋昇随即眼睫一压，心下还有些紧张。

若程祈繁表现出任何异样，他会立刻启动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