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牌 第5章 第五章

灰发少年自然是阿尔。

在图书馆得知‘剪影症’已经根除后，阿尔便有了报考魔牌学院的打算。作为无花果树的队长，消除魔力污染之源是阿尔希斯.诺曼的夙愿；但是作为诺曼，考上一所真正的魔牌学院是他最纯粹的梦想。

阿尔也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象，如果当初有足够的钱交学费，他的命运又会是什么样，会遇到阿希礼吗，会创建无花果树吗，会收养劳伦斯和格蕾儿吗，会去紫罗兰大瀑布吗……？

不必重来，那时的阿尔想，这样就很好，那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遗憾。

却念念不忘。

而现在，他有了弥补这个小小遗憾的机会，所以绝不放过。

如今费里城的通用语叫做新菲伦语，是千年前菲伦王室自中部玛瑙因地区向北方迁徙时流传下来的语言，据说融合了玛瑙因语和古菲伦语，也是现在菲伦王廷的官方用语。

阿尔并不擅长学习语言，即使处于完全的新菲伦语环境中，他也只能勉强听懂类似“你好”之类的问候语，更不用说文字了。

强行融合【时间】魔牌带来了一系列的后果，模糊的记忆力就是其中之一。在苦思冥想后，阿尔终于记起，自己曾复制过格蕾儿的那张【交流】牌，这才摆脱了语言不通的窘境。

然而复制牌有使用时限，不能常用，所以阿尔仍在努力学习新菲伦语。

但是，总会有不得不用【交流】复制牌的时候。

比如现在，那位剪了红色短发的女老师正用新菲伦语叽里呱啦对他说着些什么。

“&%……@#%#……￥？（竟然是【奔跑】牌，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的命牌？）”红发女人的尾音上扬，是个疑问句。

使用【交流】的感觉非常奇妙，虽然耳中的语言仍是陌生的新菲伦语，但它却能以一种奇异的方式传达对方想要表达的内容，从而达到交流的目的。

可惜【交流】无法双向使用，因此阿尔只能用撇脚的新菲伦语短促地回答：“十五岁。”

女老师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进入下一轮的考核。

第三轮考核面对的是一排桌椅，穿着费里学院制服的学生们坐在一排，考生们坐在另一排，随机分配。

“恭喜你们。”红发的蕾拉走到横排中间，道，“现在是最后一轮考核。”

她用洪亮的嗓音说道：“刚才的两轮筛选，目的是确定你们的魔力亲和与魔牌类型，所以并不困难。但是第三轮考核，测试的是你们学习的能力。你们未来的学长学姐们将会控制他们的命牌来施展一个最基础的指令，如果在天黑之前可以学会这一指令，就算你们考核通过。”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如果想要再看一遍如何施展指令，向学长学姐们提出请求就好。”

克里斯先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考生们紧张又激动的模样。

“努力些，孩子们。”他喃喃道，“这并不简单。”

阿尔对面坐着的是是一个帅气的金发男生，有着一双海蓝色的眼睛。

标准的“阿希礼”配置，阿尔在心里吐槽。

“同学你好，我是你第三轮入学测试的考官。”金发男生的新菲伦语十分标准，明显受到过优质的谈吐与礼仪教育，“我叫做海涅.凡丁。如果通过测试，或许我还能听到你称呼我一声‘海涅学长’。”

阿尔当然听不出新菲伦语的标准与否，这是【交流】复制牌给他传递的一种感受。

点了点头，阿尔回答道：“阿尔希斯.诺曼。”

海涅并没有在意阿尔冷淡的态度，他微笑着道：“好的，那么下面我将做出示范。”

阿尔看向他手中的魔牌，绿色边框，边框上绘有魔力的花纹，微光闪烁，这是即将晋升为蓝色魔牌的表现。牌名是古神语，叫做【真言】，牌面是一把斩断木偶长鼻的利剑。

这边，海涅已经开始了示范。

“具象。”

随着指令的发出，【真言】牌面泛起魔力的涟漪，随后一把银剑自此缓缓拔出，悬浮在魔牌前方。

“这是诡牌的具象化指令，”海涅笑道，“试一试。”

诡牌的具象，阿尔大概明白了第三轮考核的目的。

除了地位超然的律牌，诡牌与物牌从来都被分为两种流派。但是如果到达了贤者的层次，就会明白，诡牌与物牌殊途同归。

如果说诡牌学生的考核是具象化，那么物牌学生的考核应该就是虚化了。这次的考核，意在打破学生对物牌与诡牌的固有思维——尽管只是无声的提醒，却在他们心中种下了种子。

这称得上是一所真正的魔牌学院，阿尔由衷地想。

见阿尔思索的模样，海涅关切地提醒：“如果没有看清，我可以再示范一次。”

