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商铺 第2章 第二章

简爱又再次拉住了弗里达，只是这次她握得很紧，还捂住了弗里达的嘴。

弗里达呜呜叫着，睁大眼睛。

等他们走了，简爱才说话。

“妈妈，不管简爱是不是你的女儿，你给了简爱二次生命。”

简爱说。

“你要相信我，妈妈，我会给你自由的，那位水手给不了你的，我会给你的。”

“……简爱？”弗里达说，“你也叫简爱吗？”

简爱点点头，但紧接着，简爱又道：“所以，妈妈，”简爱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疲惫，“能不能不要乱跑了，我很担心你。”

——

莱恩医生是维莱特小镇首屈一指的著名医生，他突然说要招牌学徒，自然也会有许多人赶来。

简爱刚来维莱特小镇，只买面包的功夫，就倒霉遇上难，自行车就被偷走了。一路问过去，才找到莱恩医生的医铺。

湿冷的空气并未驱散医铺前人群的热情。简爱和弗里达被挤在边缘，简爱和弗里达的衣服都湿透了，这也好借此挡一挡风。

简爱看到人群中心，有两人穿着学徒袍子的年轻男子正在面红耳赤地争吵，几乎要忘记了他们脚下还躺着一个不断呻吟的人。

“你昨天绝对偷看了我的笔记！这个治疗方案绝对是我的想法！”高个子的学徒吼道。

“胡说，明明是你剽窃了我午饭时候和你的谈话，他捂着肚子，绝对是恶魔占着他肚子的位置，只要开一个洞，让血从洞里面流出去……让你提前记载了笔记本上去！这明明是我先想到的！”矮胖的学徒毫不示弱。

而被他们忽视的病人，是一个中年男子，浑身的衣物都板结了厚厚一层黑泥，他面色苍白，捂着腹部缩成一团，呼吸急促而费力，嘴角还不自觉地抽搐着。

“莱恩医生在哪里？病人的状态很糟糕，不能再等了。”简爱忍不住说。

“莱恩医生被市长请去了，恐怕短时间内来不及回来。”

她身边是一个身姿笔挺，穿着呢绒军装的男人，气质冷峻，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男人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说。

“这恐怕不行，”简爱点头，目光仍紧锁着病人，观察他的呼吸。

男人这才回头，瞥了简爱一眼：“你也是来凑热闹的？”

“不是，”简爱摇头，“我是来应聘学徒的。”

“学徒？”男人说话很缓，有一丝雪化后的清冷，他上下打量着简爱，道，“嗯，莱恩医生对外声称男女不限，这确实是史上第一次的，不过，公告传出有一周了，像你这样真的来到医铺的，只有你一个。”

简爱有些不确定：“这里不是还有两个吗？”

似乎是被简爱的话给逗笑了，男人轻笑两声，道：“但话是这么说，我猜他心里倾向还是招男性学徒。”

“……”简爱默了默，“说出去的话，就是已经许下的承诺，我相信他会收我的。”

还不等男人接下去，他就看见少女挤开人群，径直走到病人身边。

简爱无视了那两个学徒惊愕的目光，快熟检查起病人来：腹痛，牙龈边缘可见一条清晰的蓝灰色线，手腕呈现类似“垂腕无力的”下垂状态。

“他不是普通的腹痛，也不是恶魔缠身，不需要放血。”简爱声音清亮，压过了周围的嘈杂，“他是重金属中毒，很可能是铅中毒，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是不是在矿地附近生活？”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哄笑声音，此起彼伏。

“铅中毒？那是什么？闻所未闻？”

“女人懂什么医术？怕不是巫术看多了。”

“看他装模做样的样子，真好笑！”

“可是，她后半句话说得没错……安托万确实是在矿地工作……”

这些声音有好的有坏的，也有游移不定的，但更多的，还是觉得这个扎着麻花辫子的少女，是在痴人说梦。

而先前那两个学徒也仿佛找到了共同的敌人，立刻调整枪口。

高个学徒嗤笑：“哪里来的野丫头，在这里胡说八道，这病症分明是体内黑胆汁过剩，阻塞的筋络。”

矮胖学徒也附和：“就是！你看她的手法，毫无规范可言，男女有别，你怎么可随意触碰男人？”

先前和简爱闲聊的男人倒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他声旁有一个年纪较轻的，男人低声和他说了一句话，那年轻人就点点头，立马跑离了这里。

人群中的弗里达想为简爱辩解：“简爱真的懂一些，她刚才在路上还……”

但也许是弗里达的外表太过憔悴和神经质了，她笨拙的语言反而成为了新的攻击点。

“看吧，她的同伴都说不清楚。”

“你看她同伴的样貌，简直和那些得了癔症发了疯的女人一样！我看她也差不多了，要叫军官把她们抓了去！”

