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还是睡在房车里,他没时间整理那栋住宅,虽然里面家具电器齐全,但灰尘积累,得腾空清扫。
田园的防御体系初具雏形,内部土地也清理出能播种的规模,但物资的匮乏依旧紧迫,维修工具、电子机械和长效保存的食物等都需要补充。
在构建第二道防线之前,原非开着农场主遗留的旧皮卡赶去二十里地外的西乌城中心。
中型超市被抢空,调料只有几瓶老抽白酒,比克在隔壁货柜闹腾,好像在咬什么零食袋,不亦乐乎。
原非往包里塞了白酒和坚果还有其他没过期的东西,比克感兴趣的鸭脖也顺了五袋,断电的冰柜里还有些没被抢空的可乐罐,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剃须刀、洗发水。
路过球鞋店的时候,他低头盯着早已经跑破洞的板鞋——三分钟后穿着一双黑色AJ鞋出来了。
接下来的搜刮过程谨慎而高效,他避开主干道,利用小巷和废弃房屋穿行。比克异常安静,紧紧跟着他,耳朵竖立,偶尔喉咙里发出极低的呜咽警示,帮助他提前避开了几处隐藏的威胁。
五金店的卷帘门半开着,里面一片狼藉,货架倾倒,原非小心地潜入,开始寻找着任何有用的东西,钢锯条、各种型号的螺丝螺母、钳子、扳手,甚至在一堆废铁下,找到了一个半新的手动台钻和一些钻头。
他把东西装进工具袋里,却听见比克的呜咽声。
原非微微皱眉,小心把工具袋放到地上,抽出兜里的手枪,直到听见一阵极其细微的抽气声,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
人?还是丧尸?
原非瞬间绷紧神经,悄无声息地贴近后门,从门缝向外望去。
后面是一个堆放废弃建材的小院,声音正是从后院车库传出的。
他屏住呼吸,缓缓靠近车库虚掩的门。
透过缝隙,他看到里面有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的男人,背对着他,正吃力地用布条包扎左腿。
男人穿着一身沾满油污血渍的工装,头发杂乱,脚边只有一个破旧的背包。
就在原非判断对方是敌是友时,比克竟然贸然接近那人。
男人被吓了一跳,但因为疼痛只能稍微侧了侧身,接着露出了一张因失血而苍白的侧脸:“原来是只狗。”声音沙哑虚弱,看来是很久没喝水了。
原非猛地愣在原地。
吴斯扬!
他前世过命的老伙伴,居然真的在这里碰上了,因为前生吴斯扬就和他透露过路经西乌险些死掉的经历。
难以置信的惊喜让原非头脑混乱,但他注意到吴斯扬腿上的伤,血已经流了不少,得加紧处理。
原非不再犹豫,慢慢走进车路的同时,声音尽量放缓:“需要帮忙吗?”
吴斯扬身体猛地一僵,迅速抓过身边一根磨尖的钢筋,警惕地对准原非:“谁在哪里!”他的眼神疲惫却锐利,审视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少年。
“我没有恶意。”原非站在原地,抬起空着的双手,然后指了指他的腿,“你的伤需要处理,感染了就麻烦了。”
吴斯扬死死盯着他,眼神满是评估和怀疑,因为眼前的年轻人太过冷静,没有寻常幸存者的惶恐贪婪,只有某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这年头,好心活不长。”吴斯扬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手里的钢筋握得更紧,“你怎么会在这里?”
“搜寻物资。”原非言简意赅,他走上前,不顾吴斯扬的戒备,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口。是撕裂伤,像是被尖锐东西划破,伤口边缘有些发炎红肿。
“我有个安全的地方,有水有药,离这里不远,你愿意来吗?”
“安全的地方?”吴斯扬苦笑一下,“这世界还有安全的地方?”
“至少比这里安全。”原非看着他,语气笃定,“我能带你过去,但你得信我。”
吴斯扬沉默了,他盯着原非那双过于冷静的眼睛,最后缓缓呼出口气,松口了:“行吧,再不处理,老子也活不久了,我叫吴斯扬,你叫什么?”
“原非。”
原非帮吴斯扬简单地包扎伤口,止住血后,将背包和工具袋放到卡皮车上,开车来到五金店后院,正把吴斯扬扶上车。
闻见血腥味的丧尸已经发现他们,从三两只到七八只,它们疯狂地挤进小巷道,张着干瘪瘪的嘴巴嘶吼着。
“你走吧!”吴斯扬不忍这名少年和他陪葬,就要把人推上车,哪料到原非从裤兜里掏出消音手枪,连对着即将贴脸的丧尸来了几枪。
原非转头对他怒然低喝:“抓紧上车!”
