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求生，从集齐室友开始 第17章 11 Day 4

何曦低头看去。

脚边没有白色的描边，可她能感觉到那东西还在沿着自己的小腿向上蔓延。

……阿拉灯在干嘛，学热水壶罢工了？

不会是之前感受到她想扔它，记仇了吧？！

来不及操纵面板调取阿拉灯的信息，一股巨力已自脚下猛地将何曦倒吊至半空。她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被那股恐怖的力量裹挟着，如同刚发射的炮弹般冲出了安全屋的边界——

耳畔风声猎猎，失重感骤然袭来。

她坠落了！

这种感觉如此熟悉，三天前她刚刚被传送到这个鬼地方时就体验过一次。

再早一些，在梦境里她也经历过。

事不过三，看来命中注定她有此一劫。只是不知道她那些道具会被谁继承，阿拉灯又会被哪个倒霉蛋捡到……

等等。

她感觉自己下坠的速度……好像在变慢？

可她又不是鸟，没有翅膀。

……不对！

何曦猛地意识到：自己的肢体正在挥动，上下扑腾的却不是人类的手臂，而是覆盖着绒毛的羽翼——

她又变成了一只鸟！

为什么要说又？

何曦心头一悸，但求生的本能很快压过了惊骇。

她拼命回忆着梦中作为鸟扑腾的感觉，集中全部意念去控制那对陌生的翅膀。

——“别慌、别慌。”

——“冷静，一定要冷静。”

——“你是最棒的，你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她对自己说。

她模仿记忆中鸟类飞行的姿态，努力感受着气流划过翅膀的触感。

一次，两次，三次……渐渐地，翅膀扇动的幅度趋向稳定，下坠的势头终于止住，何曦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在空中滑翔。

虽然依旧摇摇晃晃，但至少不再是自由落体。

——“做得好！”

——“再试试看能不能调整方向，飞回安全屋去？”

她继续给自己加油打气。

何曦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双翼的角度，尝试向上扇动翅膀，身体果然拔高了一小段。

虽然很快她的鸟身又因为不熟练而下沉，但刚才的拔高已给了她巨大的动力。

她开始尝试练习转向。

左翼微收，身体便向左|倾斜滑去；右翼用力，又能勉强扳回方向……人在全神贯注时，总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

鸟也不例外。

她就这样一点点、一次次努力探索着飞行技巧。

黑暗不再是吞噬一切的深渊，反而成了她练习的背景幕布，见证了她从胡乱扑腾到自学成材的全过程，也暂时掩盖了她练习时那些笨拙的失误。

不知过了多久，何曦终于适应了作为一只鸟飞翔在空中。

而此时此刻，【天空之城】的另一面也终于完全展露在她眼前——

原来黑暗时段的位面世界并不是全然无光的，何曦发现在她头顶上方的云海之中零星点缀着一些透亮的光源。

应该是求生者们安全屋云岛发出的光。

虽然隔得很远，但是那些光亮能够透过黑暗直接映射出，想必这也是为什么黑暗生物们会对亮光的安全屋云岛如此敏感。

因为实在是太明显了。

黑暗生物趋光，这应该是每个过了新手期的求生者都知晓的，但云海之中亮灯的安全屋依然不少。

也是。

漫漫长夜，在黑暗中不照明，纯发呆睡觉十几二十个小时，一天两天还行，每天都这样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是现代社会手机电脑玩惯了的人，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老手一定都有些在黑暗中亮灯生存的办法。

何曦这样想着，越飞越高。

亮灯的安全屋数量远超她的想象，何曦粗略数了数，大概有三十多个。这些安全屋大都有墙有门有屋顶，云岛的主人还开着窗，用发光物吸引黑暗生物靠近，并借机斩杀。

这些求生者们不仅能亮灯在黑暗时段生存，甚至还守株待兔么？

何曦若有所思。

难道说杀黑暗生物对于求生者们来说是有好处的？那她刚才杀了不少黑暗生物，不知道新手任务结算时能得到多少好处。

她有些迫不及待想回自己的安全屋结算任务了。

正在此时，一声惊呼忽地从不远处传来。

“靠！是新怪，一只大鸟！”

“好正常的鸟啊，好像一点金属都没？不会是什么障眼法吧？”

“谁知道是什么新的变异怪，管他呢，看我弯弓射大雕！”