正在一片混乱之际，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这里发生了什么？”

人群瞬间惊呼莱恩医生到了，简爱这才把视线移上去，莱恩医生五十岁上下、头发灰白、眼神锐利。

莱恩首先看向人群中那位身着军装的男人，微微颔首：“威尔逊中尉，您也在这里。”

威尔逊中尉嘴角勾起一模笑：“莱恩医生，你来得正好，来看看这位，女孩……不，应聘者，她刚才看了你的病人呢。很有意思。”

莱恩这才注意到蹲在病人身边的简爱，一起周围诡异的气氛。

“怎么回事？”他道。

那两个学徒争先恐后地告状：“老师，这个女人突然冲过来，说安托万是‘铅中毒’，还对安托万动手动脚！”

“她完全是一个门外汉！”

简爱站起身，虽然她的衣裙湿漉漉的，上面还有一些类似臭水沟的腥味，但脊背笔直，眼神清澈且坚定。

“莱恩医生，”她清晰地说道，“这位病人一直捂着肚子，我问他时，他说像是有一只手在搅动他的肚子，而且他的牙龈上还有一条明显的蓝灰色线……”简爱简单复述了一下自己的所见所感，串联成一条逻辑清晰的推理，“这些都是慢性铅中毒的表现。可能他生活的地方，类似矿洞，那里的矿石所伴生的铅，或者他使用的容器，饮用的水，都可能是铅的来源。”

她顿了顿，继续说：“至于治疗，当务之急是阻止毒物的继续吸收：可以给他饮用大量牛奶，鸡蛋清，这可以缓解他的腹痛；如果可以，还要用硫酸镁导泻，清楚肠道内的重金属；后续，还需要补充钙，比如石灰水；还要让他多出去晒晒太阳……”

一番说完，现场顿时鸦雀无声。这套言论，完全超出了他们所能接受的范畴了。

莱恩医生也沉默了，他行医数十年，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套言论，不过对于简爱说的那些治疗方法，按照他的经验，也能理解，但简爱，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六八岁的少女，居然能一口气，从各个方面讲述清楚。

而且简爱所说的“铅中毒”，逻辑上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荒谬！”一个学徒率先打破了寂静，“牛奶和石灰水能治病？天方夜谭！”

“对啊，这简直是把人当庄稼在施肥，”另一个也跟着叫道。

简爱说：“你可以随便怎么说，指责我学术不精也好，天方夜谭也罢，但我还是要问一句，附近有没有什么牛奶，生鸡蛋也可以，病人等不及了。”

“谁会听你的！要是安托万被你治死了怎么办！”

无理取闹，简爱扶额，好在她生前也经历过不少这样的医闹环境，科学发展到21世纪都尚且有人迷信偏方，都不愿意相信医生的话，对于这些言论，其实简爱已经习以为常。

不过，简爱看到有一个围观群众手中好像提着一个篮筐，里面似乎有牛奶，她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币，道，“这位女士，我可以买一瓶牛奶吗？”

这个女士有些犹豫，倒也不是不想卖，一银币都足够买她这一筐的了，但要是以此出现了人命，她恐怕也推脱不了，而且……军官也在这里呢……

简爱见她犹犹豫豫，道：“女士，我保证，如果出现了危险，我全权承担，所有人见证，你只是被我威胁。”

“我，额……”

简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女士险些就要答应了，这时候，威尔逊中尉却上前一一步，饶有兴趣地看向莱恩医生：“医生，你怎么看？”

简爱也回头，对上威尔逊那一双浅蓝色的眼眸，对上他饶有兴趣的笑意。

莱恩医生没有理会学徒的喧哗，也没有直接回答中尉。他深深地看了简爱一眼，简爱在其中看见了震惊、困惑，以及一丝丝可能看到全新可能的光芒。

简爱一笑，她知道她已经成功了，见莱恩蹲下，按照她先前所说的方式检查。

可是病人安托万却腹痛难忍，死死捂着肚子，莱恩怎么也拉不动他的手臂。

见状，简爱立刻说，“抱歉，”只在女士注意力全在莱恩和病人上的间隙，将两枚银币放在篮子里，只取了一瓶牛奶跑过去，掐开安托万的嘴，将其灌了下去。

安托万有些不适应，当即咳嗽两下。

“咽下去。”简爱在莱恩和威尔逊的目光中，说，“要是还想活命，最好听我的。”

但与此同时，简爱的心迅速抽动了两下，她的表情差点失控，面色变得苍白。

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声机械声音。

【嘀—恭喜宿主治疗好了一个案例，一点积分已到账，您只有一次机会选择延长寿命，或在积分商城兑换药品。】

【嘀——现在发布第一个任务：宿主完成治疗矿区瘟疫。任务完成，您将获取一个月寿命 】

【请宿主做出选择，您的生命还有五秒，五，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