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龙讨伐队，但我亡灵法师 第14章 夜之书

痛楚加剧了。

暗夜独奏魔法的声音，是痛苦的、撕心裂肺的、挣扎的、哭泣的，是被悲歌影响之人奏响的残忍乐曲。

“第三重——”

尤尔·达克看向身边，发现周围的暗精灵们和夜狼们正在地上痛苦地打滚，耳朵、鼻子甚至连眼睛都涌出暗红色的血液。

“第四重。”

不行，再让叶莱伊继续奏响悲歌，所有的暗精灵都会活生生痛死在这里。

尤尔强忍着疼痛，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拿着一把黑刃的短剑，冲向站在魔法阵中央的叶莱伊。因为疼痛，他的动作摇摇晃晃，短剑刺的方向很准，是直朝心脏去的。

黑月之刃是一把能够突破法袍的防御魔法的武器。

叶莱伊抬起腿，一脚将短剑踩到了地上，握着短剑的尤尔也被迫匍匐于地。

尤尔想将匕首抽走，但被叶莱伊踩着的匕首纹丝不动。他只好用自己尖锐的指甲去抓她的腿，却被叶莱伊用没踩住黑月之刃的那只脚踢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峡谷的山壁上。

“第五重。”

尤尔痛苦地喘息，他想不明白——

一个人类亡灵法师，为什么会这么强大？

“叶莱伊！你这个疯子！”

温妮的声音伴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传来，

“你把活人传送走就罢了，亡灵都不要了，你可是个亡灵法师啊！你想自杀吗？”

叶莱伊闭目叹息，她合上书本，解开了已经叠加了五重的暗夜独奏·悲歌，对骑着马跑过来的温妮说：

“你瞧，我把他们全都打趴下了。”

温妮傻了眼。

一个不带亡灵的亡灵法师，在和一大群暗精灵的战斗中取胜了？这简直是件史无前例的奇事。

她上下打量着叶莱伊，目光最终落在了叶莱伊手中的魔法书上，低声道：

“《夜之书》，记载了许多可怖的黑魔法的魔法书，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就算是叶家，也很难得到它……因为争抢者不仅有人类，还有恶魔。”

叶莱伊轻描淡写地回答：

“仿造品而已，至于真品在谁的手上……我也不知道。”

亡灵骑士们也在此时赶到，他们从影子中浮现，手握重剑，挡在叶莱伊与暗精灵之间。

叶莱伊命令道：“杀了他们吧。”

泽维尔回答：“是。”

亡灵骑士们对暗精灵和夜狼举起了剑，他们的重剑将会刺穿这些生命力顽强的黑暗种族的心脏，送他们前往生命的尽头。

欧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等等——！”

月精灵骑马赶来，他翻身下马，召唤出长弓，对叶莱伊说：

“我来吧，尤尔是我的朋友，我想亲自送他离开。”

泽维尔望向叶莱伊。

叶莱伊点了点头。

亡灵骑士们整齐划一地后退，退到了叶莱伊的背后，在此时赶到的丹尼斯正要拔剑冲上去，却被骑士们拦下了。

欧文拉开手中的弓，银色的箭矢瞄准了尤尔的头颅。这个距离之下，尤尔根本无法逃脱，而且欧文蓄力蓄地很足，这一箭，一定会痛快地射穿尤尔的头颅。

尤尔眼中含带着讥讽的笑意：

“我最好的朋友啊，欧文·沐恩，在很多很多年前，我就在想，你会不会用你的弓箭夺走我的性命，这一天终于来了……”

沉痛在欧文的眼底蔓延。

“但是，我还不能死去。”

尤尔对自己的月精灵朋友说，

“我一定要让暗精灵，从那些可恶的光精灵手中夺回青木森林。”

黑暗笼罩下来，它浓稠如水，几乎叫人窒息。它伸展开双臂，包裹住暗精灵们，而后就像一袭风，将暗精灵与夜狼们全数带走。浓稠的黑暗褪去，峡谷里只剩下了叶莱伊和她的同伴们。

丹尼斯揉着被黑风吹得生疼的眼睛，问：

“刚刚那是什么？”

“是恶魔。”

温妮打开祭祀之书，用白魔法驱散了丹尼斯眼中残留的黑色魔力，她合上书，单手抱着书本，抬起头看着欧文，说，

“解释吧，月精灵，身为一个光明属性的精灵，你为什么会和暗精灵互称为朋友？”

欧文寻了一处石头坐下，踌躇片刻，才终于想好了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虽然月精灵是光明属性的精灵，但我们的光芒熹微，和那些强大的光精灵不一样，比起光，我们更习惯与黑暗同行。我的故土，也就是东方的阿兰贝森林，在百年前敞开怀抱，接纳了被光精灵从青木森林驱逐的暗精灵。”

