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灯火：由便利店开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寂静审判

第四十四章寂静审判

“走吧。”

十八的声音落下，平静无波，却像是一道明确的分割线，划开了拯救与清算的界限。

司徒铮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他并非愚钝之人，相反，他有着军人特有的敏锐直觉。

当十八独自伫立两日，以绝对威压镇服那数千异能者俘虏时；当撤离接近尾声，这些曾经的施暴者失去最后一点“人质”价值时；当十八那双蜂蜜色的眼眸扫过那群面如死灰的俘虏，平静得如同在看一堆待处理的废弃元件时——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猜测，已然在他心中成型。

他看向十八。

那少年依旧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场持续两天、拯救了数十万生命的宏大行动，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但他的眼神深处，是一种司徒铮无法完全理解的、超越了人类情感范畴的绝对理性。

司徒铮嘴唇动了动，他想问，想确认，甚至……想劝阻吗？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但他随即想起了平民区那些冻毙的尸骸，想起了易子而食的绝望，想起了指挥所里那些惨死的高级军官，想起了王磊口中那冰冷的“五万”数字。这些异能者，是酿造这场人间惨剧的帮凶，甚至元凶。留下他们，就是留下仇恨、暴力和不确定的种子。对于即将接纳五十多万脆弱新人口的安全区而言，是巨大的隐患。

仁慈，有时是最大的残忍。这个道理，在末世八年，司徒铮看得太多。

最终，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化作了喉间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和一句与平日冷硬作风截然不同的、异常温和的叮嘱：

“好。”他应道，声音低沉而稳定，“我们先行一步。十八先生……请务必小心。”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地望进十八那双平静的眼眸，仿佛想在其中找到一丝属于“人”的波动，又仿佛只是想将这道身影更深刻地印入心底。

“大家，”他补充道，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个易碎的梦，“都会在家等你回来。”

“家”这个字眼，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和温度。

十八闻言，目光在司徒铮脸上停留了半秒。处理器记录着对方声纹中异常的柔和度与“家”这个词汇关联的情感权重。【目标司徒铮，情绪状态：复杂，包含担忧、认同、归属感及特殊关注。逻辑关联：其表述符合群体利益最大化原则。】他无法完全理解那复杂的情感交织，但他能分析出，这句话背后，是支持，是等待，是一种将他与“安全区”这个整体紧密联结的纽带。

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司徒铮不再多言，利落地转身，带领着最后的断后队伍，登上了最后一列等待的列车。车门闭合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风雪中，那道白色的身影依旧静立，如同即将执行最终审判的、孤独的神祇。而他的对面，是黑压压一片、被无形力量禁锢在原地、眼中充满了极致恐惧的数千异能者。

列车启动，缓缓加速，将那片即将被死亡笼罩的区域，远远抛在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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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列列车的尾灯彻底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地平线，磐石基地，这片曾经容纳百万生灵、如今已近乎空寂的钢铁坟场，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剩下风雪的呜咽，以及那数千异能者粗重、惊恐的喘息。

十八缓缓转过身，面向他们。

他没有释放任何杀气，没有显露出任何愤怒或憎恶。他的表情甚至比之前更加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寒。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基于逻辑与效率的判定。

这些个体，具备威胁性，存在不稳定因素，且其本身蕴含的能量可用于维持更大群体的生存与发展。清除威胁，获取资源。逻辑链条，清晰，简洁，冰冷。

不需要宣判，不需要仪式。

他抬起了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绚烂夺目的异能光华。只有一片无形的、仿佛源自规则本身的“场”，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将那群异能者完全笼罩。

异能者们惊恐地发现，他们体内的能量如同被冻结，丝毫无法调动。他们想呐喊，想求饶，想拼死一搏，却发现连声音都无法发出，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制，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每一个人。

然后，审判降临。

无声无息。

一道道微不可查的能量细丝，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穿透了他们的头颅，精准地找到了能量核心所在。没有痛苦，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太多的物理破坏。只是核心的结构被瞬间瓦解，其中蕴含的、或狂暴或阴毒或诡异的能量，被强行剥离、净化、提纯。

如同秋日收割麦穗，只是收割的，是生命与能量凝聚的结晶。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身影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成片成片地无声软倒在地。他们的眼睛还睁着，残留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极致恐惧与茫然，但内在的“生命”与“异能”，已然消散。只留下一具具逐渐冰冷的皮囊，和一枚枚悬浮而起、颜色各异、散发着纯净能量波动的晶核。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只有风雪声，以及晶核脱离躯体时那极其微弱的、如同露珠滴落的轻响。

十八站在原地，如同一个最高效的收割者。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专注地“执行”着这项任务。数千枚晶核，如同受到召唤的星辰，汇聚到他的身边，悬浮着，流淌着温顺而磅礴的能量光泽。这些能量，足以支撑安全区很长一段时间的运转，足以让那五十多万新居民，度过最初、也是最艰难的适应期。

这是他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为那片灯火通明的“家”，攫取的最后一份养料。

当最后一名异能者无声倒地，最后一枚晶核汇入那璀璨的能量光流，十八周围，已是一片尸横遍野。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仿佛在确认没有遗漏。风雪卷过，吹动他白色的衣角，却吹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的死寂。

他抬起手，将那汇聚了数千生命能量的晶核洪流，尽数收入系统空间。

然后，他转身，没有任何留恋，一步踏出，身影便融入了漫天风雪之中，向着南方，那灯火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里，有他刚刚拯救的数十万生命。

那里，有司徒铮那句“在家等你”。

那里，是他用绝对的力量与冰冷的逻辑，守护下来的、名为“秩序”与“希望”的……

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