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岸山上,小院里的葡萄藤长得很好,青鸾为它们浇了水,又修剪了枝叶。简单收拾了一下,三人便启程前往聚魂阵。
聚魂阵以一棵数人合抱的枯树墩为中心,周围的乱石比先前青鸾误闯入时还要凌乱,像是被人再次破坏过。
离得老远,太辰就让他们停下来,只他一个人走了进去。青鸾瞧着太辰的身影逐渐远去,他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凶阵的影响,让青鸾怀疑这个阵法可能真的是会认主人的。
涂山镜虽不明所以,却很懂得分寸,乖觉的听从安排,让他走就走,让他停下来等,他便停下来守在青鸾身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微笑。
青鸾觉得他怪怪的,他的眼神好像很想与她接近,却又一直在克制自己。有太辰在时还好些,只留下他二人的时候,青鸾下意识的不想与他说话,生怕再出现在阁楼里那场面。
“青鸾姑娘好像对在下有些误会。篝火晚会那日与姑娘初见,所言确实有些唐突,还望姑娘不要介怀。”
青鸾微微一笑,点头不语。
“青鸾姑娘与太辰是如何相识的?”
青鸾想起那时她只身来傲岸山,被恶劣的环境困住的境况。是太辰救了她。
可她答应过太辰不向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透露自己修复山林的能力,她想了想,说:“我初来此处时,落了难,是他帮了我。因此他算是于我有恩。”
“原来如此。”涂山镜脸上流露出一抹笑。
青鸾看向他。
涂山镜解释:“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
是啊,看起来是这样的。但她心里清楚,他的好为的不是她。
“我们情投意合,自然好。”青鸾心里觉得酸涩,面上却是微笑的。
她有意渲染她与太辰的关系,涂山镜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只是笑笑没有继续说什么。
涂山镜与青鸾的前世情同手足,他看着她长大,他们以兄妹相称,他对她却有着超越兄妹的情感。
那时她义无反顾要与太辰在一起,涂山镜违背师命,也要守在她身边,甚至为了成全她,他不惜法力尽散,险些战死杀场。在濒死时刻他现出了真身,而后被族人救下,待他伤好,回去找她时,得到的却是她亡故的消息。
失去她,成了失去母亲之后他最大的痛苦。
那日再次遇到她时,涂山镜做好了打算,即便只是容貌相似的两个人,他也无法将她们分开来看待,直到看到了太辰,涂山镜更加确信她就是那一世的青荀。
“那边好像出现了什么状况…”青鸾望着太辰所在的方向,离得太远,只瞧见太辰的身子蹲在那里半天不动,地上零星几处黑影,仔细辨别有点像是有人躺在那里。
涂山镜闻言,也察觉到异样。“我进去看看,你留在这里等我。”
“这里面现在可是凶阵,你若进去估计也得躺下,你还是别去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别给他添乱。”青鸾阻止了他,虽然她也很担心,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不想再给太辰添麻烦。
“也好,我让小狐去探一探,它是我的影子所化,应该不会有事。”涂山镜一个手势,青狐从他的影子里越了出去,除了影子变得略微暗淡一点儿,没有别的改变。
过了一会儿,青狐回来了,对着涂山镜叫了几声,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小狐说阵法里有五个黑衣人,他们被阵法所困晕死在地上,太辰正在检查他们的尸体。”
正说着太辰的身影走了出来,他的身上还扛着一个人。
走出法阵,他粗鲁的将那人丢在地上,那人吃痛叫了两声。
涂山镜:“又是魔族!”
太辰扫了他一眼:“他们要在这里种魔石,将这里变成魔域。”
“什么!”青鸾震惊,她看好的这块地怎么这么多人惦记!这怎么能行。
太辰:“方才我花了些时间,将他们带来的魔石毁了,魔族既然起了这样的心思,便不会轻易罢手。”
青鸾下意识去看太辰的左手,他的手心果然又变黑了。
涂山镜:“魔族的野心一直都有,如今的胆子越发大了,我听说如今的这位魔尊与当年的擎天颇具渊源。”
青鸾曾听过参老讲太辰帝君封印擎天的故事,如今故事里的人物就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引得她不禁好奇的问:“是什么样的渊源?”
涂山镜却笑着说:“你想听,等我回去给你一个人讲。”
太辰将青鸾从涂山镜身边拉开,然后一脚将脚边的魔族人踹醒,没好气的说了句:“滚!”
