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行记 第3章 神的秘密

维任难得没睡懒觉，在太阳刚刚照到树梢时她就睁开了眼睛。她尽可能无声无息地溜下床，绕开还在窝里傻乎乎打鼾的二哈，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然后她迅速穿过客厅，换好雪地靴套好羊绒披风打开门。

“哟，早啊，你这是要去哪？”

她挑起眉看着只穿着单衣在拉练的里昂，后悔刚才路过客厅时没细看沙发。

“早，我饿了，要去找吃的。”她干巴巴地回应。

“那我陪你。”

维任心里顿时一咯噔，但看到里昂露在寒风中的手臂上居然缀满汗水，她就下意识忘了拒绝转而吐槽：“在这鬼地方晨练，你也真是不怕被冻感冒。”

“嗯？我当然不怕。”里昂漫不经心地说着，就见他的皮肤上升腾起一阵白雾，竟是他用源力直接把汗水蒸发了。

他看着维任震惊的模样，哈哈笑了起来：“丫头，你该不是不知道高阶武士可以无视环境带来的影响吧？”

维任当然知道，她从书上看过，不同于法师修炼与精神相关的念力，武士修炼的是与身体相关的源力。据说十阶武士的身体素质可以跟岩石媲美，刀砍火烧都没问题，除非击中他的命门破了他的源力，否则他就跟磐石一般坚不可摧。

她摇了摇头从里昂面前走过：“我是不知道还存在拿源力蒸发汗水这种奢侈的事。”

里昂挠挠头跟上她：“奢侈吗？我到了八阶之后就一直这么干的。”

维任猛地刹住脚步转身，把里昂吓了一跳：“你八阶？！”

“……对啊。”骑士一脸无辜。

成为强者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容易事。据记载，最近的九阶强者出现在三百年前，连七阶和八阶都稀少的很。要是一个人修炼到了七阶，那他就会被皇家或者贵族直接看上，然后收做私人门客。如果是八阶，那他就可以担任相当重要的职务。比如当今皇帝罗兰十七世的随身护卫罗格斯就是八阶武士，而帝国法术学校的校长克利俄是八阶法师。

这里有必要一提，之所以连皇帝也动不了神圣教，是因为极光女神会给予她的信徒修炼提速的加持，故而神圣教会的三位大主教都是八阶法师，神圣骑士团的三位大骑士长也都是八阶武士。

维任迅速推断着骑士的身份。他的铠甲厚重而且缀着正红披风，应该是三骑士长之一，而跟他这样年轻的就只有那一位，年仅十九就突破八阶的天才，有着“黄金雄狮”称号的——

“里昂·莱昂纳多？”

骑士仅仅愣了一下神就答应道：“是我。”

维任更觉得不可思议了，她看傻子一样看着里昂：“你没理由叛逃才对。”

里昂黑了脸：“在你看来我风头正盛，形式大好，是不是？”

想到他今年应该才二十一，维任点了点头：“当然，除非你触犯了什么禁忌。我猜猜，是不是跟极光女神有关系？”

里昂看她的眼神顿时不对头了：“你真的不是什么魔女，用了不老药水那种？”

“……我是魔女，但我实际年龄只有十三，放心，我不是那种童话故事里吃人的恶魔。”维任尽可能地让语气平和一点，她现在更想知道里昂犯了什么事。

里昂听她这样说话反倒一哆嗦，就像魔鬼在跟他保证不会把他丢进油锅一般，虽然他也确实不怕：“我知道你想问的，我到底触犯了什么对吧。”

接收到维任兴奋的眼神，他叹了口气：“我告诉你的话你也会被她通缉的。”

“被‘她’通缉？”维任愣了愣，因为里昂说的是代表女性的“她”。

“没错，极光女神——”

里昂忽然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发出一段气音，他怎么努力也说不出那个词语。

见他这样，维任大概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你得知了她的名讳？但这可不是什么能随便乱说的东西。”

“……是的，无法以凡人之口述说，无法以凡人之躯玷污。”里昂摸了摸鼻子，“你不是要去找早餐？我可以在路上跟你说。”

维任没有反对，但没走几步就被里昂叫住：“你猜到了我的名字，那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叫什么？”

她只犹豫了一瞬：“维任，维任·卡俄斯。”

