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蒙在三王爷离开后,也打算跟去王府看看后续发展如何。
他在途中经过一小巷的时候,匆匆脱下外衣,将衣服塞进某个隐蔽的地方,只穿着里面的一身黑衣,在夜色里飞檐走壁。他抵达三王爷的府邸的时候,三王爷的马车都还没有回。他潜进小院后找了一棵大树,提前选好了最佳“观赏”地点,等着看好戏。
他刚坐定,就听见秦书爻的房里隐隐传出不雅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那里面现在正在做什么。
他想起白日里卫观颐曾善意提醒过秦书爻关于忘忧草与蛊情花相生相伴的药理,如果秦书爻足够聪明的话,绝不会再跟元兴纠缠不清,所以现下这番动静明显不合常理。
以童子蒙对秦书爻的了解,秦大小姐是个心气极高、心眼极小且睚眦必报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放过元兴?除非她已经爱上了那个人!
但……以她对卫观颐那旧情难却又死缠烂打的痴癫行为,秦书爻会移情元兴,显然不可能。所以……这屋里的动静明显有问题!看来,秦书爻今晚上是打算跟元兴算算旧账了。
待会儿再加上折回来的三王爷……呵呵,这戏必定精彩绝伦。只可惜他只能独乐乐,无法众乐乐,真是浪费了这出好戏。
童子蒙不想听那恶心的声音,便拿手指头堵着自己的耳朵,心里暗暗吐槽三王爷再不快点回来,这边就要完事儿了。
终于,他见下面院子进了人,这才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笑。
他猜三王爷定是听见了厢房里传出来的声音,所以脚步匆匆地边走边念道:“好你个贱妇,竟背着本王偷人,居然还偷到家里来了!看本王今天怎么收拾你们。”
童子蒙见状心道不妙,秦书爻那边的戏还没演到主场呢,怎么能让三王爷坏了节奏?情急之下,他只得从树上摘下一个果子往三王爷的头上丢去。三王爷突然被砸,警醒地停下脚步往童子蒙身处的方向看来……
一切都很正常,并无异常,三王爷怀疑是自己想多了,他顿了顿,又继续往厢房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随着那不堪入耳的声音接近尾声,屋里的油灯突然亮起,随即一道女声响起:“你俩这动静为免也太大了些吧……”这声音不是秦书爻的又是谁。
三王爷听到声音后不禁脸色一变:难道那贱妇不是他的王妃?那在屋里乱性的又是谁?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王妃的屋里与人私通?三王爷心里起了疑,也就不再急着推门进去,反而放轻了手脚,悄悄跑去门边附耳偷听。
“你这小蹄子好大的胆子,我虽知你一直心仪元兴,没想到你竟敢将人私自勾引到我房中来与其苟合?”
“不不不,王妃,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奴婢只是喝了您给的茶水后就觉得头晕目眩,后面发生什么一概不知。奴婢也不知道为何会跟元兴大人做、做出这种事情……”屋中传来另一位女子的哭诉声。
三王爷心中一凛:元兴?怎么会扯上元兴。
秦书爻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你话里的意思……是我故意设套毁你清誉咯?”
“不不不王妃,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啊——”
“啊!!!”
屋内传来两个女人的尖叫,一个是痛苦的惨叫,另一个是因害怕发出失控的尖叫。
童子蒙在树上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头,好了,这下元兴的手上又多了条人命。
“你、你怎么杀了她?”秦书爻的声音打着颤,不再像先前那般盛气凌人。
“不杀她,留着做什么?难道让她去昭告世人,小人跟王妃您有一腿?虽然小人不知道王妃您今晚这么做是何目的?但只要这风一放出去,傻子都知道:管她是谁勾引的我,我三更半夜趁王爷不在府中的时候出现在你闺房,我们的关系就一定不正常!”元兴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发虚。对于领教过蛊情花毒有多厉害的童子蒙和三王爷来说,都非常清楚这气虚意味着什么。
秦书爻听了元兴的话后,从喉咙里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笑:“我跟你这种低贱的下人能有什么关系,就凭你也配跟本王妃扯在一起!你觉这话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元兴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书爻……”接着声音顿了顿,“王、王妃,你今晚到底怎么了,前两日不都好好的吗?”
秦书爻答非所问道:“刚才你为何会跟别的女人上床,难道你心里就没点数?”
“之前进屋的时候,你给我喝的那杯水是泡过蛊情花的,对么?”元兴的声音波澜不惊。
“没错,在你来之前我先给她喝了调过迷药的蛊情花水,再将她放在我的床榻上。等你来了,我又让你喝了一杯泡过蛊情花的水。接着我又故意吹灭了蜡烛,往床边走去,但我其实并未上床,只是蹲在了墙角。而这时药性发作的你,并未发现角落里的我,急色地误把床上的她当做了我,所以就有了后面的事。”秦书爻说起自己刚才所做的事,就如同说别人的事一般冷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元兴对此很是不解。
“试毒!”