吴斯扬一听,也没浪费时间了,爬也爬上去了,然后忍着疼移动到主驾驶位开车,径直向前猛冲撞倒了一排丧尸。
“妈的!上车了!”吴斯扬大喊。
原非利落跳上车关门。
吴斯扬立马倒车后移,猛踩油门,飞一般地驶离西乌。
当田园出现在视野里时,吴斯扬浑浊的眼睛终于亮起一丝光,他当时笑得就有些癫:“嘿……小子你真没吹牛,这地方,改得确实有点意思。”
原非把人安顿在住宅一楼相对干净的床铺上后,重新清洗伤口和上药,伤口带来的失血和疼痛感已经让吴斯扬累得昏睡过去。
午后高温让两人出了身汗水,端来一杯凉白开,吴斯扬本能地闭着眼睛咕噜咕噜地吞进嘴里。
比克好奇地凑过来,鼻子在床单上挪来挪去,嗅了嗅这个陌生人类的气味,没有吠叫,安静地趴在床边。
原非摸了摸乖巧的比克:“也辛苦你了,比克。”
比克摇晃起尾巴,琥珀眼睛亮亮的。
虽然吴斯扬需要段时间静养,但隔天一早就醒了,人瘸着条腿站在蔬菜棚外面,看着被原非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田地,发出一声感慨:“现在这种末日,居然能静下心打理农田,你胆子是牛皮做的吧?”
见原非拖着一长条金属栅栏往围墙那边走,他问:“你做什么?”
“再做道防线,只有堵围墙心里不踏实。”
吴斯扬问:“我来帮忙吧。”
“算了,就你这瘸腿,还是躺床上看杂志吧。”原非习惯用前生的熟人话语和吴斯扬沟通。
对方只是努努嘴巴,只觉得原非真是个自来熟的人:“说起来,你这里有酒吗少年?”
原非停在原地,转头盯了他几秒钟:“……房车的架子上,省着点喝。”
吴斯扬的眼神腾地亮起来,当时哦呼声,拐杖也丢了,立马跑进房车翻找。
下午做完活的原非回到房车,看见满脸通红的吴斯扬在床上睡得鼾声如雷,两手各抱着一瓶白酒,架上的方便面肉罐头倒落在地,他看得嘴角微抽,上去就扯住吴斯扬的脸皮大发雷霆:“说了省着点喝,你这个爱喝酒的臭毛病能不能改改!吴斯扬!”
“我靠了!少年要杀我!”被吓醒的吴斯扬满脸惊恐地举起酒瓶。
“你嘴巴再痒!我真杀了你!”原非抢过他手里只剩丢丢量的白酒,心想这量炖一次荤就没了。
比克看热闹不嫌事大,咬着死老鼠跳上车周旋在两人之间。
“草!哪来的老鼠!真臭!”吴斯扬说。
“比克,说了别咬老鼠!”
比克却高兴得仰天长啸。
接下来的两天,原非继续利用仓库堆积的金属栅栏、铁丝网加上顺回来的钢铁板块,在距离主围墙内部距离一米五的地方,预备搭建第二道防线。
吴斯扬也过来帮忙,说什么也不能继续在这里白吃白喝,让一个小年轻干活,他都觉得心虚。
“我也不是吹嘘,做这种东西我比你在行。”
“搞土木的确实比我在行。”
吴斯扬稀奇地咦声:“你怎么知道我搞这个专业?”
“猜的。”原非把工具箱递到他眼前,“你就坐这儿打基础吧,搬重物的活儿交给我。”
吴斯扬哦声,接过工具包,开始埋头挖地打桩。
一个月后,一道相对低矮但极其尖锐的铁丝网和金属障碍混合的内部防线总算建造完成,防御体系不仅能延缓突破外墙的敌人,在内部也形成了一条用于巡逻和清理丧尸的狭窄通道。
深夜,两个人坐到篝火旁开了罐啤酒表示庆祝,最后吴斯扬后知后觉,抢过原非还没喝上两口的啤酒说:“未成年还是别喝了。”两眼放光,喝得精光。
“……”原非瞥他眼,懒得解释成年问题,转手开了罐可乐。
比克趴在旁边,边啃肉干,边喝盆盆奶。
“你说你之前伙伴都去了灰狼庇护所,最近有联系到他们吗?”
原非摇头。
“不会出什么事吧?”
“现在应该不至于。”原非隐约记得灰狼这个庇护所的结局,在末世里延续了两年,终结于内部争斗。
“你怎么知道?”
“灰狼和其他根据地互相支援,现在已经不单单是私人庇护所的程度了,但他们不同于那些野路子掠食者,有救援初心,管理层短时间不会迷失。”原非止住话语,想起纪白和温圆。
吴斯扬没想出个所以然:“掠食者?你意思是抢劫犯?”
“嗯,据说他们不止抢吃的,抢女人,也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