“好奇特的名字，”里昂感叹了一句，然后接着说他的事，“在骑士团里设有向她祷告的教堂，教堂的大堂谁都可以出入，但位于大堂后的忏悔室则是禁忌的圣地——”

“所以你闯进去了？”维任边插话边引着他走上那条通往冰镜湖的小路。

“是的，我听见有人在召唤我去那里。”里昂顿了顿，他的声音莫名带上了一种神秘的色彩，“那个声音对我说，‘救救我’。”

维任忽然理解了他会闯进忏悔室的理由。

里昂年轻气盛，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让他遇见这种情况当然不会有太多顾忌。

“于是我推开了忏悔室的小门，沿着螺旋台阶往下走，进到了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在房间的中心设置了一个圆台，”说到这里里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看向维任，“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维任被他锐利的蓝眼睛盯得也紧张起来：“是什么？”

“一枚徽章，神圣骑士团样式的徽章，被一把十字架钉在圆台上，”里昂努力维持声音平稳，“我还看见，那枚徽章上，烙着火焰玫瑰的纹章。”

维任顿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里昂继续为她解释。

“神圣教徒都相信，用十字架钉住某个人的东西，那么这个人的灵魂将会被打入地狱饱受折磨。至于火焰玫瑰，那是圣罗兰皇室的家族纹章，而记载中圣罗兰皇室信仰极光女神的只有一个人——”

“约翰·罗兰，伟大的圣罗兰开国皇帝，”维任不禁咂了咂舌，“要是皇室知道这件事非得撕了神圣教不可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里昂放松了一点绷紧的背筋，“通史记载罗兰一世和极光女神应该是合作关系，他是为了拉拢女神才成为信徒的。”

“他也如约帮助极光建立了神圣教，还把神圣教扶持成了帝国的唯一宗教。”维任补充道。

“天知道他干了什么让极光这么恨他，我只知道他连带着我一起倒霉了。”里昂说着翻了个白眼。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小路尽头，里昂走在前面帮忙拨开树枝让维任钻过去。维任起初还愣了愣，看来她以后得习惯身边有个正统骑士了。

“你以前来过冰镜湖吗？”

“嗯，六阶武士考核时来过，”里昂答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三年前的冰镜湖水怪事件？”

“听说过，其实是幻境水母搞的鬼，我知道是你干掉了它。”

“我还以为你住在这种地方不问世事。”

“那我怎么猜出你是谁呢。”

维任还以为骑士都是跟老树根一样无聊木讷的家伙，里昂也算不上幽默风趣，不过跟他聊天让她感觉很舒服。

她正想露一手她是怎么抓鱼的，就忽然停住了动作。旁边的里昂也是警惕起来，他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儿，冷笑着道：“烦人的蚊子来了。”

“……天寒地冻的，哪来的蚊子。”维任瞪了里昂一眼，来的都是六阶武士，这能叫蚊子吗！你家六阶武士一抓一大把吗！

维任又一寻思，可不就是他家的吗，前任老板神圣骑士团。

仅仅一会儿的工夫，从湖边的灌木丛里就冲出一队骑士来，他们都穿着亮闪闪的铠甲，暗红色披风猎猎作响。为首的骑士头盔上戴着一根长长的白羽，他的脸庞被遮住大半，只露出线条坚毅的下巴和禁闭的嘴。

维任被里昂一把拉到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用十分轻松的口气跟白羽骑士打招呼：“早啊盖勒尔，还没祝贺你升职骑士长。”

盖勒尔冷冷地回复：“既然如此，就用你的血来为我祝贺吧，也算抚慰了地下的莱比斯大人，只可惜乌瑞亚大人没法亲自手刃你这个叛徒。”

维任听出来好多信息。一位大骑士长好像被里昂干掉了，另一位好像重伤，而里昂这家伙居然没什么明显伤的吗？

不，不可能，里昂绝对瞒着她了。八阶武士的拼死一击，那威力可不是能闹着玩的。

“哦？想要我流血？那就得看你们的实力到底够不够格了！”里昂冷笑起来，右手凭空一抓，便握住了一把由金光构成的十字长剑。

维任回忆起昨天晚上刚见到他的情形，那时候里昂的气势也是这么尖锐，仿佛刚出鞘的利刃。

盖勒尔也严肃极了，随着他手一挥，其余的骑士们立刻上前将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