何曦暗道不好。

真是未曾想过的发展方向：她竟然被当做黑暗生物，成为了求生者的猎杀目标！

只听得“嗖”地一声，何曦瞅见一团黄光向自己飞速射来。还好她速度很快，那黄光的主人离她又远，准头一般，只略一倾斜，这黄光便被躲了去。

“哟呵，这大鸟还挺灵活！”那使黄色光箭的求生者说道。

何曦耳闻那人似乎是要呼朋唤友围猎她了，连忙向下俯冲，快速脱离了求生者云岛区域。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等她变回人了，一定要好好打听这弯弓射大雕的求生者是谁。

从求生者云岛的集中区域回安全屋看来是不可能了，何曦准备迂回一下。她在云层下飞行了一段时间，起初还有些方向感，飞着飞着，渐渐地就迷路了。

她来到了一片新的区域。

这片区域没有求生者的云岛和安全屋，矗立于云端之下的，是一座发光的倒悬城市。

高低错落的建筑群倒挂在云层底部，而建筑的主体部分则一层叠一层地向下延伸，垂向云层下方无尽的黑暗中。连接建筑的街道也是垂直的，像挂在云下的细长梯子。路灯从街道的两侧横向伸出，一些小小的方块状物体则在垂直的街道缓慢地上下移动，似乎是车。

整座城市明明井然有序，却又散发着一种物理学不存在了的诡异感。

牛顿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对眼前景象叹为观止。

何曦也大为震撼，她扑腾着飞近这座城市，翅膀却穿透了城市的光影。

不太对劲。

她脑中第一反应：是全息投影么？还是海市蜃楼？

何曦有些茫然地在倒影城市的虚影中穿梭，却始终找不到城市本体所在。

渐渐地，方向感在单调重复的虚幻景象中再度迷失。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片虚幻的城市倒影吞没时，熟悉的的白光如同黑暗海面上的灯塔，穿透层层叠叠的虚幻光影，在前方某个方向亮起——

脑海中的共鸣在同一时间被唤醒。

是【叫我阿拉灯】在发光。

何曦精神一振，奋力扇动翅膀，朝着白光疾飞而去。

谁说这灯不好啊？这灯可太好了！

顺着阿拉灯的指引向前疾飞，海市蜃楼在身后迅速地淡去，黑暗中，星星点点的求生者云岛轮廓在阿拉灯灯光的指引下渐渐清晰。

何曦甚至能远远看见自己云岛上简陋的洗手间轮廓，以及西边那个酒店前台模样女孩的云岛。

她对这位邻居的印象还挺不错的。

生存第一天时，这个女孩是她看到的除自己外唯一一个尝试主动向外探索的人。在北边摆烂的中年男人和东边直接没了人影的西装男衬托之下，女孩的努力求生其实是有鼓励到何曦的。

而现在，西边这个云岛的布局也已经和三天前清晨大不一样了。

除了原本就有的大理石柜台等家具外，这片云岛上还有了遮阳棚，云岛主人甚至在围围了一圈竹篱笆，不论遮挡还是防晒都很有用。

何曦不禁对西边这位邻居有些刮目相看。

毕竟，生存第一天清晨那个女孩还在尝试获取物资泡泡的方法，很显然也是个纯新人。能够在三天时间里想办法把自己的安全屋圈起来，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然而，遮阳棚 竹篱笆的组合到底不是密闭空间，此时此刻西边云岛上空，也正盘旋着数只体型庞大，形似秃鹫的怪物。

应该是被女孩点亮的光源吸引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变鸟之后视力变好了，何曦竟然能清楚地看见怪物们被金属包裹的钩喙和利爪。其中两只怪物正用利爪狠狠撕扯着遮阳棚，另外几只则围绕着那座云岛不停盘旋着，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何曦降低高度。

离得近了才发现，不是她视力变好了，而是靠近她的专属空间后，阿拉灯懂事地给周围这些怪物都覆盖了一层白色轮廓。

借着怪物轮廓描边带来的微光，何曦也看清了西边云岛内部的情形：那个女孩此刻正蜷缩在柜台底下的凹处，手上还握着之前她用来戳泡泡的长杆，一长段竹篱笆将柜台包裹了起来，这让怪物们暂时找不到女孩所在。