“月精灵和暗精灵的关系还算不错，唯一让我们不满的是，他们无法将阿兰贝森林视作他们的家，总是试图回到青木森林。”

温妮抱着书说：

“我的导师常常说，故乡这种东西，会烙印在血脉和灵魂里。有些人类就很难舍弃故乡，感情远比人类强烈的长生种更是如此……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活的岁月越是长久，对过去的事物的感情应该变得淡泊才对，就像我，我已经记不清妈妈的模样了，更是无法具体地回忆起来她揍我屁股的事。”

“哦，抱歉，欧文，我不该打断你，你继续说。”

“没关系，罗伯斯特小姐。”

欧文继续回忆暗精灵的事情，

“我今年一百五十九岁，比你们三个加起来都要大，但在精灵之中，我尚未成年。我是在十六岁的时候认识的尤尔·达克，我捡到了他弄丢的短剑，我将短剑还给他，然后我们就成为了朋友。”

“他教我近身战斗与捕猎，我教他拉弓，我们在夜晚一起看星空，还会在凌晨攀上山崖，一起看日出和云海……他不时地会向我表达，他有多么地怀念青木森林，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回去。然后，光明神舍弃了诺雅大陆，光明虚弱，黑暗强盛……尤尔觉得，机会来了，不顾劝阻，和族人一起离开了阿兰贝森林。”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仍然不是光精灵的对手。暗精灵数次试图进入青木森林，都以失败收场。”

“他们也无法回到阿兰贝森林，他们已经对光精灵出手，如果阿兰贝森林再试图接纳他们，月精灵就会被光精灵视为敌人。”

欧文从衣袍的内兜里摸出单片眼镜的镜框，他叹了口气，失落道：

“他们终于真正地无家可归了……于是，只能在外到处游荡、抢劫、杀人，留下了世人皆知的恶名。”

温妮抱着书本在他身边坐下，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欧文的肩膀。

丹尼斯在另一边坐下，笨拙地开口：

“我的朋友啊，该怎么说呢？有很多事情，是人自己选择的，不止是人，精灵也可以自己选择……虽说也有很多事没得选，但你朋友沦落到这种境地，绝对是自己选的。你也不必太同情他。”

就像很多人说他年纪轻轻就背负着一口噬魂魔剑很可怜，他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拜托，这可是圣剑啊！能背负它，是一件超酷的事情，好吗？

“啊，对了……”

丹尼斯安慰完欧文，才想起来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问，

“温妮，你刚刚说带走暗精灵的是恶魔，这是怎么回事？”

温妮把祭祀之书收起来，说：

“恶魔是一种很强大的长生种，不过他们一般都生活在诺雅大陆的反面，出现在我们这一边，要么是偶然找到了路，要么就是被人故意召唤出来的。”

“我觉得尤尔是主动召唤了恶魔，你怎么看？伟大的亡灵法师叶莱伊。”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叶莱伊对温妮的“明知故问”有些不满，但她作为一个魔法师，应该把恶魔这种东西给同伴们讲明白，

“谦逊、温柔、善良是人类的美德，而恶魔的美德则完全相反，他们骄傲、暴怒、自私、狡猾……”

“他们很喜欢与人做交易，但是也爱在交易中耍赖，很多黑魔法师，都一脚踩进过恶魔故意挖好的陷阱里。与他们交易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但如果契约足够完美，召唤者将会获得强大的助力。当然，契约再完美，代价也不会少。”

“被光精灵杀死，或者被恶魔坑死，尤尔·达克最后的结局，还真是说不好……”

欧文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镜框。

叶莱伊说道：“接下来的路途上，我们或许还会再度与他们相遇。”

“为什么？”

叶莱伊给他们看手里的魔法书：

“尤尔·达克一定会很想要这本书。”

温妮问：“你不是说这是赝品吗？”

“刚刚暗精灵们还在呢，我不说是赝品，难道要大声喊着‘对！这就是《夜之书》’吗？”

叶莱伊把书收起来，说道，

“但即便是赝品，暗精灵们也会想要得到它，因为他们已经见识了这本书的强大。”

温妮坐在石头上，仰头叹气，片刻后，问道：

“我们的马车呢？”

马匹是生灵，被叶莱伊以回溯魔法传送回了马蒂拉峡谷外面，但马车被留下了。

“已经炸毁了。”

叶莱伊指了指不远处的碎片，说道，

“好像还剩了点东西，赶紧去抢救吧。”

啊……

温妮仰起头来。

这也太倒霉了！她似乎真的不该出这趟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夜之书