阿尔在贫瘠的词汇库里搜索单词：“谢谢。”

他顿了顿，又道：“不用了。”

阿尔伸出右手，白色边框的【奔跑】牌缓缓浮现。

“具象。”他的喉咙发出标准的古神语音节。

魔牌师的通过指令操控魔牌，而描绘指令的音节只能是神明创造的古神语。这也是在魔牌学院必须学会古神语的原因。

海涅有些惊讶，因为这个灰发少年的古神语实在太过标准，并不像一个没有机会接触古神语的平民少年。

但是随着那道指令的发出，【奔跑】牌并没有具象出任何实物。

海涅哑然失笑，安慰道：“没事，保持刚才发出指令的音节，寻找自己与命牌的联系，多试几次。不要紧张，时间很充足。”

但是面前的灰发少年并没有做出其他动作，冷静得有些可怕。

“不，他不用再试了。”

一道女声响起，海涅转头，看到了留着红色短发的女人。

“蕾拉小姐，”他似乎并不意外，“未到傍晚，这位考生还有机会，您不该剥脱他继续考核的权利。”

“海涅，”蕾拉看着阿尔，微笑着道，“我并没有剥夺他继续考核的权利。”

“我的意思是，他已经通过考核了。”红发女士示意海涅看看周围。

莫名的风吹拂了整个考场，地面的落叶犹如蝴蝶在空中飞舞，少女的长发散开，学院的制服与风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秋日爽朗。

海涅疑惑地顺着蕾拉小姐的目光看去，白色的【奔跑】牌上晕开了一道道魔力的涟漪。

风从那里吹来。

“这是录取证明。”蕾拉小姐递给阿尔一枚银质的勿忘我胸针，微笑着道，“一周后来这里报道吧。”

“谢谢。”灰发少年的道谢同样短促。随后，他便起身离开了考场。

其他周围或是专注于学习指令，或是投来羡慕的目光。

“您很看重他。”待灰发少年离开后，海涅微笑着道，“我可以询问一下原因吗？”

蕾拉小姐挑眉，没有回答。

“是我冒昧了。”海涅微微鞠躬，是标准的贵族礼仪，“蕾拉小姐，父亲大人希望您能遵守曾经的约定。”

蕾拉看了看自己的学生，沉默了片刻。

半晌，她幽幽地道：“海涅，你不该是这样。”

“凡丁是我的姓氏，蕾拉小姐。”海涅平静地回答，蔚蓝的眼睛看着她，“这是您曾经教导我的。”

“是吗……”蕾拉小姐怔了一下，摇摇头道，“虽然我有一张【藏】牌，但我不会对我的学生藏私，不论他是贵族还是平民。海涅，回去告诉你的父亲，我的确欠凡丁家一个承诺，但不会是这一个。”

海涅温顺地低首：“是，老师……尊敬的蕾拉小姐。”

“要打赌吗，露莎？”薇戈莉雅忽然露出狡黠的笑， “赌一赌我们对蕾拉小姐的了解。”

正努力凹着大小姐造型的露莎立刻放弃挣扎，向女伴身边靠去：“你打算怎么赌？赌什么？”

“赌你对我 ‘汪汪’叫三声！”薇戈莉雅举起三个手指，晶莹的翡翠色眼睛里闪着光芒，“你想赌什么？”

露莎“咯咯咯”笑起来，抢走薇戈莉雅的冰饮：“你太坏了！那我也不客气，一样赌你对我‘汪汪’叫三声！”

“等着输吧！”薇戈莉雅笑着伸出手掌，“天空凝眸……”

“大地长拥……”露莎也伸出手掌。

“你我立誓，”两个少女异口同声，笑着击掌，“定守此约！”

“那么，怎么赌？”做完两人间特有的仪式后，露莎偷喝一口薇戈莉雅的冰饮，“我可不会输。”

“蕾拉小姐明显很关注他，”薇戈莉雅道，“就是图书馆的那位。我们试着猜猜蕾拉小姐关注他的原因，怎么样？”

“原因很多，”露莎并没有反对，观察力上她从来不输薇戈莉雅，“要说出最关键的那个。”

“当然！”薇戈莉雅眨眨眼睛：“我数三二一，三……”

“二……”

“一！”

“他的命牌是【奔跑】！”

“因为【奔跑】魔牌！”

两位少女一愣，随后都笑开了，欢乐极了。

“太简单啦！”露莎咯咯笑起来，“【奔跑】具象成风，《格蕾儿传》里的经典，蕾拉小姐可是格蕾儿最忠实的粉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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