但黑暗中的飞行怪物可不止秃鹫这一种。

很快，何曦的老朋友啄木鸟们来了，它们开始啄女孩挡在柜台外的竹篱笆。竹篱笆不比木门，三两下便被啄木鸟尖利的鸟喙戳得粉碎。

与此同时，一旁垂涎已久的秃鹫俯冲而下，巨大的爪子轻而易举地抓住那女孩的肩头，将她整个人从柜台后拎了出来！

女孩忍不住尖叫起来。

此时此刻，她就好像空中摇摇晃晃的一个破布娃娃，被秃鹫带着飞出了云岛范围。

女孩虽然害怕，却没有放弃求生。她手中仍紧攥着那根长杆，杆子骤然变长，狠狠戳向了她身后的秃鹫！

何曦暗暗为她叫了声好。

女孩一击即中，但秃鹫也因此而吃痛，松开了爪子。女孩骤然下坠，再度尖声惊叫起来，很快，惊叫声在半空中截然而止——

她好像吓晕过去了。

几乎没有半分犹豫，何曦的身体已先于意识行动起来。她收起翅膀，俯冲向下，鸟喙精准地叼住了女孩后颈的制服衣领。

好沉！

何曦感觉自己的鸟脖子差点被拉断，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让翅膀疯狂地扇动，才勉强止住下坠的势头。

她叼着女孩的衣领，奋力向上拉升。幸好此时盘桓于西边安全屋云岛的那些黑暗生物都已退散了，何曦猜想它们应该是已经完成了“让求生者坠落”的任务，所以离开了新手云岛范围。

何曦拼命挥动翅膀，叼着昏迷的女孩，歪歪扭扭地朝着她的云岛飞去。

然而求生者个人的专属空间似乎有屏蔽其它求生者的屏障，哪怕她现在变成鸟了，也无法降落在女孩的云岛上。何曦只能尽量降低高度，最后将女孩轻轻放在云岛边缘相对平坦的地方。

她不知道卢知雅、郝韵、陈妤她们现在是不是也在面对着新手保护期结束时的特殊考验，她无法和她们在一起，无法和她们互相打气、互帮互助。但她发自内心地祈祷——如果她的室友们在其它位面遇到了危险，在已经尽力求生的情况下，位面的其它求生者能够拉她们一把。

就像现在，她帮助眼前陌生的女孩一样。

她松开了喙。

女孩的身体软软地落在蓬松的云面上，阿拉灯很贴心地给她也打上了一圈轮廓。何曦在云岛周围又盘旋了一圈，确认黑暗生物的确都走了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挺喜欢这个邻居的。

女孩在黑暗中坚持的时间要比何曦久很多，在坠落的前一刻都没有放弃抗争，她觉得这样的求生者不该在最后一刻被毫无尊严地扔下云端。

只不过，现在她也不敢在专属空间之外再多做停留。确保邻居的安全之后，她便拍打着翅膀朝自己的云岛飞去。

当终于穿过自己安全屋云岛无形的边界，双爪踏上熟悉的地基云时，何曦简直要喜极而泣。

——这过的是什么起承转转转转转的混蛋日子啊！

她瘫在云面上，鸟喙微张，急促地喘息着，阿拉灯柔和的光线笼罩着她毛茸茸的身体。

天快亮了，何曦早已忘了不过几小时前她还发誓天亮后要把这灯扔了的事。

现在，她对这盏小小的灯又爱又恨。

但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呢？

……以后慢慢相处，看它表现吧。

休息了一阵后，何曦开始尝试变回人类。然而不论她怎么试，属于鸟的翅膀依旧沉重地耷拉着，身体也始终毫无反应。

更让她恐惧的是——她发现如何自己集中精神，熟悉透明的系统面板都没有在眼前浮现。

她变不回去了！

何曦欲哭无泪。

她又累又冷又渴又饿，强撑着鸟身进了洗手间，翅膀拧不开果粒橙，鸟喙也啄不开熟食的塑料外卖盒。

西瓜刀倒是还在，但现在的她无法调动它。

在狭小的洗手间里转了两三圈，最后何曦回到生活区域，飞上她温暖的床，吧唧一下倒在床上。

算了，摆烂了。

变不回去就变不回去吧，至少她还活着。

累死了。

先睡觉，睡醒了又是一只好鸟！

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何曦用双翅将自己的身体包裹住，羽绒被则搭在下半身，在温暖的床榻上陷入了酣梦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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