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雷霆无声
十八那如同神罚般、无声无息瞬杀三名最强异能者的手段,像是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灭了中心区异能者们刚刚腾起的、那点因人多势众而滋生的侥幸气焰。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凝滞,只剩下风雪声、金系异能者逐渐微弱的惨嚎,以及平民区那边开始爆发出的、带着哭音的喧嚣。
然而,总有人会被恐惧催生出愚蠢的勇气,或是被长期作威作福养出的傲慢蒙蔽了判断。
短暂的死寂中,一个站在稍后位置、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力量系异能者,眼珠赤红,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妈的!一起上!他就一个人!我们这么多异能,堆也堆死他!”
他周身肌肉贲张,土黄色的能量光芒爆闪,双脚猛踩地面,似乎要发动某种范围冲击。他身旁另外两名异能者,一个双手泛起诡异的绿芒(毒系),一个周身气流开始急速旋转(风系),闻言也下意识地催动异能,试图响应。
“堆死他”的吼声还在风雪中回荡,甚至没能完全传开。
那道白色的身影再次动了。
依旧是那般毫无征兆,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众人只觉得眼前似乎有微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像是夏夜萤火划过黑暗,倏忽即逝。
然后——
“砰!”
“嗤……”
“嗬……”
三道声音几乎重叠。
那名力量系异能者保持着前冲咆哮的姿态,整个人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迎面击中,庞大的身躯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方一堵残破的混凝土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墙壁皲裂,他嵌在其中,胸膛完全塌陷下去,眼中还残留着疯狂的暴戾与一丝刚刚升起的、难以置信的茫然,气息已然断绝。
那名毒系异能者,双手凝聚的绿芒尚未射出,他的脖颈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了一百八十度,脸上还带着准备释放异能的狠辣表情,身体却已软软倒地。
而那名风系异能者,周身的旋风刚刚成形,就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捏住了核心,瞬间溃散。他喉咙处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孔洞,鲜血汩汩涌出,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那无法理解力量的茫然。
三具尸体,几乎同时倒地。
十八的身影重新凝实在原地,手中多了三枚颜色各异、能量驳杂的晶核。他看也没看那几具尚有余温的尸体,目光平静地扫过剩下那些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异能者。
这一次,连一丝一毫的杂音都没有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剩余每一个异能者的心脏。他们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根本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甚至仰望的存在。人数在他面前毫无意义,那是一种维度上的绝对差距。反抗,等同于自杀。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一个躲在人群最后方、眼神阴鸷的瘦小男人(精神干扰系),眼见大势已去,脸上闪过一丝极致的怨毒和疯狂。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也绝无可能伤到那个白衣怪物,但他不甘心!他要把这最后的恶毒,倾泻到那些他平日视如猪狗的平民身上!
“死!都给我死!”他尖啸着,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毒刺,猛地射向不远处几个正被士兵搀扶着、蹒跚走向列车的老弱妇孺!他要拉几个垫背的!多杀一个都是赚!
他的精神力刚刚离体,甚至未能触及目标——
一道比之前更加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掠过。
瘦小男人的尖啸戛然而止,他僵在原地,瞳孔涣散,七窍缓缓渗出黑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他那恶毒的精神冲击,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隔绝的壁垒,在半途就彻底湮灭,未能伤及那些平民分毫。
十八的手中,又多了一枚散发着混乱精神波动的、色泽灰暗的晶核。
接连的、毫无反抗余地的秒杀,彻底碾碎了所有反抗意志。剩下的异能者中,有人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有人下意识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更有甚者,□□处迅速洇湿了一片,在严寒中瞬间结冰。
绝对的武力,带来了绝对的寂静。
十八这才将目光转向一旁正在紧张指挥士兵疏导人群、安排登车顺序的司徒铮。司徒铮显然也看到了刚才那几幕,即便以他的心志,此刻呼吸也略显急促,看向十八的眼神中,有一种比敬畏更深更浓烈的情感在酝酿。
“司徒,”十八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不带丝毫刚刚经历连番杀戮的波动,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几粒尘埃,“顺序。”
司徒铮立刻收敛复杂的心神,知道十八是在询问登车安排的优先级,他快速回道:“正在按伤势和体能优先安排,但人数太多,场面有些混乱……”
“第一批,重伤病患。”十八打断他,语速不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陈晋,带医疗队,列车内设立临时救治点,就地稳定伤势。”
他的话语透过内部通讯,清晰地传到了后方正在待命的陈晋耳中。陈晋立刻应命,带着医疗队和装备,迅速登上最近的一列列车,车厢内光芒流转,简易的隔间和医疗设备开始生成。
“第二批,老弱。”十八继续道,目光扫过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几乎站立不稳的老人和孩子。
“第三批,妇女。”
“最后,健康者。”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士兵和远处那些竖着耳朵听的平民耳中:
“所有想离开的人,全部带走。”
“包括,军人。”
最后四个字,他特意稍稍加重,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那些瘫软在地或举手投降的原磐石基地异能者,以及更远处,那些依旧在哨位上、或是隐藏在平民区阴影中,内心挣扎的普通士兵。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道赦令,也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希望的闸门。
平民区爆发出更加巨大的声浪,那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激动!人们不再混乱,开始自发地按照十八所说的顺序,搀扶起身边的伤病员,礼让着老人、妇女和孩子。一种在绝境中诞生的、惊人的秩序,开始取代之前的恐慌。
而一些原本还在观望、内心饱受煎熬的底层士兵,听到“包括军人”这四个字,眼中瞬间爆发出光彩。他们不再犹豫,扔掉了手中象征磐石基地的、破旧的武器,主动跑向救援队伍,协助维持秩序,搬运伤员。他们选择了一条新的道路,一条通往光明和秩序的道路。
司徒铮看着眼前这迅速从混乱转向有序的场景,看着十八那平静却仿佛能掌控一切的侧脸,心中波澜起伏。他不再有任何疑问,立刻依据十八的指令,更加高效地调动人手,确保这庞大的撤离行动,如同精密机械般运转起来。
钢铁列车敞开着温暖的车门,如同巨兽吞吐着生命。车外是冰雪与死亡的过去,车内是温暖与希望的未来。
十八静立风雪中,如同亘古存在的礁石,为这绝望的冰原,定下了不容置疑的归途序曲。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牺牲、所有的等待,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答案。
而他,依旧是那片无声的、却足以承载一切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