“试毒?”
“没错!
蛊情花这味草药你一早就识得,对吧?
因为我记得,当初在我**于你、痛不欲生的时候,是你告诉我,说此草有导致乱性的作用。你也是因为吸过我受伤流出的血,所以才跟着一起中了毒,后来不得已只好通过交合的方式解了毒。我有没有说错?”
“没,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忘忧草与蛊情花本相生相伴?我手指被割伤的时候,你明明就可以用忘忧草为我解毒,为何偏要帮我吸血跟着一起中毒?!”
“是、是谁告诉你的?我、我并不知道忘忧草可、可以解蛊情花毒。” 元兴的语气听上去明显颇为诧异。
秦书爻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你识得蛊情花,却不知道忘忧草?元兴啊元兴,你这话还是留着骗鬼去吧,你以为我秦书爻还会像以前那般好糊弄?”
“不不不书爻,我并没有想要糊弄你的意思,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意,日月可鉴!我真的很爱你,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你就闯入了我的心里。虽然我自知高攀不起,但我还是情难自禁。
之前你与卫公子在一起的时候,也就算了,我自知整个大周也难有人能与卫公子相比,而且卫公子又洁身自好,除了你以外,从未与别的女子有染。但后来,当我知道你就要嫁给三殿下时,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三殿下坐拥那么多美人还不够,又喜新厌旧,你根本不可能成为他的唯一。像你这么好的女人,值得独一无二的宠爱,我自认这样的爱,除了卫公子外,也只有我可以给到你。
我承认,我知道蛊情花旁边就有忘忧草可以解毒,但我当时真的是因为心疼你的手受伤,做出的第一反应。只是吸完血过后我就被鬼迷了心窍,生出了非分之想,索性就借着药劲、名正言顺的得到了你。因为我知道,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我这辈子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拥有你了。”
“不不!我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你这个魔鬼,不要妄想用这些花言巧语来取得我的原谅,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自私,我何至于被那王八蛋百般折辱?你就是导致我生不如死的痛苦根源,我今天之所以如此不幸全都是你害的!你所谓的爱,难道就是让我下半生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吗?”秦书爻在屋内崩溃地叫骂着,三王爷在屋外气得脸色发青。
元兴还在继续,“我知道你怨我,可我也在尽力弥补了不是。为了让三殿下能少折磨你一些,我天天送他去芙蓉楼醉生梦死,等有朝一日他……”
“有朝一日欲让本王如何?”三王爷突然把门打开,黑着脸看向屋内二人,“害死本王,你就带她远走高飞么?”
元兴和秦书爻不知三王爷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眼前,两人都傻眼地呆呆看着他。
“元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动本王的女人?你明知她对本王意味着什么,竟然还敢抢在本王的前面夺走她的清白之身?亏得老子还天天在那琢磨那个狗日的奸夫到底是谁,没想到竟是家贼难防!”三王爷一步一步逼近元兴,此刻还在虚脱状态的元兴被他逼得不得不往后一步一步慢慢退。
“你先害了王妃,现在又想害本王,你野心可真是不小啊,元兴!既然,是你先对本王无情,那就休怪本王不顾多年的主仆情意!”三王爷突然拿起早已扯下的腰带,将其缠绕在了元兴的脖子上。
“不不,殿下,你不能杀了我,在完成主子的任务之前,你不能杀了我。”元兴声音打颤,眼里终于流露出害怕之色。
“我管他娘的什么任不任务,老子现在只想要你死!”三王爷眼睛充血,死死勒住手中的腰带。
元兴拼命挣扎,竟让三王爷一时也困他不住。他虽刚经历了床事体力尚虚,但无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弱也比底子早已亏空的三王爷要强。
眼看三王爷就要控他不住,原本吓做一团的秦书爻突然跑了过去,从三王爷手中抢过腰带的另一端,帮着三王爷一起勒。
元兴的脖子被勒得喀喀作响,他目眦尽裂的看着这个一心想要他死的女人,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无法瞑目,他没想到,自己最后竟是死在自己最爱的女人手中。
童子蒙在树上冷眼旁观眼前这一幕,他想起了“自缢身亡”的爹爹,也想起了初见卫观颐时,卫观颐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勒痕。元兴今日这种死法,也算是他该得的报应,但童子蒙心里的恨意依旧难消,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更希望勒死元兴的人是他和卫观颐。
童子蒙悄无声息地走了,大仇得报,他并没有因此感觉到轻松,因为幕后指使人还未找到,而元兴一死,就意味着线索也跟着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