那魔人猛然恢复了意识,见到眼前的处境,慌忙爬起来就跑。可跑了没多远,就撞上了一个身影,他抬头一看,面前之人正是魔尊和身后带足了阵仗的魔兵。
魔尊冷冷扫了一眼,径直走了过去。
“魔界尊主陌渊!”涂山镜先开口道。
“你对我魔界了解的还不少!”随着陌渊看向涂山镜,自脚下生出一团黑气开始攀向他。涂山镜身子一闪,挡在青鸾身前,他御起一道屏障,将黑气挡在一丈之外。
随着陌渊的靠近,青鸾自涂山镜身后的缝隙中看得越发觉得眼熟,直至他的视线与她相撞,她恍然记起他就是在无冥小镇时小猫妖家里遇到的那个魔人,他竟就是魔尊陌渊!
“这里是由天族守护的人界,可不是属于魔界的九幽之地,魔尊还是趁天族没来得及降罪之前赶快离开吧!”涂山镜发出警告。
魔兵随着陌渊的脚步停了下来,而那肆意的黑气却越发的用力撕扯屏障,逐渐将屏障撕出了黑色的裂纹。
陌渊把玩着手里的魔珠,冷冷道:“一个落败的涂山家主,哪里轮得上你来与我说这些!”说着他碾碎了手里一棵魔珠,散发出的魔气猛然压向裂开的防御屏障,顷刻间将屏障瓦解,眼前被漆黑的魔气包裹。
就在魔军为魔尊的伸手喝彩时,只见魔气之内没有丝毫的慌乱之声,片刻功夫,那遮挡视线能引人入魔的黑气竟消失殆尽。从中走出的身影,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庞大气场,好似他身上有着什么指引他们的力量,让他们不禁想要朝他屈膝跪拜。可他们的魔尊就站在他们面前,魔兵们及力克制着这样的想法。
陌渊身有所感,他清楚知道这是因为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正是他一直想要除掉的宿敌太辰帝君的转世。
太辰张开的掌心仍在不断的吸纳着魔气,好像他的体内可以容纳的远远不止这些。
青鸾不是第一次见太辰吸纳魔气,之前每一次她都很担心他会不会被魔化了,可这一次她却有了新的想法,她想,他或许一直都是魔,只不过他太过于强大。
涂山镜新结出来的结界薄了许多,汗水也流了出来,青鸾看了看自从回到傲岸山就不再结出灵珠的发带,无奈的将灵力渡在结界上。虽然即便染了魔瘴太辰也能将魔瘴清除,可谁知道那会是什么滋味。
“太辰帝君如此奋力吸食魔气,难道是想重归我魔界,做我魔界子民?”陌渊嘲讽道。
太辰伸手化出长剑,长剑悬于空中,如同老子训孩子的语气说道:“本君混魔界时,你太祖爷爷怕是还没出生呢!若我重回魔界,可没你好日子过!”
陌渊连笑两声,说道:“是啊,你可是上古魔神,可如今没了神尊之体,只有魔魂在人间转世,竟还修的仙道,本尊认为,你还是入我魔界更有前途,若能助我兴旺魔界,魔尊的位置让给你有又何妨。如若不能,本尊可是留你不得!”
言罢,陌渊化出黑色嗜魔剑,与太辰打了起来。
难舍难分的两道身影,片刻后太辰落了下来,长剑入地,一口血喷在地上。
青鸾顾不得魔瘴,冲出屏障,朝太辰飞了过去。
“太辰,我们不打了,天族与魔族的恩怨不是你一个人能够解决的。你已经付出够多了!”
没人注意到,陌渊看向青鸾的神情,是怜惜,是不舍,更是嫉妒!他一剑刺向他,只见她毫不犹豫的用身体挡在他身前,这一场景如同前世再现。
而这一次,他在剑刃刺入她血肉之时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太辰将她揽回了怀中。
而后,太辰的眼神里添了数倍杀气,瞳色转红,阴冷的对他说:“竟然是你!”
他终于记起,那一世青荀死在他怀中,为他挡下的致命一剑,他始终找不出是何人所为,那一世他生为帝王之家,想要刺杀他的人有很多,他只当那是一场凡界皇权的谋杀,却不曾想过,竟是魔人所为。
太辰凝眸注视他手中的噬魔剑,凡人被他刺伤或许与普通剑伤无异,可于太辰而言,噬魔剑对他的魔魂有引渡的作用,上一世他并未修道,若是被这那一剑刺中,或许他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重回魔道。
“你们曾认识?”青鸾横在二人之间,紧紧握住太辰的衣襟,她不敢放开他,她怕自己一松手,下一秒钟他便会飞出去再一次跟魔尊打在一起。即便太辰为魔神转世,现在到底也还是**凡胎,怎能是魔尊对手,况且听他二人对话,这魔尊鬼计多端,难免会算计太辰,总之不能再让他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